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空盒的共振频率在周子豪掌心稳定下来,金属外壳不再震颤。他抬头看向陈御风:“红外脉冲中断了,触发机制失效。”
陈御风推开车门,夜风卷着湿气扑面而来。公安封锁线前警灯旋转,映得飞鹰集团大楼玻璃幕墙一片猩红。他从内袋抽出钢笔,插入随身终端接口,指尖划过屏幕,激活量子密钥通道。
巨幕应声亮起。
三维投影自大厅中央升起——层层剥离的钛合金内部,纳米级二维码阵列缓缓展开,随即转化为“启明-5”全尺寸战机设计图。机身线条、进气道流场、弹舱布局,每一帧数据都与他们研发路径严丝合缝。
“这不是系统奖励。”陈御风声音不高,却穿透整个大厅,“是陷阱。有人把我们的技术反向编码进材料,等我们自行激活。”
沈昭华已接入集团内网,调出沈明远名下加工厂十年生产日志。她手指翻动,画面切至2016年维修记录:一架试飞机型左翼主梁更换编号tS-937的钛合金板,签字人为沈明远。同一块材料,三个月前以“返修质检”名义重新流入项目线。
“同一批次,两次使用。”她将两份文件并列投射,“第一次,装上父亲的飞机;第二次,塞进我们的模型右翼。”
周子豪蹲在后排防震架旁,持续监测真空盒密封状态。传感器显示内部电荷归零,信息链未被唤醒。他低声确认:“残片安全。”
大厅深处传来脚步声。
沈明远被两名特警押出电梯,右手小指上的蛇头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目光扫过巨幕,冷笑:“你们懂什么?商业竞争本就是资源置换,谁掌握渠道,谁制定规则。”
“这不是竞争。”沈昭华走上前,站定在他面前,“这是谋杀。”
她摘下左手无名指的翡翠戒指,重重拍在接待台上。清脆一声响,玉石与大理石碰撞,激起细微回音。
“这枚戒指,是你亲手交给遗体整理员的信物。”她启动投影,机场监控画面浮现:暴雨夜,停机坪,沈明远弯腰从父亲遗体旁拾起一块断裂的起落架残片,迅速收入公文包。
陈御风接入系统数据库,比对成分分析报告。全息屏上,残片材质光谱与劣质钛合金完全重合,误差小于0.03%。
“你明知那批合金存在纳米级空洞阵列,仍批准装机。”他盯着沈明远,“发动机高空运行时,结构疲劳加剧,最终导致主梁断裂。你不是失职,你是故意。”
“证据呢?”沈明远扬眉,“就凭一段模糊录像和一块破铁?”
“还有这个。”周子豪打开便携设备,调出激光扫描图谱,“钛合金内部密度波动呈周期性排列,间隔精确到纳米级。这不是缺陷,是编码。你在材料里埋了五代机图纸,想借我们之手完成技术窃取,顺便毁掉所有追查痕迹。”
沈明远脸色微变,随即恢复镇定:“荒谬。谁能证明这些数据是我放进去的?”
“我能。”沈昭华调出资金流向图,“过去五年,你通过离岸账户向飞鹰精密注资七千三百万,全部用于采购高纯度铊化合物。而这种物质,正是神经毒素缓释载体的关键成分。”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你不仅换了材料,还下了毒。周子豪中毒那天,第一批样本就是从你经手的仓库发出的。”
人群开始骚动。几名留守员工围在柱边低声议论,有人质疑执法程序,有人喊“证据不足”。
陈御风按下遥控器。
巨幕切换。
3d动画徐徐展开:沈氏集团二十年来所有重大事故逐一重现——2004年航发测试爆炸、2011年飞行器失控坠海、2016年父亲空难……每一起事件背后,都浮现出“飞鹰集团”LoGo与资金流转路径。箭头指向同一个源头:沈明远控制的供应链体系。
沉默蔓延。
一名老工程师摘下工牌,扔在地上。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人群缓缓退开,留下中央空地。
沈明远挣扎起来:“你们算什么东西?一个试飞员,一个千金小姐,一个书呆子?你们懂航空产业的规则吗?没有资本运作,再好的技术也飞不起来!”
“但我们懂底线。”陈御风收起钢笔,直视他,“你可以玩资本,可以争权力,但不该拿命去赌。那些飞行员,那些工程师,他们信的是蓝天,不是阴谋。”
“我父亲也信。”沈昭华声音平静,“所以他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操纵杆。而你,连看他最后一眼,都在找证据销毁。”
特警上前,为沈明远戴上手铐。他被押向门口时猛然回头:“你以为这就结束了?飞鹰倒了,还有别的鹰会飞起来!”
话音未落,左手小指戒指因剧烈挣扎划破掌心,血滴落在地面,溅成扇形,像一只折断的羽翼。
巨幕再次变化。
“飞鹰集团”LoGo缓缓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沈氏航空新标识——一道银色弧线,如破云之翼。
陈御风站在大厅中央,钢笔仍插在终端接口,目光未移。沈昭华立于其右,翡翠戒指重新戴回指间,指尖轻抚戒面。周子豪蹲在后排,双手护住真空盒,眼睛紧盯传感器读数。
公安人员进入核心机房,开始查封服务器。
一名技术人员走出电梯,快步走近陈御风:“检测到b区服务器群有异常数据包试图外传,已切断物理连接。”
陈御风点头,未动。
沈昭华低声问:“要不要追查源头?”
“不用。”陈御风看着巨幕,“他知道我们在看,所以才传。这是最后的试探。”
周子豪忽然抬头:“真空盒温度上升0.2度。”
三人同时转向后排。
密封层依旧完好,但传感器显示内部出现微弱电磁扰动,频率与早前红外脉冲一致,强度却低得多。
“不是远程触发。”周子豪快速调试仪器,“是内置热敏元件被激活,可能是……残留能量耦合。”
陈御风拔出钢笔,贴近真空盒表面。
笔尖微光一闪,系统界面无声展开。
【检测到次级信号锚点】
【来源:非授权频段跳频广播】
【位置锁定:本建筑地下三层东侧配电站】
他将钢笔重新插入终端,输入指令。
巨幕分屏,切换至地下配电站实时画面。一台老旧UpS电源柜正在运行,指示灯规律闪烁,与真空盒扰动频率同步。
“他们留了后门。”沈昭华盯着屏幕,“用电力谐波传递信号。”
陈御风按下通讯键:“通知排爆组,封锁b3东区,禁止任何人靠近配电柜。”
周子豪继续监测:“扰动幅度在增加,如果持续下去,可能突破惰性气体隔离层。”
陈御风盯着画面中那台不起眼的电源柜,手指悬在遥控器上方。
沈昭华低声说:“它不只是想传数据。”
“它想唤醒。”陈御风按下按钮,“现在切断总闸。”
警报声响起。
配电站画面瞬间黑屏。
真空盒的传感器读数骤然归零。
周子豪松了口气:“断电成功,信号链断裂。”
陈御风却没有收回手。
巨幕上,配电柜的轮廓在黑暗中隐约可见。
就在画面彻底消失前的一瞬,
指示灯闪了一下。
不是红,不是绿。
是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