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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岛的木槿花瓣沾着晨露时,卫凛的船撞碎了平静的海面。他跪在沙滩上,铠甲上的血混着海水浸透沙粒,手里那封染血的军报,字里行间都是滔天火光——北狄铁骑踏破雁门关,三十万大军压境,镇南侯府旧部组成的先锋队全军覆没,连主帅的头颅都被挂在城门上。

“北狄王说……”卫凛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喉结滚动了许久才挤出下半句,“说要七皇叔亲去谢罪,还要……还要苏美人去当人质,否则就屠尽雁门关内所有汉人。”

苏棠的心脏骤然缩紧。她攥着军报的指尖被纸边割破,血珠滴在“镇南侯府旧部”几个字上,晕开的形状像极了前世刑场上的血泊。那些跟着她认祖归宗的老仆,那些在凤仪宫受过她恩惠的侍卫,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战火。

“他们还说……”卫凛猛地磕头,额头撞在礁石上渗出血,“说七皇叔剜心后元气大伤,根本无力出征,就是个废人……”

“闭嘴!”萧玦的嘶吼惊飞了盘旋的海鸟。他猛地攥紧拳头,心口的伤疤因暴怒而剧烈起伏,玄色锦袍下的肌肉紧绷如弦,却在抬臂时猛地踉跄——剜心留下的后遗症,让他连握紧剑柄都费力。

苏棠扶住他时,指尖触到他冷汗涔涔的后背。她能感觉到他体内的戾气在疯狂冲撞,却被心脉的虚弱死死压制,那种无力感比当年在冷宫被灌药更让他痛苦。

“我去。”苏棠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让萧玦猛地抬头。

“你说什么?”他的凤眸里血丝密布,像头被激怒的困兽,“你知道北狄王是什么人?他是安王的旧部,当年亲手剥过镇南侯府侍卫的皮!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那你去了呢?”苏棠反问,指尖抚过他心口的绷带,“带着这身残躯去和三十万铁骑拼命?还是让那些老仆的血白流?”

她从卫凛手里拿过北狄的战书,上面的狼头印章沾着暗红的血,字里行间都是对萧玦的羞辱:“若萧玦不敢来,便叫你女人披甲,本王倒要看看,镇南侯府的种有没有胆量接我三箭。”

“他们就是想激怒你。”苏棠将战书拍在石桌上,木槿花瓣被震得簌簌落下,“北狄粮草不足,撑不过三个月。只要我拖着他们,等你养好身体……”

“不可能!”萧玦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我绝不会让你去!你是我的人,谁也别想动你一根头发!”

他的黑化值在瞬间飙升到60%,眼底的偏执比当年囚禁她时更甚。苏棠却看着他身后那箱镇南侯府的旧甲——那是老管家临终前托人送来的,甲胄内侧刻着“护国安民”四个字,边角还留着当年抗敌的刀痕。

“萧玦,你看。”苏棠挣开他的手,捡起片沾血的木槿花瓣,“这些花是我们亲手种的,可如果雁门关破了,这里迟早也会被铁蹄踏平。到时候,我们守着这满园花,又能守多久?”

萧玦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看着那些迎风绽放的木槿,突然想起淑妃血书里的话:“我儿,江山不是牢笼,是该用性命守护的家园。”

三日后,苏棠穿上了镇南侯府的旧甲。甲胄有些宽大,卫凛特意在腰侧加了三道束带,可当她拿起那杆重达三十斤的长枪时,手臂还是被压得微微发颤。

“我教你枪法。”萧玦的声音带着沙哑。他站在演武场中央,尽管脸色苍白如纸,示范起招式时依旧凌厉精准。枪尖划破空气的呼啸声里,苏棠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镇南侯——那个在战场上护国安民的英雄。

“这招叫‘破阵’。”萧玦的枪尖直指她的心口,却在距离寸许时骤然停住,“北狄骑兵擅用铁盾阵,记住要斜刺马腹,那里是软肋。”

苏棠模仿着他的姿势刺出长枪,枪杆却突然脱手。她看着萧玦扶着心口剧烈喘息,嘴唇泛着青紫色,突然红了眼眶:“别教了,我自己练。”

“不行。”萧玦捡起长枪塞回她手里,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你必须学会自保。记住,枪是护人的,不是杀人的,但若有人要伤你……”

“便一枪刺穿他的喉咙。”苏棠接过他的话,眼神里的坚定让萧玦猛地一怔。

他突然发现,眼前的女子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玩偶。她的眼底藏着镇南侯府的血性,藏着两世轮回的坚韧,更藏着为他披甲上阵的决绝。

出征前夜,苏棠坐在铜镜前,看着萧玦为她梳理长发。他的动作很轻,指尖拂过发间时带着不舍,像在触摸易碎的珍宝。

“这是母妃的平安符。”萧玦将枚玉坠系在她颈间,玉坠上的莲花纹与他的玉佩一模一样,“戴着它,就像我在你身边。”

苏棠握住他的手,将同心蛊的血滴在玉坠上。血色渗入玉纹的刹那,她的手臂与他的手臂同时泛起金光——这是两心相系的印记,是跨越生死的羁绊。

“等我回来。”苏棠的声音带着哽咽。

“我等你。”萧玦低头吻去她的眼泪,动作虔诚得像在朝圣,“哪怕只剩一口气,我也会等你。”

船启航时,苏棠站在甲板上回望。萧玦站在码头的礁石上,玄色身影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单薄,却像座永不倒塌的山。海风吹起他的衣袍,她仿佛听到他在喊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混着海浪的呜咽。

【提示:检测到宿主战意值飙升!世界稳定性提升至99%!】

系统的提示音变得温和,苏棠握紧手中的长枪,枪杆上的温度仿佛还残留着萧玦的掌心余温。她知道,这场仗不仅是为了雁门关的百姓,更是为了守住他们来之不易的安宁。

北狄的军营扎在雁门关外十里处,黑色的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苏棠的船刚靠岸,就看到城门上悬挂的头颅——那是镇南侯府的老管家,双眼圆睁,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镇南侯府的小丫头片子?”北狄王骑着匹黑马,在阵前狂笑,“果然和你娘一样,喜欢往男人堆里钻!怎么?萧玦那废物不敢来,派个女人来送死?”

苏棠没说话,只是催马出阵。她摘下头盔,任由海风拂起长发,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我娘是淑妃,是大齐的贵妃。你这种乱臣贼子,不配提她的名字!”

她的长枪突然刺出,枪尖直指北狄王的面门!黑马受惊直立时,苏棠借力翻身,长枪横扫,瞬间挑落了三名北狄骑士的头盔。

“好身手!”北狄王的眼睛亮了起来,语气里多了丝贪婪,“若你肯归顺本王,做我的王妃,这雁门关……”

“我要你的命。”苏棠的长枪再次刺出,枪尖划破他的护心镜,留下道深深的裂痕。

北狄大军瞬间骚动起来。苏棠看着那些冲锋的铁骑,突然想起萧玦教她的破阵枪——斜刺马腹,借力挑枪,枪尖带起的血花在阳光下像极了海岛的木槿。

厮杀声震耳欲聋时,苏棠的手臂被流矢擦伤。她咬着牙拔出箭簇,血珠滴在颈间的平安符上,玉坠突然发烫,像有股暖流顺着血脉蔓延。

她知道,是萧玦在为她祈祷。

黄昏时,北狄的铁盾阵终于出现裂痕。苏棠看着那些举着盾牌的士兵,突然想起镇南侯府的家训:“以柔克刚,以智取胜。”

她勒住马,从怀中掏出个瓷瓶——里面是萧玦为她准备的“醉仙散”,遇风即散,能让战马癫狂。

“放箭!”苏棠将瓷瓶扔向空中,长枪横扫,箭雨瞬间点燃了瓶中的药粉。

粉色的烟雾弥漫开来,北狄的战马开始疯狂嘶鸣,铁盾阵乱作一团。苏棠趁机率军冲锋,枪尖所过之处,北狄骑士纷纷坠马。

“撤!”北狄王看着溃散的军队,狠狠砸了下马鞭。他临走前看苏棠的眼神,像头不甘的野狼,“小丫头片子,你给本王等着!”

苏棠没有追击。她知道自己的兵力不足,见好就收才是上策。当她勒马站在雁门关下时,城楼上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幸存的百姓和士兵正朝着她叩拜,额头撞在城砖上的声音,像在叩谢重生的希望。

“苏将军!”卫凛策马赶来,甲胄上的血还在往下滴,“北狄退到三十里外了!我们……我们守住了!”

苏棠的身体晃了晃,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手臂的伤口和心口的疲惫同时袭来。她看着城楼上那串头颅被小心取下,突然想起萧玦的话:“枪是护人的。”

是啊,她护住了他们。

夜里,苏棠坐在帅帐里处理军务,颈间的平安符突然发烫。她刚拆开萧玦的来信,就听到帐外传来骚动——北狄王竟然派了使者,说要送来份“大礼”。

使者捧着个黑布盖着的托盘走进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我们大王说,这是给苏将军的见面礼,希望将军能识时务。”

黑布揭开的刹那,苏棠的瞳孔骤然收缩——托盘里放着的,是个穿着玄色锦袍的木偶,心口插着根银针,眉眼竟与萧玦分毫不差!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苏棠的长枪瞬间出鞘,枪尖直指使者的咽喉。

“没做什么。”使者笑得愈发得意,“只是听说七皇叔为了给将军祈福,耗尽心血炼制丹药,现在怕是连下床都难了吧?我们大王说,只要将军肯……”

“滚!”苏棠的长枪刺穿了使者的肩膀,血溅在木偶的脸上,像滴狰狞的泪,“告诉北狄王,三日之内,我必踏平他的军营!否则,我就用他的头骨当酒器!”

使者连滚带爬地逃出帅帐时,苏棠一把将木偶攥在掌心。银针刺破皮肤的刺痛让她清醒——北狄王是想激怒她,想让她在冲动中犯错。

“萧玦,等着我。”苏棠将木偶放进怀里,指尖抚过颈间的平安符,“我很快就回来。”

帐外的月光照在地图上,雁门关的位置被她用朱砂圈了起来。苏棠看着那片象征北狄军营的阴影,突然笑了——笑得像即将捕猎的孤狼。

她想起萧玦教她的最后一招枪法,名为“归巢”。枪尖回旋的弧度,像只鸟儿朝着巢穴飞去,温柔,却带着不容阻挡的力量。

三日后的黎明,苏棠亲率五千精兵,趁着北狄换防时突袭军营。当她的长枪刺穿北狄王咽喉时,朝阳正好越过雁门关的城楼,将她染血的甲胄镀上一层金光。

“告诉你们的人。”苏棠拔出长枪,北狄王的血溅在她脸上,“犯我大齐者,虽远必诛。”

北狄大军溃散时,苏棠站在敌军帅帐里,看到了幅挂在墙上的地图——上面用狼毫标注着进攻海岛的路线,显然北狄王从未放弃过对萧玦的杀意。

“痴心妄想。”苏棠将地图烧成灰烬,火焰里的纸灰像只展翅的鸟,朝着东海的方向飞去。

回程的船驶离雁门关时,苏棠站在甲板上,看着渐渐远去的城楼。百姓们还在岸边叩拜,他们的欢呼声混着海浪声,像首最动听的赞歌。

她低头抚摸着怀中的木偶,将那根银针拔出来,扔进海里。阳光洒在木偶的玄色锦袍上,像极了萧玦站在码头等她的模样。

“我回来了。”苏棠对着海风轻声说,“这一次,换我护你。”

船朝着东海的方向驶去,甲胄上的血迹被海风吹干,只剩下淡淡的铁锈味。苏棠知道,边境的危机或许还会再来,北狄的残部或许还在窥伺,但她不怕。

因为她和萧玦,早已不是需要彼此囚禁才能安心的玩偶。他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是守护家园的同袍,是枪尖指向的方向,也是彼此永远的归巢。

海平线的尽头,海岛的轮廓渐渐清晰。苏棠看到码头的礁石上,那个玄色身影依旧伫立,像座等了她千年的碑。

她的眼眶突然红了,催马般朝着那身影奔去——

“萧玦,我回来了。”

“我知道。”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张开的双臂里,藏着整个春天的木槿花香。

他们的故事,在血与火的洗礼里,开出了最坚韧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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