“森内……啊不，现在应该叫你taka了，好久不见啊。”
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在听到泷泽秀明声音的一瞬间，森田贵宽还是稍稍有那么一点出神。
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几年前，刚进杰尼斯的那段日子。
杰尼斯的同事和前辈都喜欢叫他森内，或者说绝大多数人都是互相称呼姓氏，只有极少数Jr（练习生）时期就已经扬名立万的强者能有个爱称。
再加上这个称呼他的人是泷泽，顿时就有点被拉回回忆杀的趋势。
作为杰尼喜多川的心腹爱将，泷泽秀明在杰尼斯的位置，差不多就等同于那个一边读博发论文一边谈心查寝开班会的导员大师兄。
从黄金一代之后，多少杰尼斯的青年才俊都是被这位一点一点带出来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刚从台前退役没多久，就坐上了杰尼斯副社长的位置。
而吗喽，更是当初被还勉强能动的杰尼老登亲自指派给泷泽秀明的孩子。
在杰尼斯那段时间泷泽秀明对他相当负责，尽管这种负责可能更多地还是因为吗喽的家世以及喜多川的嘱
但论迹不论心，在吗喽还叫森内贵宽的时候，他确实没少受到泷泽秀明的照顾。
可能也正因为此，所以泷泽才会把电话打到自己这里来吧。
下意识地，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洛风，却发现后者满脸都是揶揄的笑容，见他看过来，还对着他挑挑眉。
意思是该怎么叙旧怎么叙旧，我不打扰。
洛风岂能不知道吗喽和杰尼斯不少人都关系不错？
别的不说，就刚被自己搅黄了鸟巢Live的岚arashi，其中的成员松本润，和吗喽，还有Amuse这边不少人，都是关系极其良好的。
事务所层面的战争，并不影响旗下的员工们在年复一年的合作与竞争之中，建立起深厚的友谊。
而洛风自己，虽然要对杰尼斯下手，但也从未想过把每一个隶属于杰尼斯的偶像统统封杀，斩草除根。
团结一批，分化一批，制裁一批，伟人的智慧在任何时候都不过时。
至于泷泽秀明……龟龟，作为洛风前世，让半个圈吧的杰尼斯孝子贤孙听到他的名字就恨得牙痒痒的究极二五仔，
洛风非但没打算对他下黑手，还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看到洛风的淡定，taka定了定神，终于开口道：
“嗯，好久不见了，前辈。”
“但是，您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来，想必不是来找我叙旧的。”
闻言，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泷泽秀明才用某种释怀的语气长叹道：
“果然，又是那位洛风小哥的手笔啊……”
岚团暴雷的事情并未对外公开，而吗喽却能够知道，很显然，对方就是始作俑者。
“不能这么说，前辈。”但对此，taka却是摇了摇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是我这些日子从书里学到的。”
洛风动手了嘛？当然动了手，让还没来得及去岛上舔那条狗的樱井翔提前五年被华夏拉黑了。
但如果樱井翔不是个彻彻底底的战犯，那洛风就算想要搞他，又能够有什么办法呢？
但谁叫樱井翔自己经不起深挖呢？这次对他的背调，洛风除了开头提醒了领导两句以外，剩下的可都是华夏这边的有关部门自己查的。
如果不是因为杰尼斯自己内部各种臭虫足够多，就算是洛风想对他们下手，也只能够靠纯粹的资本倾轧。
而那样的话，凭借着杰尼斯在霓虹那无比深厚的民心基础，洛风还真不一定搞得定这条地头蛇。
但谁叫……他们自己从未干净过呢？
“……”泷泽沉默了几秒，想说点什么，却无言以对。
就像他对于岚团突如其来的崩塌无能为力一样。
但他今天来这里，倒也并非是来求情的。
“moriuchi，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他突然再度改变了称谓。
并不是对taka的挑衅，而是代表着别的某些意义。
“问吧，前辈。”taka轻轻点头。
“现在……驱使着你们站在杰尼斯的对立面的理由，还是因为杰尼斯过去对你的伤害吗？如果是的话，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感受到我们的歉意？”泷泽秀明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最开始把那个少年推到对面去的原因是什么。
taka和家里闹翻，然后出去喝酒被逮到，杰尼斯为了降低影响选择将其封杀。
而等taka自己拉起一支潜力无限的乐队后，景子又想要把这个潜力股拉回来，却因此触怒了他身边的那尊活爹，
这才开启了杰尼斯长达半年，而且还将继续下去的灰头土脸。
但现在，景子阿姨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刺激到住院，杰尼斯也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那么……有没有可能，化解这份仇恨呢？
泷泽秀明不知道，但泷泽秀明想试试。
如果说洛风和taka站在杰尼斯对立面的理由，依旧还是他们之前因为杰尼斯受到的打击和折辱，那泷泽秀明已经做好了用杰尼斯可以动用的一切赔礼道歉的准备。
资源可以赔，道歉可以道，甚至让泷泽这个代社长亲自代表杰尼斯对taka土下座也没有问题，而且绝对诚心。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他过去只是副社长，没办法左右景子阿姨的决定，估计早在吗喽冒头的一瞬间，他就亲自找上去赔礼道歉了。
他是真的不想再因为这种无意义的仇恨，而再担惊受怕了。
但taka的回答却非常干脆，干脆到让泷泽秀明的心都凉了半截：“不，从一开始就不是这样的。”
“我从来都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才反对杰尼斯的！”
“那又为什么——”泷泽秀明有些失控地追问，却说到一半就被吗喽的回答打断了：
“因为，从来都不是我们反对杰尼斯，而是杰尼斯，自己走到了时代浪潮的对立面啊！”吗喽的双眼，明亮得可怕。
他不再迷茫了。
过去，洛风刚加入的那段日子，他还或多或少有些疑虑，也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洛风如此热衷于干他娘的杰尼斯一炮。
但现在，随着读了越来越多的书，知道了越来越多的道理，他明白了。
“泷泽前辈，我问您一个问题，”taka突然想起了什么，嘴角竟是有些绷不住：
“您知道，在华夏地区，杰尼斯所有出道成员之中，人气最高，国民度也最高的那位，是谁吗？”
泷泽愣了愣，他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大概率是木村前辈吧。”
杰尼斯出海就几乎查无此人，而SmAp好歹是上过华夏地方春晚的，当初解散的时候还上过央视新闻，在华夏应该有些知名度。
但国民度……杰尼斯在霓虹之外真有这个东西吗？
“您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啊……”taka似乎猜到了对方会提到木村的名字，语气揶揄，“我告诉您答案吧，是V6的长野前辈。”
“长野前辈？为什么会是他？”泷泽秀明感觉头好痒，要长脑子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没怎么出国活动过的长野博，居然在海的那边有着比木村拓哉前辈还高的人气？
虽然博妈和V6在杰尼斯内部也是块响当当的好招牌，但要说和SmAp和木村拓哉碰一碰，还是太过天方夜谭了。
至少泷泽秀明完全无法理解。
“因为他饰演了迪迦奥特曼的人间体，而迪迦，是华夏一代又一代孩子的童年回忆。”taka笑得很开心。
“绝大多数的华夏孩子和年轻人压根就不知道杰尼斯是什么，也不会去关心一个邻居岛国的明星会怎样怎样。”
“但他们认识迪迦奥特曼，认识大古队员，也认识长野前辈的那张脸。”
“只是……你们从来就没有调研过这些，你们甚至看不上圆谷那点片酬和影响力，那么多年都没让长野前辈回归过几次。”
“以至于哪怕完全不懂霓虹娱乐圈生态的华夏少年，也会像模像样地骂上一句杰尼斯还我迪迦！”
泷泽秀明说不出话来，或者说，他还沉浸在“原来我还有那么厉害的前辈”的震惊之中。
就一个迪迦奥特曼，居然能够在那边的土地上，拥有如此的影响力？怎么可能呢？
“前辈，如果你们能够早一些认识到长野前辈在华夏的号召力，或许华夏市场，早就被你们叩开门了。”
“而那么多年来，又有多少类似长野前辈的机会，被你们错过了呢？”
“前辈，杰尼斯，在它的舒适区摆烂收租太久了，久到，已经逆时代而行的地步了。”taka摇了摇头，轻叹。
“互联网时代来临，但前辈们绝大多数都不被允许开设社交媒体账号。”
“流媒体时代兴起，而杰尼斯又有几个团的歌上了流媒？”
“甚至就连上个时代的纸媒和电视媒体，在宣传的时候，都要吧杰尼斯成员的照片抠成剪影。”
“而国外的观众喜欢什么，对你们有什么样的期待，你们更是一概不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固步自封了。作为日娱的绝对领头羊，你们简直太不称职了。”
吗喽最近学了个词，叫做加拉帕戈斯化，他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杰尼斯简直太合适了。
固步自封，不愿接受新事物，只愿意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精耕细作闭关锁国。
这样，又怎么能够跟得上时代，拥有竞争力呢？
看看人家华夏人吧，那么多年了，提起带清的闭关锁国依旧心有余悸，长期保持着开放和接受竞争的态度。
“前辈，我之所以反对杰尼斯，从来都不是因为杰尼斯对我干了什么，而是因为，杰尼斯现在就是个错误！”吗喽的语气坚定得像是要入dang。
“占据了最大的市场份额和粉丝追捧，却没有带领日娱跟上时代稳步进步。”
“隔壁Kpop都已经在全世界遍地开花，甚至反攻霓虹本土偶像市场了，而您和藤岛社长还在研究着今天该封杀哪个不听话的潜力股！”
“所以，杰尼斯必须倒台！原本的垄断生态必须被打破！”
“只有你们让出原本的资源和生态位，让新的有能力的人和事务所取而代之，霓虹的娱乐圈，才有重获新生的可能！”
“而我作为一个摇滚乐队的主唱，发自内心地愿意为了这样一个目标去摇旗呐喊，仅此而已！”
时过境迁，taka早就和过去那个敏感的小男孩完成了和解。
他拥有了可靠的伙伴，有了全新的人生目标，有了值得付出一生的乐队和艺术，他不再需要依靠父母的荫庇生存。
而反对杰尼斯，也早就有了更高也更加清晰的理由。
有人递给他一个杯子，长篇大论之后有些气喘的taka下意识地接过，喝了口才发现居然是杯啤酒。
再一看，居然是刚刚还不给他酒喝的洛风递过来的。
“至少刚刚那几句话，稍微有点成年男人级别的思考了。”洛风轻笑着，顺手把他的手机接了过来，“行了，我跟那位社长先生聊聊。”
……
另一边，泷泽秀明此时还有些恍惚。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后辈，上了这样的一课。
其实他已经是杰尼斯内部极有远见的高层人员之一了，但当局者迷，他对于杰尼斯困境的理解，甚至还没有taka来的深刻。
刚刚那番话，对他来说，仿佛当头棒喝。
原来……杰尼斯，在年轻人之中，是这样的一个形象吗？
他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
但就在这时，电话那头，一个全新的清朗声音取代了原本的吗喽：“莫西莫西，是泷泽社长吗？”
听到这个声音，即使还没回过神来，泷泽秀明整个人也不由得一个激灵。
“是我，您是洛风先生？”他的姿态摆得很低。
“我只问你一句话泷泽桑。”洛风笑得很开心，但接下来说的话，则是让泷泽秀明的脑子又一次嗡嗡作响：
“你，想要在后喜多川时代，正式接管杰尼斯吗？虽然那时候，可能就不叫杰尼斯了。”
小恶魔洛风，对着手足无措的泷泽秀明，正式扔出了他那带毒的诱饵。
他要给这个二五仔，打一针强心剂，甚至，为他送一份，能让他在杰尼斯内部，和景子阿姨分庭抗礼的业绩。
“您……您需要我怎么做？”泷泽下意识地追问，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嘴。
他在干什么？以杰尼斯代社长的身份，询问杰尼斯头号大敌怎么当社长？
假的吧？
然而，洛风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长期的问题等泷泽先生您想清楚了再说，短期建议嘛……我还真能给您提一个。”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
“愿闻其详。”泷泽秀明索性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杰尼斯现在也没能力抵挡洛风无孔不入的打击，不如听听他想要什么。
“好说。”
“立刻停止任何试图保下樱井翔和岚团的公关行为，尤其是别和上面的领导对着干，该认错认错，岚团的资源抽调给其他没问题的人。”
“给谁？”泷泽秀明下意识地追问。
“那不废话吗？”洛风笑骂。
“我叫你们把我博妈给放出来，你们耳朵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