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停稳，陈星燃就推门下车，手里的图纸还攥得发皱。夏洛璃跟在他身后，眉头没松过。
“你说秦叔带回来的技术没问题？”她问。
“设备不是侵权的。”他边走边说，“但用法要改。”
工作室灯还亮着，玻璃门一推开，秦叔正背着手站在全息投影前，屏幕上是明代黄花梨圈椅的三维结构图，AI正在自动补全一处断裂雕花。他回头一看两人进来，脸上没什么意外。
“就知道你们会来。”他声音低沉，“海关那事儿，已经澄清了。设备没问题，是我亲自监造的升级版AI修复系统，欧洲那边都用熟了。”
陈星燃没接话，把手中一角展开的《山海经·凤鸣》线稿放在桌上：“您知道这纹路为什么不能直接喂给AI吗？”
秦叔皱眉：“什么意思？这是你们的设计，又不是我拿来就用。”
“问题是别人会拿。”陈星燃点开系统界面，心念一动，一段未来画面浮现——夜市摊位上，廉价t恤印着凤凰羽翼纹样，标签写着“秦氏非遗联名款”，顾客撕下吊牌扔在地上。
“三天后，地下工坊开始逆向解析您的AI模型。”他关掉直播，“他们不会复原家具，只会批量生成‘国潮’图案，贴在地摊货上卖九块九包邮。”
秦叔盯着那画面，手指慢慢压住太阳穴：“所以你是觉得……我把传统变成了盗版温床？”
“我不是质疑您。”陈星燃语气平，“我是怕我们辛辛苦苦做的东西，最后成了别人蹭热度的工具。开放是对的，可也得让人抄不动。”
“那就设防？”秦叔冷笑，“当年我被人剽窃，就是因为不敢公开设计稿。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能传承的技术，又要锁起来？”
“不是锁。”陈星燃打开电脑，调出程序框架，“是给它穿盔甲。我把《凤鸣》系列的原始纹样编成动态水印，嵌进AI输出路径。合法使用者能看到完整流动效果，截图录屏全是模糊乱码；盗版者就算破解模型，也只能拿到伪造数据。”
夏洛璃插话：“就像给每一件作品打上活体指纹？”
“对。”陈星燃点头，“而且这个指纹会动。光线一变，纹路走向就跟着变，没法复制。”
秦叔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那你打算怎么部署？明天就是展示会了。”
“十八小时。”陈星燃看了眼时间，“够我把加密协议写进核心算法。”
“你一个人？”
“我有帮手。”他看向夏洛璃。
她立刻明白：“视觉端交给我。”
秦叔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他接起听了几句，脸色变了：“什么？巴黎那边说已经有三家仿冒厂在测试AI生成纹样？连参数设置都和我们的模型高度相似？”
电话挂断，屋里静了几秒。
“看来他们等不及了。”陈星燃拉开椅子坐下，棒棒糖塞进嘴里，“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他闭眼，心念一动——【灵感值兑换：高级编程精通】。
脑中瞬间涌入海量代码逻辑，额角立刻渗出汗珠。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一行行加密指令自动生成。系统右侧榜单闪烁，打赏数值疯狂跳动，技能持续激活。
夏洛璃坐到另一台机子前，开始拆解凤凰羽翼的每一根线条。她将原本静态的云雷纹转化为流体数据，配合陈星燃的算法做同步校准。光影在屏幕上缓缓铺展，像墨汁滴入清水，自然晕开又重组。
“左翼第三道弧线延迟0.3秒。”她说。
“收到。”他回了一句，手指不停，“已调整缓冲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天色由暗转灰。
凌晨四点十七分，主程序完成编译。陈星燃按下运行键，全息投影启动。
一只凤凰从虚空中升起，双翅展开刹那，羽毛纹路如水流般旋转流动。随着视角移动，每一片羽翼上的细节都在微妙变化，根本无法定格捕捉。
“成功了？”夏洛璃轻声问。
“试试看。”陈星燃拿起手机拍照。
屏幕里只有一片扭曲噪点。
他又录视频，结果画面直接黑屏。
“防盗机制生效。”他松了口气，靠进椅背，棒棒糖在嘴里转了一圈，“现在哪怕有人扒走整个AI模型，也只能产出一堆废图。”
夏洛璃笑了下，起身走到服务器旁，把最后一组数据导入。
“以后所有对外输出的内容，都会经过这套加密链。”她说，“谁想蹭热度，先过这一关。”
秦叔一直坐在角落，手里翻着本旧笔记，纸页泛黄，上面是他年轻时画的传统榫卯结构草图。他抬头看着空中那只不断变幻形态的凤凰，眼神复杂。
良久，他开口：“我一直觉得，新技术会冲淡老手艺的味道。可现在看……它也能让老东西活得更久。”
没人接话，但气氛松了下来。
他合上笔记本，掏出手机拨号：“喂，欧洲团队吗？听好，从今天起，所有技术接口必须接入星燃的加密协议。没错，强制绑定，不接受例外。”
挂了电话，他看向陈星燃：“以前是我太固执。你说得对，传承不怕开放，怕的是没人守住底线。”
陈星燃咧嘴一笑，虎牙露出来：“秦叔，您这波属于传统派觉醒啊。”
“少贫。”秦叔瞪他一眼，随即又忍不住笑，“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总能在事情发生前就想到对策？”
“运气好呗。”他叼着糖，眨眨眼，“再说我也不是神仙，只是不想看到大家白忙一场。”
夏洛璃走过来，把手搭在他肩上：“接下来呢？”
“等明天展示会。”他说，“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活’国潮。”
这时，系统提示音响起：【动态水墨加密系统运行稳定，防护等级S，可抵御99.7%逆向攻击】。
绿色标记在界面中央静静闪烁。
他伸手关掉投影，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服务器风扇还在低鸣。
夏洛璃轻轻把外套披在他身上，指尖擦过他发烫的手背。
“你该休息一会儿。”她说。
“马上就睡。”他含糊应着，眼睛却还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倒计时——距离展示会开始，还有六小时三十二分钟。
秦叔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我去煮壶茶。这种时候，总得有点热乎气儿。”
他走出控制室，脚步声渐远。
房间里只剩下三人，灯光微弱，映着未熄的显示器。
陈星燃闭上眼，嘴里那颗糖已经化得只剩薄薄一层壳。
突然，主屏幕一闪。
一条异常日志跳出：【外部Ip尝试连接加密端口，来源未知，请求频率异常】。
他猛地睁眼，手指迅速划过键盘，调出追踪界面。
那个Ip地址，竟然伪装成了合作方认证账号。
他冷笑一声，正要反向定位——
夏洛璃按住他手腕：“别冲动，可能是测试流量。”
“不对。”他摇头，“这个登录序列，是昨天还没公布的内部编号。”
他抬头看她：“有人提前拿到了权限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