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休靠在山洞深处，手指贴着岩壁，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外面的脚步声绕着洞口转了三圈，靴子踩碎石块的声音断断续续。他没动，千机伞握在左手，掌心撕开的微型双缝藏在拐角，随时能甩出东西反击。
他知道不能再等。
追杀者不会走远，空间石髓融合留下的波动像灯塔一样亮着。他必须赶在下一波人来之前离开，去赤霄宗传送阵方向。那里有通往外门的通道，只要踏进去，皇朝的人就不能明面动手。
他闭眼，体内金纹还在发烫，经脉像是刚修好的河床，勉强能用，但禁不起折腾。可现在顾不上了。
洞外脚步声刚移到右侧，他猛地吸气，激活“夹缝潜行”。
身体瞬间变得透明，边缘像水波一样晃动，整个人从岩壁阴影处滑起，顺着洞顶裂缝无声渗出。没有声响，没有光影，就像一滴水融入雾里。
他已经进去了。
夹缝中的世界灰白寂静，空气凝滞，每一步都像踩在胶水上。他低着头往前冲，系统弹窗在眼前一闪：
【警告：宿主能量不足，夹缝潜行仅能维持60秒】
倒计时开始。
他咬牙提速。系统导航在视野角落标出一条红线，指向东南方——那是传送阵的大致方位。可他的空间感知还在紊乱，刚才重塑经脉时金纹炸开，坐标偏了三成。他看不清真实距离，只能靠感觉跑。
十步，二十步，三十步。
体内的热流开始不稳，胸口发闷，像是被人按住了肺。他喘了一下，脚步慢了半拍。夹缝两侧的灰雾开始抖动，像要塌下来。
不能停。
他加快步伐，脚底发力，每一步都在压缩时间。可越往前，方向越歪。红线开始弯曲，系统提示音急促起来：
【偏离原定路线15%，建议立即修正】
他没法修正。夹缝里不能撕双缝调整，一旦中断潜行，就会被直接甩出去。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四十步，五十步。
倒计时还剩二十秒。
他看见前方有一道光点，像是出口。他冲过去，心跳拉满。只要出去，哪怕离传送阵远点也行，至少能换口气。
可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光点时，系统又跳了：
【能量耗尽，强制退出夹缝】
轰！
他整个人被狠狠推出去，像是从井口被人扔了出来。
风呼啸着灌进耳朵，地面急速逼近。他本能反应，在半空撕开一道双缝，镜像裂隙出现在下方三尺，他借力一弹，落地时滚了两圈，灰布短打沾满尘土，头发被乱流吹得竖起来，活像个刺猬。
他趴在地上，咳了两声，抬头一看。
愣住了。
眼前是一片宽阔广场，铺着青石板，四角挂着灯笼，照得通明。数百人坐在席位上，身穿青蓝道袍，手里端着酒杯，齐刷刷盯着他。
主台上方，一名长老模样的人正举起茶盏，还没开口讲话。
全场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地。
风不休慢慢爬起来，拍了拍衣服，干笑一声：“那个……走错门了？”
话音刚落，坐在前排的一名执事弟子腾地站起，脸色铁青：“哪来的野人！擅闯赤霄宗外门招生宴，拿下！”
唰唰唰！
十几名弟子同时起身，拔剑出鞘，剑尖直指风不休。
他站在原地没动，手悄悄摸向腰间。千机伞还在，但夹缝潜行刚用过一次，短时间内没法再启动。双缝倒是能撕，可周围全是人，一动就会被当成攻击。
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恶意：“我不是刺客，我是来报名的。”
“报名？”那执事冷笑，“报名是走正门，不是从天上砸下来！你当这是菜市场？”
“我真是来参加考核的。”风不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灰扑扑的，确实不像样，“只是……路不太熟。”
“路不熟就乱闯重地？”另一名弟子怒喝，“拿下再说！”
两人提剑冲上来，一左一右包抄。
风不休往后退半步，右手迅速撕开一道双缝，镜像裂隙藏在身后石柱后。他没打算硬拼，只想拖延时间。
左边那人剑锋直刺胸口，他侧身一闪，袖子被划开一道口子。右边那人紧接横扫，他低头躲过，顺势蹲下，手掌按地，一脚踢在对方小腿上。
那人踉跄一步，没站稳。
风不休没追击，反而往后跳开两步，大声道：“我有引荐信！”
“放屁！”执事弟子大吼，“谁会引荐你这种野小子！”
风不休皱眉，心想这词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他伸手进怀里，想把铁横山给的玉佩拿出来，可手刚伸进去，系统弹窗突然跳出来：
【警告：夹缝潜行今日额度已清零，下次请充值】
他差点骂出声。
这时候弹这个？
执事弟子见他动作迟疑，以为他要掏武器，立刻下令：“别让他动手，一起上！”
五名弟子同时逼近，剑阵成型，封住他所有退路。
风不休盯着他们，忽然笑了。
左脸那道细疤随着嘴角扬起，扭曲成一个狐狸似的表情。
他不怕围攻。
以前在村子里被当成怪胎时，全村小孩拿石头砸他，他也这样笑过。
那时候他逃，现在他不用逃了。
他慢慢站直，右手垂在身侧，指尖轻轻一动，一道微不可察的裂隙在掌心成型。镜像裂隙藏在人群后方的灯笼架下，没人发现。
剑阵压近，五把剑同时抬起。
他忽然开口：“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味？”
众人一愣。
“什么味？”
“臭的。”他耸耸肩，“好像是我刚才放的。”
全场沉默。
下一秒，他猛地抬腿，脚尖一勾，地面一块碎石飞起，砸向左侧弟子膝盖。那人下意识低头，剑势一偏。风不休抓住空档，侧身冲出，右手在空中一划，双缝瞬间展开，整个人借力跃向后方。
五名弟子转身追击，可刚迈步，脚下青石板突然裂开一道缝，一只烤鸡腿从地下飞出来，正砸在中间那人的脸上。
油汁四溅。
全场哗然。
“哪来的鸡腿？”
“他从地里掏出来的？”
“这人到底是不是人！”
风不休落地站稳，顺手从双缝里又掏出一根鸡骨头，往人群里一扔：“尝尝，秘制香辣味。”
鸡骨精准命中一名弟子的酒杯，酒水泼了那人一身。
执事弟子气得脸红：“疯子！给我抓起来关三天！”
更多弟子冲上来。
风不休不再退，反而迎上去。他一边闪避剑锋，一边从双缝里往外掏东西——破布、烂鞋、干草、甚至还有一只死老鼠。
每扔一件，场面就更混乱一分。
有人被布蒙头，有人踩到烂鞋滑倒，还有人被老鼠吓得跳起来。
主台上，长老放下茶盏，眉头紧锁，却没有下令阻止。
他盯着风不休的动作，眼神渐渐变了。
那不是普通的腾挪，也不是侥幸闪避。
每一次躲剑，他的脚步都卡在极小的间隙里，像是提前知道剑会从哪里来。而且他掏东西的位置，总能在关键时刻干扰对手。
太准了。
准得不像巧合。
风不休一边闹腾，一边瞄着主台。他知道不能真伤人，否则事情就收不了场。他只是要拖到夹缝冷却，或者等到有人认出他背后的千机伞。
可就在这时，一名弟子从侧面突袭，剑尖直指他后心。
他来不及转身，只能侧身硬扛。
剑锋划过左臂，布料撕裂，皮肤见血。
他闷哼一声，反手撕开双缝，将人推入镜像裂隙，对方瞬间消失，下一秒从三丈外的灯笼架下摔出来，砸倒一片桌椅。
全场惊叫。
风不休捂着伤口，喘了口气。
血顺着手指往下滴，在青石板上留下几点暗红。
他抬头看向主台，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楚：“我说了，我是来报名的。”
执事弟子怒极：“你还敢嘴硬！来人，把他绑了，扔进地牢！”
两名守卫模样的大汉提着铁链走来，满脸凶相。
风不休没动，只是盯着他们脚下的地面。
那里，一道细微的空间裂隙正在缓缓合拢。
是他刚才落地时无意识撕开的。
没人看见。
也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