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茳宗附近,一个废弃老村庄,这个村庄叫坑美村,村庄的老槐树上,最后一片叶子落下来时,风忆平的黑刀在树干上刻下了最后一道符。
整个村子瞬间亮起红光,废弃的土坯房上爬满血色纹路,像无数条小蛇在蠕动。村口的石碾子“嘎吱”转了半圈,碾盘上突然渗出黑血,滴在地上“滋滋”冒烟。
“李永康,阵法稳了?”风忆平摸着刀鞘,刀身映出他眼底的戾气。
旁边站着个穿黑袍的矮胖子,手里捏着八枚铜钱,正往地上的阵眼撒。铜钱落地就嵌进土里,冒出的红光连成个八角形。这就是李永康,弑天血煞宗新晋的阵法高手,最擅长用活人血养阵,据说他手里的铜钱都浸过七七四十九个修士的血。
“稳得很。”李永康拍了拍手,肥肉抖了抖,“松茳宗的人只要踏进村子,保管被吸成干尸,连骨头渣都剩不下。”他指了指村西头的草垛,“我还在那儿藏了二十个‘血傀儡’,都是用黑风寨和黑岩洞的俘虏做的,等会儿让他们自己人杀自己人,有意思吧?”
风忆平没笑,只是往松茳宗的方向瞥了眼:“别大意,不可理喻那老道士诡计多端,还有凌霖那小子,总搞些莫名其妙的名堂。”
“放心。”李永康掏出个酒葫芦,猛灌了口,“这‘血罗阵’是萧宗主亲自传的秘法,除非把八个阵眼全毁了,不然谁来都没用。”
话音刚落,村口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两人赶紧躲到土坯房后,就见只胖得像个球的乌龟,正四脚朝天在地上扑腾,脖子伸得老长,嘴里还叼着半块灵饼。
“哪来的蠢龟?”李永康皱眉,刚想挥手拍死它,就见乌龟后面跟过来一群人。
不可理喻道长摇着扇子走在最前面,看到村子里的红光,扇子“唰”地合上:“果然在这儿布阵,李明白我掐指一算,就知道风长老舍不得走远。”
青霖子提着剑跟在后面,看到地上的胖龟,弯腰给它翻了个身:“凌霖,你就不能看好你的龟?等会儿被阵眼吸了灵力,清霜剑仙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凌霖正被周婧瑶和钟广萍夹在中间,一个拽着他的胳膊看阵法图,一个举着骨笛“小骨”跟他唠嗑,头都大了。听到青霖子喊,他才腾出空来:“它自己跑太快,关我屁事。”
柳馨梦最后一个到,手里拎着捆从藏经阁翻出来的破书,看到凌霖就翻白眼:“还敢说?昨天是谁把灵饼放龟窝里的?”
胖龟仿佛听懂了,缩成个球,把灵饼死死护在肚子底下。
“人齐了就干活。”不可理喻道长指着村子,“李永康的‘血罗阵’,八个阵眼藏在八间房里,得同时破才能解。”他从袖袋里摸出张地图,上面画着八个圈,“青霖子去东头磨坊,青禾子去西头草垛,柳馨梦去北头祠堂,剩下的五个……”
“我跟凌霖一组!”周婧瑶和钟广萍异口同声,说完还互相瞪了一眼。
凌霖头疼得更厉害了:“要不我自己一组?我带胖龟就行。”
“不行!”俩姑娘又是异口同声。
风忆平在土坯房后看得直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打情骂俏?”他对李永康使了个眼色,“启动血傀儡。”
李永康掏出个血色令牌,往天上一抛。村西头的草垛突然炸开,二十个浑身是血的傀儡爬了出来,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手里还攥着生锈的镰刀。仔细看的话,能认出其中几个穿的是黑风寨的衣服。
“是……是三哥他们!”跟着来的小石突然喊了一声,眼睛都红了,“他们没死?”
“别靠近!是血傀儡!”青禾子赶紧拉住他,“被控制了,没有自主意识!”
血傀儡听到动静,齐刷刷转头,镰刀拖着地冲过来,“咔嚓”一声劈向最近的周婧瑶。周婧瑶侧身躲开,指尖灵力一动,地上突然冒出道冰墙,把傀儡挡在后面。可傀儡力大无穷,镰刀砍在冰墙上“当当”响,很快就劈出个豁口。
“凌霖!看你的了!”钟广萍吹了声骨笛,小骨的声音尖得刺耳:“打他们的后脑勺!那里是阵眼!”
凌霖正被俩姑娘护在中间,闻言翻了个白眼:“我是医生,不是打手……”嘴上这么说,还是从布包里摸出根银针,灵力注入针尖,瞅准个傀儡的后脑勺就甩了过去。
银针“噗”地扎进去,傀儡瞬间定住,眼窝里的红光灭了,“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化成滩黑血。
“嘿,管用!”凌霖来了精神,又摸出几根银针,“周婧瑶,冰住他们的腿!钟广萍,用笛声干扰他们!”
俩姑娘虽然还在互瞪,动作却很默契。冰墙挡住傀儡的路,笛声让它们动作变慢,凌霖的银针像长了眼睛似的,专扎后脑勺,没一会儿就解决了一半傀儡。
“妈的,这小子搞什么鬼?”李永康急了,又掏出个令牌,想启动别的机关。
“你的对手是我。”不可理喻道长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扇子往他胖脸上一拍,“布阵害人,贫道我最讨厌了。”
李永康被拍得一个趔趄,转身就想跑,却被扇子缠住脖子,怎么挣都挣不开。他怀里的铜钱突然飞出来,直刺不可理喻道长的眼睛,却被扇子轻轻一挡,全掉在地上,红光瞬间弱了大半。
“就这点本事?”不可理喻道长扇子一收,李永康“啪”地摔在地上,胖脸磕在石头上,鼻血直流。
另一边,青霖子已经闯进磨坊,黑刀正砍向阵眼。风忆平突然从房梁上跳下来,黑刀挡住青霖子的剑:“你的对手是我。”
两把刀撞在一起,火星四溅。青霖子的剑快,风忆平的刀狠,没一会儿磨坊的土墙就被砍出好几个洞,木屑混着灰尘飞得到处都是。
“柳馨梦!快破祠堂的阵眼!”不可理喻道长喊道。
柳馨梦正踹开祠堂的门,里面的阵眼是个血色香炉,正“咕嘟咕嘟”冒泡。她把破书往香炉上一盖,书页上的符文突然亮起金光,香炉里的血瞬间凝固,红光彻底灭了。
“搞定!”柳馨梦拍了拍手,转身就看到青禾子被三个血傀儡围攻,赶紧扔出张符纸,符纸炸开白光,傀儡瞬间被冻住。
八个阵眼破了七个,就剩风忆平旁边的最后一个。风忆平眼看不妙,虚晃一招砍向青霖子的肩膀,趁他躲闪的功夫,抓起地上的李永康就往村外跑,速度快得像阵风。
“想跑?”青霖子想追,被不可理喻道长拦住:“别追了,阵法已破,穷寇莫追。”
血罗阵一破,村子里的红光全灭了,血色纹路像退潮似的消失,石碾子上的黑血也干了,只剩下层白灰。草垛旁的血傀儡全倒在地上,化成黑血渗进土里,好像从没存在过。
小石蹲在地上,用手刨着土,想把那些黑血拢在一起,眼泪掉在土里,洇出个小坑。
“别刨了。”凌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解脱了。”
小石抬起头,满脸泥污:“凌医生,他们……能安息吗?”
“能。”凌霖从布包里掏出个小瓷瓶,往土里倒了点液体,是他用灵泉水泡的消毒水,“这玩意儿能净化邪气,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碰修仙界这些糟心事。”
小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消毒水渗进土里,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回到松茳宗时,天已经擦黑了。匡利睿正在空院子里等着,看到他们回来,赶紧让人端出热汤。黑风寨和黑岩洞的弟子们围坐在院子里,有的在喝汤,有的在缝补衣服,还有的在给伤口换药,气氛比白天缓和多了。
“听说坑美村的阵破了?”匡利睿给不可理喻道长递了碗汤,“辛苦各位了。”
“小事一桩。”不可理喻道长喝了口汤,“不过风忆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得早做准备。”
匡利睿点点头,转身对院子里的弟子们说:“今晚加菜,灵米炖肉,管够!”
弟子们欢呼起来,有个黑风寨的老弟子喊道:“匡宗主,明天修灵植圃算我一个!我以前种过凝神草!”
“算我一个!我会劈柴!”黑岩洞的弟子也跟着喊。
小石端着碗汤,走到院子角落,对着松茳宗后山的方向鞠了三个躬——那里埋着拓跋静怡和石开山,虽然没有墓碑,但他知道他们就在那里。
凌霖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有点饿。他戳了戳旁边的胖龟:“你那半块灵饼呢?分我点。”
胖龟把头一扭,死死护住肚子,像是在说“想都别想”。
周婧瑶“噗嗤”笑了出来,从食盒里拿出块灵糕递给凌霖:“吃这个吧,比龟窝里的干净。”
钟广萍也掏出块肉干:“还是吃我的,补充体力,等会儿说不定还有架要打。”
凌霖左手接灵糕,右手接肉干,吃得满嘴流油:“还是你们好,不像某些龟,抠门得很。”
胖龟好像听懂了,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腿,像是在抗议。
柳馨梦看着他们,嘴角偷偷翘了翘,又赶紧板起脸,假装在看天上的月亮。不可理喻道长摇着扇子,眼角的皱纹里都是笑意。
远处的断魂崖方向,隐约有雷声滚过,但松茳宗的院子里,却亮着温暖的灯火,飘着灵米和肉的香气,还有胖龟不满的“哼哼”声。
战斗还没结束,但至少今晚,他们能睡个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