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茳宗的晨雾还没散,匡小道就背着竹篓钻进了灵植圃。他踮脚够着竹篓里的灵泉水壶,往新栽的云芝苗上浇,水珠落在叶片上滚了两圈,映得朝阳金灿灿的。
“小道,慢点浇,别把根泡烂了。”匡利睿的声音从田埂那头传来,他手里拎着袋新收的灵米,正往晒谷场走。
匡小道吐了吐舌头,把水壶往腰间一挂:“知道啦师父!等下我给您做灵米糕吃!”
话音刚落,山门外突然传来“咚”的巨响,像是有座小山砸在了护山大阵上。晨雾瞬间被震散,漫天血雾裹着黑气涌过来,把朝阳都染成了暗红色。
“是弑天血煞宗的人!”匡利睿把灵米袋往地上一扔,抄起墙角的灵锄就往山门冲。灵锄在他手里转了个圈,沿途的灵稻突然疯长,青藤顺着田埂爬成道绿色的墙。
匡小道吓得手里的水壶掉在地上,却死死攥着竹篓里的小锄头:“师父!我也来!”他刚跑出两步,就被从血雾里窜出的白影拦住。
廖婧颖的白衣在黑气里格外扎眼,长剑上的血珠滴在灵稻根上,原本翠绿的稻苗“唰”地变成灰黑色。她歪头打量着匡小道,像在看只待宰的小鸡:“松茳宗的小崽子?倒是比你师父有种。”
“你别胡说!我师父很厉害的!”匡小道把小锄头横在胸前,灵力催得锄刃发颤,“我爹说过,邪不压正!”
“邪不压正?”廖婧颖突然笑出声,长剑快如闪电地刺过来。匡小道想躲,却被脚下突然冒出的血藤绊倒,眼睁睁看着剑尖越来越近。
“小道快跑!”匡小飞扛着扁担从柴房冲出来,他刚劈完柴,肩膀上还搭着块擦汗的粗布。扁担带着风声砸向廖婧颖后背,却被她反手一剑劈成两半。
“就凭你?”廖婧颖一脚踹在匡小飞肚子上,听得见骨头“咯吱”响。匡小飞像个破麻袋似的飞出去,撞在晒谷场的石碾上,“哇”地吐了口血。
匡小道趁机爬起来,抓起块石头就往廖婧颖头上砸:“不许欺负我师兄!”石头还没碰到人,就被她身边的血煞宗弟子用刀劈成粉末。那弟子一脚踩在匡小道后背,把他脸按进泥里。
“放开他!”匡利睿的怒吼震得血雾翻腾,青藤像巨龙似的卷向那弟子。廖婧颖却早有准备,长剑横扫,青藤断口处冒出黑烟,竟顺着藤蔓往匡利睿手上爬。
“师父小心!”匡小道猛地从地上挣起来,用身体挡住爬向匡利睿的黑烟。黑烟钻进他后背,他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抓着那弟子的脚踝,“师兄快带师父走!”
廖婧颖的长剑再次刺出,这次匡利睿被另外两个金丹期弟子缠着,根本来不及救援。匡小道看着越来越近的剑尖,突然把怀里的灵米种子往天上一撒:“我松茳宗的灵植……比你们的血雾厉害!”
长剑“噗嗤”扎进他胸口,匡小道的眼睛却亮得惊人,看着那些落在黑土里的种子,嘴角还带着笑。
“小道——!”匡利睿目眦欲裂,灵锄上的青光暴涨,硬生生震开两个对手,青藤疯长着把廖婧颖缠成了粽子。
就在这时,血雾里传来折扇轻摇的声音。萧晟慢悠悠从山门走进来,黑袍上绣的骷髅头在血光里活灵活现。他踩着匡小道的灵米种子,每走一步,脚下就冒出朵黑色的花:“匡利睿,你宗门的娃娃,倒是比你有骨气。”
“萧晟!我杀了你!”匡利睿的灵锄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劈过去,青藤所过之处,血雾都被绞成碎片。
“急什么。”萧晟折扇轻挥,血光凝成面盾牌,硬生生接下这一击,“你的对手是我,别急着去找死。”
不可理喻道长踩着把破剑从天虚观方向飞来,手里的符纸像雪片似的往下扔:“老萧你要不要脸?欺负个娃娃算什么本事!”他扔出张巨网符,金光网把三个血煞宗弟子罩在里面,“滋滋”的电击声听得人牙酸。
“不可理喻?”萧晟挑眉,折扇指向灵植圃,“天虚观也想趟这浑水?小心我连你那破观一起掀了。”
“那就试试!”不可理喻道长的破剑突然变得流光溢彩,剑身上刻的符文亮起,“我这‘讲道理剑’,专劈你这种不讲理的!”
两道身影瞬间撞在一处,金光与血光炸开的气浪,把晒谷场的石碾都掀飞了。匡利睿趁机召回青藤,在山门前布下层层藤蔓结界,暂时挡住了后续的血煞宗弟子。
周婧瑶抱着阵法盘跪在匡小飞身边,指尖的灵光顺着他的伤口游走:“忍着点,断了两根肋骨,我先给你固定。”她边说边从怀里摸出根灵木夹板,刚要贴上,就被偷袭的血煞宗弟子打断。
那弟子的短刀直劈周婧瑶后心,凌霖正好背着药箱冲过来,想都没想就把药箱往她身后一挡。“哐当”一声,药箱被劈出个大口子,里面的药膏洒了一地,胖龟吓得缩在箱角“嗷嗷”叫。
“凌霖!”周婧瑶赶紧扔出张防御符,金光把两人罩在里面,“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们当后勤啊。”凌霖从破药箱里摸出银针,趁那弟子砍防御符的功夫,突然把针甩了过去。银针精准扎在他手腕的灵脉穴位上,短刀“当啷”掉在地上。
“你这是什么妖法?”那弟子甩着手腕,发现灵力怎么也运不起来。
“不是妖法,是医学。”凌霖捡起地上的短刀,反手拍在他后脑勺上,“这叫神经反射阻断,比你们的邪术文明多了。”
钟广萍骑着只灰鸟从天上飞下来,骨笛“小骨”在她手里转得飞快:“凌霖快看!那边有个人在欺负女弟子!”她指的方向,任清平正追着松茳宗的两个女弟子砍,圆脸上满是狞笑。
凌霖把胖龟塞进怀里,摸出瓶麻醉药粉:“交给我。”他猫着腰绕到任清平身后的灵植架旁,趁他转身的瞬间,猛地把药粉撒了过去。
任清平打了个喷嚏,突然觉得眼皮重得像粘了铅:“谁……谁暗算我?”他摇摇晃晃地回头,正好看见凌霖冲他比了个“再见”的手势,然后就被一脚踹在后腰上。
“哎哟喂!”任清平结结实实地摔在灵植架上,架子上的灵参滚了一地。他想爬起来,却发现手脚软得像棉花,只能眼睁睁看着凌霖从他怀里摸出个精致的小瓶。
“这‘壮骨丹’成色不错啊。”凌霖打开瓶塞闻了闻,随手扔给周婧瑶,“给匡小飞补补,看他那怂样,估计得躺三天。”
任清平气得脸通红,突然咬破嘴里藏的血囊,一股黑血顺着嘴角流下来。他的身体竟像抹了油似的,“嗖”地从凌霖脚边滑了出去,连滚带爬地往山门跑:“凌霖你给我等着!下次我定要你碎尸万段!”
“下次再说吧。”凌霖冲他的背影挥挥手,转头看见胖龟正从怀里探出头,叼着颗滚到脚边的灵参往嘴里塞,“嘿,你还挺会找好东西。”
山门前的打斗还在继续,匡利睿和不可理喻道长联手对抗萧晟,青藤与金光织成的网,把血光死死困在中间。有片被震飞的青藤叶飘到凌霖脚边,他捡起来一看,叶面上还沾着点灵米糕的碎屑——想必是匡小道早上做的。
凌霖把叶片轻轻放在匡小道倒下的地方,那里的灵米种子已经冒出了嫩芽,顶着血珠直挺挺地立着。胖龟从他怀里爬出来,用爪子把旁边的土扒到嫩芽根上,像是在给它盖被子。
“放心吧。”凌霖摸了摸胖龟的壳,声音轻得像晨雾,“等打完这仗,咱们给这些种子多施点肥,让它们长得比谁都高。”
远处传来不可理喻道长的怒吼:“萧晟你敢耍赖!”接着是匡利睿的咆哮,青藤再次暴涨,把半个天空都染成了绿色。凌霖抬头看了眼,突然觉得这绿色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那是松茳宗的颜色,是不会被血雾染黑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