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许肖冷冽的目光落在沈芝兰身上。
这个一到井市就在圈子里引起轩然大波的女人，能被很多人引以为偶像的人。
表面上看，她气场不强，身高也不出众，样貌也不是人群里万里挑一的，能力有待商榷。
凭什么能有那样的赞誉？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吗？
恐怕这背后没少付出。
“请你务必回答。”沈芝兰忽略掉对方眼底深处的审视，步步紧逼，话语加重:“我不想听官话，套话，我只想听实话。如果你给不了正面的回答，那我希望听到我想要的回答。”
余珉惊讶地歪过头。
对方咄咄逼人的态度让许肖忍不住冷了脸，惊疑的打量毫不掩饰。
嚣张，嚣张得过分。
“呵！”许肖低头笑了，抬眼时眼里已无笑容，语气生硬:“我从前养了一盆仙人掌，刚开始我勤快浇水，它蔫了。我就纳闷，怎么对它好它却要死了呢？
后来我索性再也不给它浇水，结果可想而知，刚开始它很硬气，开得甚好，可到最后直接干枯死亡。刺太多的东西，养起来太费劲，我讨厌那样的东西。”
“真是好明显的隐喻。”沈芝兰不避讳地点出他的潜台词，“刺多不多，只有扎在身上才知道。如果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我想那根刺会快速长大，扎出更深的伤口。
如果伤口流脓也不能让对方吐出真话，那就继续，直到对方伤口化脓感染不治。”
许肖冷笑两声，冰冷的眼神直直锁着沈芝兰，仿佛要将她冰冻才罢休。双方僵持不下，一个寒冷，一个平静，一时间空气中似乎炸出厮杀的味道。
余珉咳了一声，赶紧软下语调调和道:“许队长，涉及到命案，我们也是没办法。如果你能有一些线索提供的话，我们感激不尽。你也知道，没办法，为老百姓服务嘛，你也是同行，我们这一行，不看到结果就会一直纠缠。
你也是贵人事忙，怕三天两头叨扰到你，我们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就麻烦你说说你知道的好吗？”
两边一软一硬，是非要他说出一二三不可。
许肖挣扎了许久，对面的女人却饶有兴致，一副你不说我就耗，使劲耗。这位刑侦副支队长也是，话说得客气，但那副嘴脸一看就不是善茬。
挣扎了几分钟，许肖还是败下阵来了。他扶额，终于说道:“凌越死前，我们本来已经打算去外面出差培训，名额都分配清楚了。”
沈芝兰继续追问:“还有吗？”
许肖在犹豫，“能不说吗？”
沈芝兰没放过他，“涉及到他的，关键的，我想要的，不能不说。”
许肖咬了后槽牙，算是明白对方能力强在哪里了。至少这一股拧劲，别人比不得。
……
夜色如墨，两道鬼祟的身影穿过人影，走进了梧桐小区。
没过多久，韩松的身影出现在梧桐小区门口，随后进去。
此时，坐在烧烤店里涮着烧烤的两人扫了这边一眼，男的先说:“进去了。”
女的慢条斯理咬了一口烤肉放嘴里咀嚼几下，不慌不忙地“嗯”了声，又慢条斯理将一串烤肉全部搞定。
等她再吃了两串后，他忍不住说道:“好吃你就多吃点。”
沈芝兰扯了一张纸擦了擦嘴，拿起矿泉水喝了几口，满足地摸了摸肚皮，“几十串我吃了三分之二，你饭量真小。”
“哦……”余珉挠了挠头，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直接抓，还是等他再跳一跳？”
“有更好玩的。”沈芝兰看向余珉，眨了眨眼睛，有几分狡黠:“玩点有意思的。”
“嗯？”
余珉疑惑，他看见对方看向外头，手指在公文包上扣了扣，没动。
她的发丝在吹风机的作用下轻轻地漂浮，长长的睫毛微微眨动，嘴唇微张，向上扬了扬，像是一幅沉静的水墨画，安静又复古，颇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和白天与许肖较量时截然不同，与跟韩松对峙时也不同。
昏黄的夜灯落在她的手指上，修剪合宜的指甲温润如玉，就像她给他的感觉。
如果可以，他想，如果真可以，也挺好的。
“走了。”沈芝兰先起身，提着公文包准备去付款。
余珉愣了会儿，立马追上去在她前面将钱付了 。
沈芝兰也不抢，两人很快进了梧桐小区。
…
韩松兴致浓烈地负手出来，想着自己的成果，他满意地笑笑，悠哉哉地迈着轻松的步子带着两下属往楼下走。
没走几步，他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明晃晃的路灯下 ，两道身影并肩过来，一个悠然，一个板正，活像两夜叉。
“你们来干什么？”韩松语气不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满眼的不怀好意，“我说你们大半夜的厮混在一起，要干事就去干，不要来碍我的眼。”
“你在狗叫什么？”沈芝兰掏了掏耳朵。
“我没在狗叫……”韩松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火冒三丈，“沈芝兰，我告诉你，井市刑侦支队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别想蹦起来！像你这样仗着自己有点成就就目中无人，横行霸道的，早晚有一天要死得很惨。”
余珉想发挥一下自己的语言水平，回头看这女人似有兴致，便乖乖地闭嘴不搭话。
他盯着后头那两人，那两人感受到他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又齐刷刷地望向对方，然后低头，很明显心虚。
“哟，还会成语。”沈芝兰“啧”了声，“我死得惨不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会很惨。”
她特意加重了“惨”字。
韩松“哈哈哈”笑了几声，语气从愤怒变成了得意，“你们想来找证据是吧？不好意思，这个现场被我承包了。”
余珉忍不住呢喃:“承包？”
你当这里是你家的鱼塘啊？
沈芝兰扫了他一眼，看上去充满蔑视，“就你？”
韩松胸口上下起伏，想要发火，转而又想了想，皮笑肉不笑说道:“如今是我在管这里，我是井市刑侦的二把手，说是一把手也不为过。我说我说了算，就是我说了算。武安，去看好现场，没有我的准许，不准任何人进入吴吝家。”
“是，韩局。”后头那个叫武安的应声，小心地观察了对面两人的神色，随后小跑着钻进了楼栋里。
“若我们非要去呢？”沈芝兰看着空了的楼道，加重语气:“韩局，我劝你适可而止。”
“是我劝你适可而止！”韩松不以为意，“井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是省厅的人又能怎么样？在这里，我说了算。没听过一句话吗？强龙难压地头蛇！有这时间，去和男人谈谈恋爱吧。”
他慢慢凑近，在沈芝兰耳边道:“我听说，三十岁以前的女人才生得了孩子，三十岁以后就生不了了。还是趁早找个男人结婚吧，早点生。不然，要绝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