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风的手从桌角收回，金属弹头留在原地。他低头看向那封未拆的信，寄件人写着“林浩”。阳光从百叶窗斜照进来，落在信封边缘。
他撕开信封，几张手绘图纸滑了出来。纸张边缘画满了彩色战机涂装，线条潦草却有节奏。最上面一张是垂直起降运输机的结构图，标注密密麻麻，用不同颜色的笔反复修改过。
门被推开。
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叠文件，肩膀微微发抖。“我知道没人信我，”他说，“但我必须来找您。”
陈御风抬头。来人二十出头，穿着洗旧的工装外套，眼睛很亮，像是熬了很多夜。
“坐下说。”陈御风把图纸推到一边。
年轻人坐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我叫林浩。过去三年，我把这份设计拿给三十二家风投看过。他们都说不可能。没有一家愿意投。”
陈御风没说话，拿起图纸重新翻看。当阳光移到纸面中央时，他注意到某些线条在阴影中形成了特殊的曲率轨迹。那些弧线不属于当前任何已知飞行器设计。
他把图纸转了个角度，再看。
流体力学结构出现了。不是常规涡扇布局，也不是矢量喷口。那是某种非线性推进系统的雏形——前世只在绝密档案里见过一次的曲率引擎草图。
“这些线，”他指着阴影部分，“你为什么这样画？”
林浩摇头。“从小就这样。我看星星的时候，总觉得飞机不该只在地上起飞。它们应该能直接穿过去。”
陈御风放下图纸。
这不是巧合。也不是幻想。这种结构需要对空间动力学有极深的理解，而眼前这个人，连实验室都没进过。
“你做过模拟吗？”他问。
“家用电脑跑过简化模型。数据不全，只能验证基础升力逻辑。但每次算到第三阶段，系统都会报错，说参数超出物理边界。”
陈御风明白了。林浩看到的是未来，但他没有工具把它变成现实。
办公室安静了几秒。
陈御风拿起手机，拨通沈昭华号码。
“叫停下午的并购会议。”他说，“我要去一趟酒泉。”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发现了一个东西。可能比‘龙鳞2’更重要。”
“你要带团队吗？”
“先一个人去。等我落地再调人。”
挂了电话，他合上图纸，放进公文包。然后站起身，走到窗前。西北方向是晴天，天空干净。
他抬起左手，看了看腕表。指针还是停在20:28。
这个世界从未改变。
林浩还坐在那里，没动。“您……真的要去查这个？”
陈御风转身。“你画的东西，有人想让它永远埋着。我去的地方，十年前有一次试射失败。残骸一直没完全回收。如果你的图是从天上来的，那里会有答案。”
“我能跟您一起去吗？”
“不行。你现在要做的事，是在这里等我回来。把你所有的计算过程整理一遍，包括报错记录。等我从酒泉带回数据，我们要一起把它补全。”
林浩点头，把怀里剩下的图纸放在桌上。“这些都留给您。”
“你走吧。接下来的事，不适合旁观者。”
年轻人站起来，走出去。门关上的声音很轻。
陈御风打开思维界面。
【系统启动】
【检测当前位置：航校技术研发中心办公楼】
【可签到地点未激活】
他在心里默念：“寻找高历史权重航空相关区域。”
地图浮现。红点闪烁，最终定格在一片荒漠地带。
【目标锁定：酒泉发射场残骸区】
【地点权重：S级（重大技术转折点）】
【预计签到奖励：未来科技模块（概率解锁曲率相关技术包）】
【飞行贡献值累积进度：97%（即将升级系统权限）】
陈御风闭眼一秒。
他知道那个地方。前世最后一次任务简报中提到过。那次试射失败不是事故，而是有人故意切断了导航信号。残骸中的核心部件失踪，官方记录为“彻底焚毁”。
实际上，它还在。
而且和林浩图纸上的结构有关。
他拉开夹克拉链，取出一块暗灰色条形码贴片，贴在手腕内侧。这是系统生成的身份认证凭证，只有宿主能感知。
背包已经准备好。里面放着便携终端、备用电池、防护面罩和一张手写坐标图。这张图是他重生后第一年偷偷绘制的，标记了残骸区七个关键搜索点。
他最后看了眼桌上的弹头。
那是张建军留下的。边境飞行任务中，敌方导弹碎片嵌入胸口，他带着伤飞完了全程。
现在，轮到他出发了。
手机震动。
沈昭华发来消息：“飞行许可已批，科考车队两小时后到位。是否需要增派安保？”
他回复：“不要。这次行动不能有第三方记录。”
发完消息，他拎起背包，走出办公室。
走廊灯光稳定，地面干净。脚步声清晰。
走到电梯口，他按下下行键。金属门滑开，里面空无一人。
他走进去，按了一楼。
电梯下降时，他掏出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
“曲率不是突破大气层的方式，是重新定义飞行起点。”
笔尖划破纸面，留下一道深痕。
电梯门打开。
外面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车顶装有通讯天线。司机戴着帽子，看见他出来，立刻下车开门。
陈御风上车。
“直接去机场。”他说。
车子启动，驶出航校大门。
城市街道快速后退。高楼之间，天空越来越宽。
他靠在座椅上，闭眼。
脑海里浮现出林浩的眼神。那种炽热，不是野心，是执念。像他当年第一次摸到歼-10操纵杆时的样子。
有些人天生就该造飞机。
问题是谁给他们机会。
车子拐上高架桥，前方出现机场指示牌。
他的手机再次震动。
是一条系统提示。
【签到倒计时启动：抵达酒泉发射场残骸区后自动触发】
【警告：该区域存在未知电磁干扰，建议携带量子屏蔽装置】
陈御风睁开眼，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块银色芯片，表面刻着微型电路纹路。
这是周子豪做的“龙鳞”初代样本改装的抗干扰模块。能在强辐射环境下维持终端运行三十六小时。
他把芯片插进便携终端，屏幕亮起，显示连接正常。
车子加速，冲下高架。
机场航站楼出现在视野中。一架小型公务机停在远端停机坪，引擎正在预热。
陈御风拎包下车。
风很大，吹起他的夹克下摆。
他走向登机口，脚步没停。
飞机舱门打开，机组人员站在旁边等待。
他踏上舷梯，回头看了一眼城市。
阳光刺眼。
他抬起手腕，机械表指针轻轻跳动了一下。
然后走进机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