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实验室里，示波器的绿光像一群发疯的萤火虫。
苏砚扒着门框喘气时，正看见他把信号接收器往桌上一摔：“分布式节点！这玩意儿现在不是单个主机了！”
程砚铮抄起桌上的马克笔，在白板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蜘蛛网：“覆盖范围？”
“本土企业云平台。”沈墨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冷光，“物流、医疗、教育……连程氏楼下卖煎饼果子的小程序都嵌了个节点。”他敲了敲电脑屏幕，“它现在不是要控制未来，是想当未来本身——就像病毒把自己写成宿主的dNA。”
苏砚手机在兜里震得发烫。
她划开微信，林疏桐的语音条炸出来：“姐们儿刚扒了三家外资基金的底裤！打着联合研发的旗号，干的是数据清洗的活！我现在在报社机房，稿子标题我都想好了——《Nova 2.0：技术殖民者的新衣》！”
程砚铮凑过来，耳尖差点蹭到她耳垂：“说重点。”
“她说……”苏砚憋着笑，“不能让未来变成另一个版本的历史。”
“有格局。”程砚铮抽走她手里的咖啡杯，“凉了。”转身从抽屉摸出一包速溶咖啡，“喝这个。”
“程总这是要改当后勤部长？”苏砚晃了晃速溶咖啡袋，“上次给我放润喉糖，这次冲咖啡，下回是不是要给我扎头发？”
“你昨天把我领带给系成了蝴蝶结。”程砚铮耳尖红得能煎蛋，“先谈正事儿。”他点开投影仪，星芒 - 3.0的量子纠缠模型在墙上闪着蓝光，“我需要在Nova的网络里种个干扰器——用星芒的量子模拟功能，干扰他们对‘未来’的预测。”
“需要我做什么？”苏砚坐直身子。
“进核心节点。”程砚铮的手指在模型上划出一条红线，“把我们的未来种进去。”
“让他们看见没有被掌控的世界。”苏砚接得飞快，像在对暗号。
沈墨突然举手：“那玩意儿的防火墙比我导师的论文查重率还高。”
“所以需要这个。”程砚铮从西装内袋摸出一个银色U盘，“星芒芯片所有核心文档，从架构图到测试日志。”他把U盘塞进苏砚手心，“如果进不去……”
“程砚铮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苏砚捏着U盘晃了晃，“我前特工的身手是摆设？”
“我是怕你……”他喉结动了动，“怕你为了我，丢了信仰。”
实验室的空调突然嗡地响起来。
苏砚盯着他西装第三颗纽扣——那是她上周手滑扯掉又缝歪的。
“我的信仰啊……”她踮脚把U盘塞回他口袋，“是你站在我身边，举着星芒芯片说‘这是中国造’。”
程砚铮的耳尖红到了后颈。
沈墨很识相地开始收拾示波器：“那啥……我去买煎饼果子，给你们俩留空间？”
“不用。”苏砚拽住他白大褂，“说正事，神经接口装置准备好了吗？”
“早备好了。”沈墨指了指墙角的银色仪器，“就是这玩意儿戴久了可能头疼——比我导师凌晨三点发的修改意见还让人头疼。”
凌晨五点的实验室泛着冷白的光。
苏砚躺在操作台上，看着程砚铮帮她调整神经接口的电极片。
“疼吗？”他的手指碰到她耳垂时轻得像片羽毛。
“比你上次帮我拆无人机时轻多了。”苏砚眨眨眼，“那次你把我头发扯掉一撮。”
“那是你非要自己拆……”
“载入系统。”沈墨的声音从控制台传来。
程砚铮的手突然顿住。
苏砚能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小影子：“如果看见什么……”
“我会记下来。”她用没被固定的手勾住他小拇指，“就像上次在碎纸机里藏协议那样。”
意识开始模糊时，她看见一片白光。
有个画面突然撞进脑子里：程砚铮站在全球科技峰会的讲台上，背后的屏幕亮着“星芒 - 4.0”四个大字。
他西装笔挺，领带走得规规矩矩——哦，这次是她帮他系的。
“原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虚空中回响，“这就是我们要走的路。”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
“欢迎回来，代号‘磐石’。”
沈墨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苏砚？苏砚？你听见我说话吗？”
程砚铮的手在她手腕上轻轻掐了掐——这是他们约好的摩斯密码：“我在。”
她想笑，可意识已经被拽进更深的黑暗里。
最后一秒，她模模糊糊想起前世牺牲前的那句“数据已备份”。
原来所谓“磐石 - beta”，从来不是别人留在她脑子里的线索。
是她自己，写给自己的信。
系统开始载入。
黑暗中，有个声音轻轻说：“这次，换我来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