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十五年暮春，长安的柳絮已飘得满城皆是。太极殿内，檀香袅袅缠绕着梁柱上的盘龙浮雕，李世民身着赭黄龙袍端坐于九龙宝座，眉宇间的沉凝被一丝难掩的喜色冲淡——殿外长廊下，那柄象征南诏王权的赤金镶宝石玉玺，正由两名内侍小心翼翼地捧着，鎏金的玺面在晨光中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武若南跪在丹陛之下，一身绯红绣鸾鸟纹的从三品朝服熨帖笔挺，乌发梳成朝女髻，仅用一支碧玉簪固定。她垂着眼帘，能清晰看到金砖地面上自己的影子，与身后内侍捧着的玉玺影子交叠，宛如一场跨越千里的征战终于落下帷幕。殿内静得能听见朝臣们细微的呼吸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平定西南、拓疆千里的奇女子身上。
“武若南听封！”李世民的声音陡然响起，洪亮如钟震得殿顶的琉璃瓦微微震颤，“你领三千唐军、联俚族之众，三月内破南诏太和城，擒其主将段志玄，逼死国主阁罗凤，尽收洱海流域三十六州之地。更难得者，你入滇后减免赋税三年、厚葬敌酋、安抚流民，使西南诸部望风归附，此等功绩，古今女子罕有！”
他顿了顿，手中的玉圭在御案上轻轻一顿，发出清脆的声响：“朕今日册你为‘洱源郡主’，赐郡主府一座于永宁坊，黄金千两，蜀锦百匹，食邑五百户于洱源川！另赏你随身侍女二十名，护卫百人，许你佩剑入宫、面圣不跪——此乃你应得之荣！”
武若南脊背一挺，额头触在冰凉的金砖上，声音沉稳如磐：“臣武若南，谢陛下隆恩！”额角传来的凉意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洱源”二字如同一颗石子投进心湖，漾开层层涟漪——那是洱海之源，是南诏故地的命脉所在，陛下以之为封号，既是铭记她平定西南的功绩，更是将守护这片土地的重任交托于她。
“平身吧。”李世民抬手，目光扫过阶下躬身的女子，“朕知你刚从云南风尘仆仆赶回，身上还带着沙场的锐气。不过云南初定，蒙氏遗孤被郑回裹挟逃往吐蕃，恐生后患，你有何见解？”
武若南起身时，裙摆扫过地面带出细微的声响。她抬眸望向御座上的君主，目光澄澈而坚定：“陛下明鉴。南诏旧部多为洱海渔民与山地部族，其心本无反意，只是受阁罗凤与郑回蛊惑。如今臣已命俚族首领冯盎率部驻守拓东城，扼守澜沧江口；又设云南都护府，以原岭南道行军司马张俭为都护，掌军事；另择南诏旧臣中贤良者任长史，理民事。至于蒙氏遗孤与郑回，其势已孤，不足为惧，只需遣细作追踪其踪迹，待其与吐蕃产生嫌隙，再一举擒之即可。”
殿内响起一阵低低的赞叹声。百官皆知西南地形复杂、部族林立，多少名将折戟于此，没想到这年轻女子不仅能以武力破城，更能想得如此周全长远。站在文官队列首列的房玄龄捋着胡须，眼中满是赞许；而武将队列中的尉迟敬德也微微点头，当年他曾请缨平南，却因不谙地形无功而返，如今见武若南处置得宜，心中竟生出几分惺惺相惜。
“说得好！”李世民抚掌大笑，“你既有勇略，又懂怀柔，西南之事交予你，朕放心。”他话锋一转，看向百官之列中那抹月白身影，“吴王，你以为呢？”
李恪应声出列，一身月白常服衬得他面如冠玉，腰间悬挂的白玉佩与武若南的牡丹纹佩样式隐隐相契——那是当年长公主李丽质在世时，特意请宫中玉匠打造的一对“守望佩”，一枚刻牡丹，赠予伴读的武若南；一枚刻迦楼罗，留给胞弟李恪。此刻他躬身拱手，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陛下，臣以为洱源郡主所言极是。且郡主久在云南，熟知当地部族习性与山川地形，若能命郡主暂署云南都护府司马，辅佐张俭处理政务，必能使西南局势更快稳固。待三年后民心安定，再召回朝中任职，方为万全之策。”
他抬眸时，目光恰好与武若南相撞。阳光透过殿外朱红窗棂，斜斜洒在李恪肩头，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眉宇间的关切毫无掩饰。武若南心中一紧，急忙垂眸，耳尖却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当年她在长公主府临摹舆图，少年李恪也是这样站在她身侧，指着岭南的山川轻声指点，阳光落在他发间，与今日的光景渐渐重叠。
“吴王所言极是。”李世民显然对这个提议十分满意，“便依你所奏。武若南，你暂留云南辅佐张俭，朕赐你节杖一柄，可便宜行事。若遇紧急军情，不必奏请，可直接调遣岭南、云南两地驻军。”
“臣遵旨。”武若南再次躬身，心中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原本以为平定南诏后，便能留在长安，离李恪更近一些，如今看来，还要在西南待上三年。可转念一想，这三年亦是陛下对她的考验，若能将云南治理得井井有条，日后才能在朝中拥有更足够的分量，才能真正站在李恪身边，而非仅仅是他举荐的人。
退朝的钟声在宫墙内外响起，百官依次退出太极殿。武若南走在文官队列的末尾，刚出殿门，便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郡主留步。”
她转身，见李恪正站在殿外的槐树下，春日的槐花瓣落在他的发间与肩头，添了几分温润之气。他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盒面上雕刻着细密的缠枝莲纹，一看便知是出自宫中巧匠之手。侍卫长陈武远远站在廊下，识趣地避开了视线。
“殿下。”武若南屈膝行礼，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木盒上，心中泛起一丝好奇。
李恪快步上前，将木盒递到她面前，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手背，两人皆是一僵，又迅速收回手。“此乃孤寻西市的银匠打造之物，也算纪念你平定南诏之功。”他的声音比在殿内时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且看看是否合心意。”
武若南双手接过木盒，入手微沉。她轻轻打开盒盖，只见两块银质书签静静躺在湖蓝色的锦缎之上，书签边缘錾刻着细小的回纹，一面刻着苍山雪、洱海月的纹样——那是她在云南时，曾在书信中与李恪提及的景致；另一面则刻着“山河永宁”四字，字迹铁画银钩，正是李恪的亲笔。
“殿下费心了。”武若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轻抚着书签上的纹路，能感受到錾刻时的用心，“臣……臣十分喜爱。”
“你值得这份嘉奖。”李恪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中笑意更深。他抬手，轻轻拂去她发间的一片槐花瓣，动作自然而轻柔，“孤听闻你在云南减免赋税、厚葬阁罗凤，甚至为战死的南诏士兵立了衣冠冢。很多人说你太过仁慈，可孤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治国之道。比起战功，这份仁心更能让西南长治久安。”
指尖的触感转瞬即逝，却在武若南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她能清晰闻到李恪身上淡淡的檀香，与殿内的御香不同，带着一丝清雅的冷意，一如他的人。她急忙垂眸，轻声道：“殿下谬赞。臣只是记得治国先治心，百姓安定，江山才能稳固。当年若不是殿下向陛下举荐，又在朝中为臣周旋，臣也难成此事。”
“你不必谢孤。”李恪轻笑一声，收回手，插在袖中，“是你自身的能力让陛下信服。孤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对了，陛下三日后会在御花园设宴，为你庆功。到时候孤再与你细谈云南的治理之策，孤整理了一些历代治理边疆的典籍，到时候让陈武送到郡主府去。”
“多谢殿下费心。”武若南屈膝行礼，“臣还要去吏部交割文书，先行告退。”
“去吧。”李恪点了点头，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武若南的步履依旧沉稳，却比平时快了几分，绯红的裙摆扫过地面，带走了几片槐花瓣。他抬手摩挲着指尖残留的花香，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殿下，”陈武快步上前，低声道，“郡主此次表现，确实超出预期。只是朝中已有流言，说郡主功高震主，且与殿下过从甚密，恐引陛下猜忌。”
李恪的笑容淡了几分，目光望向武若南消失的宫墙转角，语气凝重：“孤知道。可若因怕猜忌而埋没人才，那不是孤的行事风格，更不是大唐的福气。武若南有勇有谋，更有仁心，云南之事离不开她。至于流言，清者自清。”他顿了顿，补充道，“你派人多留意郡主府的安全，另外，把孤收藏的那套《西南夷志》也一并送去，或许对她有用。”
陈武躬身应道：“属下明白。”
武若南回到新赐的郡主府时，府内早已收拾得井井有条。永宁坊的这座郡主府原是前隋贵族的旧宅，占地广阔，庭院深深，假山池沼、亭台楼阁一应俱全。侍女们见她回来，纷纷跪地行礼，口称“郡主”。武若南将那对银质书签小心翼翼地放在妆奁最深处，铜镜中的女子眉宇间带着沙场的英气，却也藏着一丝少女的娇羞。
她轻轻抚摸着妆奁上的牡丹纹样，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李恪的话语——“孤便知你有经天纬地之才”“这份仁心更难能可贵”。这些年，她一心只为完成长公主的遗愿，辅佐李恪，从未敢有半分儿女情长的念想。长公主临终前拉着她的手，嘱托她“务必助吴王成就大业，守护大唐山河”，那时她便立誓，此生只为家国，不为私情。可今日李恪的赞赏、他的馈赠，还有那不经意间拂去她发间花瓣的温柔举动，让她沉寂多年的心，终究还是动了。
“郡主，吴王殿下派侍卫长送东西来了。”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武若南心中一动，急忙起身道：“快请进来。”
陈武捧着一个巨大的木匣走进来，躬身道：“郡主，这是殿下让属下送来的典籍，还有殿下特意为郡主寻来的云南特产——普洱茶饼和洱海弓鱼干。殿下说，郡主在云南时定然时常食用，回到长安怕是不易吃到了。”
武若南打开木匣，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余卷典籍，最上面是一套《西南夷志》，封皮已有些陈旧，显然是李恪常读之物。典籍旁放着两个精致的锡罐，分别装着茶饼和鱼干，锡罐上还贴着纸条，上面是李恪的亲笔字：“普洱茶性温，可解乏；弓鱼干煮粥，甚鲜。”
看着那些字迹，武若南的脸颊微微发烫。她没想到李恪竟如此细心，连她在云南时的饮食习惯都记得。陈武见状，又道：“殿下还说，三日后御花园宴饮，若郡主不便骑马，可乘殿下的马车一同前往。”
“替我谢过殿下。”武若南轻声道，“烦请陈侍卫长回复殿下，臣届时自行前往即可，不敢叨扰殿下。”
陈武躬身应道：“属下明白。”他转身离去时，心中暗叹——殿下对郡主的心思，瞎子都能看出来，可惜郡主太过谨慎，怕是一时难以领会。
接下来的三日，武若南一边处理吏部交割的文书，一边熟悉郡主府的事务，心中却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三日后的御花园宴饮。她翻看着李恪送来的《西南夷志》，每一页都有李恪的批注，字迹娟秀而有力，对西南各部族的习性、山川地形的利弊都分析得十分透彻。她越看越是敬佩，也越发觉得，能与这样的人并肩辅佐大唐，是此生之幸。
御花园宴饮当日，武若南身着郡主朝服，头戴金步摇，端庄地坐在席间。春日的御花园繁花似锦，牡丹开得雍容华贵，芍药、海棠也竞相争艳，池中锦鲤嬉戏，廊下丝竹悦耳。李世民坐在主位上，身旁是长孙皇后，文武百官按品级依次落座，气氛十分融洽。
李恪就坐在武若南身侧，他今日身着月白锦袍，腰间的迦楼罗玉佩与武若南的牡丹佩遥遥相对。他不时为武若南布菜，低声讲解御膳中与云南相关的菜品：“这道‘洱海弓鱼羹’，是御厨特意学的云南做法，用的是新鲜的弓鱼，你尝尝是否地道。”他将瓷碗轻轻推到武若南面前，眼中带着关切。
武若南舀起一勺羹汤，鲜美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带着熟悉的洱海气息。心中却比羹汤更暖，她抬眸看向李恪，恰好遇上他望来的目光。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看到他眼中的笑意，如同春日的阳光般温暖，让她急忙避开视线，却瞥见他嘴角扬起的浅浅弧度。那一刻，她忽然明白，这份悄然滋生的情愫，早已在她心中扎了根，无论她如何克制，都无法否认。
“郡主在云南时，可曾吃过这样地道的弓鱼羹？”长孙皇后的声音从主位传来，带着温和的笑意。
武若南起身行礼，从容答道：“回皇后娘娘，云南的弓鱼羹多放茱萸与花椒，滋味更为辛辣，以驱湿寒。御厨做的这道羹汤，少了几分辛辣，多了几分鲜甜，别有一番风味。”
“哦？那郡主可否为朕与皇后讲讲云南的风土人情？”李世民饶有兴致地问道。他素来喜爱听各地的奇闻异事，更何况是刚纳入大唐版图的西南之地。
武若南躬身应道：“陛下容禀。云南之地，四季如春，苍山终年积雪，洱海碧波万顷。当地百姓多以渔猎为生，男子善使弓弩，女子善织彩锦。南诏旧都太和城，依山而建，城墙皆用巨石垒砌，易守难攻。臣破城之日，见城中百姓虽有惶恐，却无怨恨，只因阁罗凤连年征战，百姓早已苦不堪言。如今臣减免赋税，又开互市，百姓们都十分感念陛下的恩德。”
她娓娓道来，将云南的山川地貌、风土人情讲得绘声绘色，甚至还提及了当地的特色节日“三月街”，说届时百姓会聚集在苍山脚下，赛马、贸易、对歌，十分热闹。李世民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点头称赞，百官也纷纷投来赞赏的目光。
李恪坐在一旁，看着武若南侃侃而谈的模样，眼中满是欣赏。他知道，武若南不仅是在讲述云南的风土人情，更是在暗中向陛下和百官表明，云南百姓民心已附，无需担忧叛乱。这份心思缜密，实属难得。
宴至中途，李世民命人取来一把宝剑，剑鞘镶嵌着七颗宝石，寒光凛冽。“此乃朕年轻时征战所用的‘定南剑’，今日便赐予你。”他将宝剑递给武若南，“朕知你精通武艺，此剑赠你，望你日后能继续守护大唐的西南边疆，勿负朕望。”
“臣定不辱使命！”武若南双手接过宝剑，剑柄的触感温润而沉重，带着岁月的痕迹。她再次躬身行礼，额头触到地面时，能感受到满殿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有羡慕，有敬佩，也有几分复杂。
宴罢，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先行离去，百官也陆续散去。李恪与武若南并肩走在御花园的回廊上，月色洒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定南剑乃陛下心爱之物，今日竟赠予你，可见陛下对你的信任。”李恪轻声道。
“臣深知陛下的期许，定当尽心竭力。”武若南抚摸着剑柄上的宝石，“只是云南初定，郑回与蒙氏遗孤逃往吐蕃，始终是隐患。臣打算下月便启程返回云南，亲自处理此事。”
李恪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眼中带着一丝担忧：“如此急切？你刚回长安，还未好好休整。郑回虽狡猾，但势单力薄，张俭足以应对。”
“臣放心不下。”武若南摇头，“张俭虽有军事才能，却不熟悉云南的部族关系。郑回若借助吐蕃之力煽动旧部叛乱，后果不堪设想。臣亲自回去，才能更快稳定局势。”她顿了顿，抬头看向李恪，眼中带着一丝不舍，却又迅速掩饰过去，“殿下放心，臣定会保重自身，待云南彻底安定，再回长安向殿下复命。”
李恪看着她眼中的坚定，知道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劝阻。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递到她面前。那玉佩与她的牡丹纹佩恰好成对，只是纹样改为了迦楼罗，是南诏的图腾，玉佩背面刻着一个“恪”字。“此佩是孤当年与你那枚牡丹佩一同定制的，可号令云南境内的旧部暗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若遇危急，可凭此佩求援。孤已命陈武率百名精锐护卫随行，他们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可保你安全。”
武若南接过玉佩，指尖微微颤抖。玉佩触手温润，带着李恪的体温，背面的“恪”字刻得很深，仿佛要刻进她的心里。她抬头看向李恪，月光下，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让她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悸动。“臣……臣谨记殿下教诲。殿下之恩，臣没齿难忘。”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李恪抬手，轻轻拂去她发间的一片花瓣，动作与三日前在太极殿外如出一辙，“好好保重。孤在长安等你回来。”
武若南屈膝行礼，久久没有起身。她怕自己一抬头，眼中的泪水便会落下。身后的丝竹声早已停歇，只有月光静静洒在回廊上，照亮了她手中的定南剑与那枚迦楼罗玉佩。她知道，此次云南之行，不仅肩负着守护大唐边疆的重任，更承载着一份她从未敢言说的牵挂。
回到郡主府后，武若南将那枚迦楼罗玉佩与银质书签一同放进妆奁。她打开李恪送来的《西南夷志》，翻到最后一页，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山河永宁，盼君早归。”字迹娟秀，一如他的人。武若南轻轻抚摸着那行字，心中暗下决心：待云南安定之日，她定要回到长安，亲口向他道出这份藏在心底的情愫。
三日后，武若南启程前往云南。李恪亲自送到城外灞桥，陈武率百名精锐护卫早已等候在那里，随行的还有满载粮草与典籍的车队。武若南翻身上马，红色的郡主朝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她勒住马缰，回头望了一眼。李恪站在灞桥边，衣袂飘飘，目光灼灼，手中握着那枚与她成对的牡丹佩。
“殿下，臣去了！”武若南高声道，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李恪抬手挥了挥，声音穿透春风，传到她耳中：“一路保重，孤在长安等你凯旋！”
武若南用力点头，调转马头，朝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风卷起她的发丝，也吹散了她心中的犹豫。手中的定南剑寒芒闪烁，妆奁中的银质书签与迦楼罗玉佩静静躺着，这些都是李恪赠予她的信物，也是她此行最珍贵的行囊。她知道，前路或许布满荆棘，但只要想到长安城中有人在等她归来，她便无所畏惧。
灞桥边，李恪望着武若南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手中的牡丹佩被握得发烫。陈武走上前来，低声道：“殿下，郡主已安全远去。”
李恪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西南方向，眼中满是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