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虾的事刚过没两天，尤弥尔后裔又带着几个冰霜巨人堵在了船队前头。大块头双臂抱胸，冰镐往冰面上一杵，震得冰碴子乱飞：“我看就是你们捕鱼的法子不对，惹着冰原了！不然好端端的虾咋会死？”
周围的冰鳞族和渔民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吵。冰鳞族的小崽子们吓得往大人身后躲，渔民们则攥紧了手里的渔网，生怕巨人动手。
林默没急着辩解，只是冲尤弥尔后裔抬了抬下巴：“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她带着众人走到之前发现死虾的冰洞旁，蹲下身，指尖在洞口轻轻一划。淡蓝色的水幕“唰”地从洞里升起，像道透明的墙，把底下的暖流牢牢圈在里头。不过片刻功夫，原本浑浊的洞口就变得清亮，几只磷虾“嗖”地从水里窜出来，在冰洞边缘欢快地游着，哪还有半分死气沉沉的样子。
“看清楚了？”林默指着水幕里漂浮的黑色碎屑，那些碎渣子在暖流里打旋，看着就透着股邪性，“这是‘蚀骨之影’的渣子，跟古籍里写的一样，专靠融冰伤活物过日子。咱现在该想的是咋联手揪出它，不然别说捕鱼，将来连站脚的冰面都没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人群里突然有人喊：“妈祖娘娘说的是真的！我昨儿半夜起夜，瞧见冰缝里钻黑影子，当时还以为眼花了！”
喊话的是个老渔民，平时最信妈祖，他一开口，好些渔民都跟着点头：“我也瞅见了！那影子跑得比箭还快！”
莉娅也往前站了站，银白的长发在风里飘：“冰鳞族的巡逻队前天在空心冰谷，也见着过类似的黑影，当时还以为是错觉。”
就在这时，林默胸前挂着的祈愿台吊坠突然“嗡”地亮了起来。那是出发前镇上的妈祖庙给的，说是能保出海平安，平时就当个念想挂着，从没这么亮过。只见渔民们眼里的敬畏、冰鳞族脸上的信任，甚至尤弥尔后裔紧锁眉头时那一闪而过的动摇，都化作点点金芒，像小萤火虫似的往吊坠里钻。
脑瓜子里的系统“叮”地响了：“信仰之力攒够了！解锁新技能‘冰雾迷阵’——能把水汽和冰雾凑一块儿，弄出能藏船队、迷糊敌人的幻境！”
林默低头瞅着发烫的吊坠，心里头突突直跳。这哪儿是神力啊，分明是大家伙儿的心劲儿聚在了一块儿。
当天晚上，林默按捺不住好奇，试着催动新技能。刚把劲儿运到指尖，船周围“呼”地就升起白茫茫的雾，浓得跟牛奶似的，伸手不见五指。更奇的是，雾里头慢慢浮出些影子——有鲸鱼张着大嘴从船边游过，还有长着翅膀的冰龙在雾里盘旋，看着跟活的一样。
莉娅跟着过来看热闹，伸手往雾里一摸，那冰龙的影子居然冲她摆了摆尾巴。小姑娘惊得眼睛瞪得溜圆：“这雾……好像有灵性！我想让它往左边飞，它还真往左边去了！”
林默也试着在心里默念“巨鲸摆尾”，雾里的鲸鱼果然“哗啦”一下甩了甩尾巴，溅起的水雾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她望着雾里那些一闪一闪的光点，突然明白了——那是刚才大家伙儿的念想化成的，老渔民的虔诚、小冰鳞的好奇、甚至尤弥尔后裔那没说出口的担忧，都在这儿呢。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神力啊。”林默轻声说，指尖划过雾气，“不是一个人多能打，是大伙儿的心往一块儿想。”
正说着，雾突然晃了晃，巨鲸和冰龙的影子慢慢淡了下去。林默回头一看，尤弥尔后裔不知啥时候站在了船边，手里还拎着只刚捕的磷虾，脸上表情挺复杂。
“这雾……能挡住蚀骨之影不？”大块头瓮声瓮气地问，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林默心里一暖。
“应该能。”她点头，“这雾里有大伙儿的劲儿，邪物怕这个。”
尤弥尔后裔没再说啥，把手里的磷虾往船上一扔，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明儿我让弟兄们跟你们学学，咋找冰层的骨缝。”说完大步流星地没入夜色，那背影看着比平时顺眼多了。
莉娅捂着嘴直笑：“他这是服软了呢。”
林默也笑了，望着渐渐散去的冰雾，心里头亮堂得很。之前总觉得系统给的技能多厉害，现在才明白，最厉害的是身边这些人——渔民们肯跟着她闯冰海，冰鳞族愿意信她这个外来者，连尤弥尔后裔这种犟脾气都能松口，这才是真的底气。
后半夜，林默被甲板上的动静吵醒。出去一看，阿福正领着几个老渔民对着祈愿台吊坠烧香，嘴里念念有词：“妈祖显灵，保佑咱能平平安安找到蚀骨之影，保住这片海……”
冰鳞族的长老们也在旁边，捧着块发光的冰晶，说是要给吊坠加层冰鳞族的祝福。莉娅蹲在吊坠旁，用指尖沾着海水，在甲板上画着冰雾的图案，小脸上满是认真。
林默没出声，就站在船尾看着。海风吹过来，带着冰原的清冽和磷虾的腥气，心里头却暖烘烘的。她摸了摸胸前的吊坠，现在它不烫了，只是温温的，像揣着颗跳动的心脏。
系统面板上，“冰雾迷阵”的技能介绍在慢慢变清晰：“可随信仰之力强弱变化，信仰越浓，幻境越真，持续时间越长。”
林默突然很想试试，要是所有人的劲儿都拧成一股绳，这冰雾能厉害到啥地步。或许能造出片连蚀骨之影都找不着的安全区，或许能让暖流乖乖待在该待的地方，或许……能让这片冰原永远这么热闹下去。
天快亮的时候，雾又起来了，比昨晚的更浓，更白。这次雾里没出现巨鲸冰龙，而是浮现出好多小影子——有渔民撒网的样子，有冰鳞族游泳的姿态，还有冰霜巨人抡着冰镐砸冰的模样，看着就像把所有人的日常都搬进了雾里。
阿福举着烟袋锅子，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哪是雾啊，这是咱大家伙儿在一块儿过日子呢。”
林默望着雾中那些交织的影子，突然觉得，不管蚀骨之影藏在哪儿，不管南极的路有多难走，都没啥好怕的。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在走，身后跟着一整个冰原的牵挂，还有这片连在一起的大海。
雾慢慢散了，朝阳从冰原尽头爬上来，把冰面照得金灿灿的。渔民们开始收拾渔网，冰鳞族的孩子们在冰上追逐打闹，远处传来冰霜巨人们砸冰的“咚咚”声，跟打鼓似的。
林默深吸一口气，胸口的吊坠轻轻发烫，像是在回应她的心情。她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不管等着她的是啥，她都能带着这些信仰凝成的力量，稳稳当当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