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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在谷口外咆哮,卷起一阵阵雪沫,如同白色的恶鬼在天地间翻滚嘶嚎。洞内,李铮的意识在剧痛与刺骨的寒冷中沉浮挣扎,胸口的烙印如同烧红的烙铁一次次烫过灵魂。他猛地睁开眼睛,急促喘息,眼前是跳动的火光和哲别模糊的脸。

“醒了?”哲别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他手里拿着一个粗糙的木碗,里面是融化的雪水和一点点捣碎的、气味刺鼻的干肉糜,“喝点,巴图大人给你的。”

李铮没有去接碗。他所有的感官瞬间被洞外的声音攫住。

不再是单纯的鞭打和士兵的呵斥。是惨叫!撕心裂肺、充满极致恐惧的惨叫!是金属劈砍骨肉的沉闷钝响!是房屋燃烧的噼啪爆裂!是绝望的哭嚎和野兽般的狂笑交织成的、令人灵魂冻结的交响!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到洞穴入口,风雪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狠狠灌了他一鼻子,呛得他剧烈咳嗽。哲别没有阻拦,只是默默地将那碗肉糜放在一边,眼神晦暗不明。

谷口对面,那个不久前还死寂一片的汉人小村落,此刻已化作人间炼狱!

风雪未能完全掩盖那刺目的景象。几处茅草屋顶窜起熊熊火光,橘红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黑夜,将飞舞的雪片映成诡异的猩红。人影在火光与雪幕中疯狂扭动、追逐、砍杀。

苏合带着的二十名匈奴骑兵,如同冲入羊圈的饿狼。他们策马在狭窄的村道里横冲直撞,雪亮的弯刀借着马速疯狂劈砍。一个试图抱着孩子逃向村外的老汉,被疾驰而过的骑兵一刀劈中后背,鲜血狂喷,和怀里的孩子一起滚倒在雪地里,瞬间被后面涌上的马蹄淹没。

“粮食!牲畜!都给我拖出来!”苏合勒马停在一处燃烧的院门前,脸上溅满了血点,狰狞扭曲,声音因亢奋而嘶哑,“还有能拿刀的男人!敢反抗的,杀光!一个不留!”

几个匈奴兵踹开一扇摇摇欲坠的院门,里面传出女人凄厉的尖叫和孩童惊恐的哭喊。一个穿着破烂皮袄的汉人青年,手里攥着一把豁口的柴刀,怒吼着从门内冲出,试图阻拦。雪亮的刀光一闪,他的一条手臂齐肩而断,血如泉涌。他惨叫着倒下,立刻被几柄弯刀疯狂地捅刺、劈砍,身体在雪地上剧烈抽搐,很快就没了声息。

“阿爹——!”一个半大的男孩哭喊着从屋里扑出来,扑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上。一个匈奴兵狞笑着,手中的弯刀高高举起,刀锋在火光下闪着寒光,对准了男孩的后颈!

李铮的胃部猛地痉挛,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死死抠住冰冷的洞壁岩石,指甲几乎要崩裂。那是他灵魂深处无数次挣扎的同胞!是他曾想保护却无力回天的血肉!此刻,他献上的计策,他堆砌的路障,他点燃的火油,非但没有成为屏障,反而成了这群野兽肆虐的帮凶,成了加速他们死亡的催化剂!他看到了那男孩眼中倒映的刀光,看到了那绝望而纯净的恐惧。

“不——!”一声沙哑的嘶吼不受控制地从李铮喉咙里挤出,带着血沫。他猛地转身,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洞内深处那个如同山岳般沉默的身影。

巴图背对着洞口,魁梧的身躯在摇曳的火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几乎将整个洞穴深处都笼罩其中。他正用一块粗糙的皮子,专注地擦拭着他那柄巨大的、刃口沾着新鲜暗红血渍的弯刀。刀刃与皮革摩擦,发出单调而瘆人的“沙沙”声。洞外的屠杀惨叫、火焰燃烧、风雪呼啸,似乎都无法穿透他周身那层无形的、冰冷的壁垒。他擦得那么仔细,那么专注,仿佛那不是一把刚饮血的凶器,而是一件需要精心呵护的艺术品。

李铮的嘶吼在洞内显得如此微弱,只引来了哲别忧虑的一瞥。

巴图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甚至没有抬头。直到那柄弯刀被擦拭得寒光凛凛,在火光下流转着刺目的冷芒,他才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那双铜铃般的巨眼,如同极地最坚硬的寒冰,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漠然和一丝……玩味?穿透风雪与惨叫构筑的帷幕,精准地落在李铮因痛苦、愤怒和绝望而扭曲的脸上。

“库图,”巴图的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轻易压下了洞外所有的喧嚣,“你在叫什么?风雪太大,我听不清。”

他的目光扫过李铮剧烈起伏的胸口,扫过那因用力过度而崩裂、渗出新鲜血迹的烙印伤口,最终定格在他燃烧着火焰的双眼上。

“看到你的‘路障’了吗?”巴图用刀尖,随意地指了指洞外谷口方向。那里,拆散的勒勒车架、破烂的毡布和油脂,正被士兵们堆叠起来,形成一道粗糙但有效的障碍,成功阻挡了村里几个试图骑马冲出来拼命的汉子,让他们成了苏合弓箭手的活靶子。“还有那些‘火’……”他顿了顿,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残酷的弧度,“烧得挺旺,正好照亮那些汉人两脚羊的脸,省得我们找人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在李铮的灵魂上来回切割。他献出的智慧和挣扎,被巴图用最残忍的方式,变成了屠杀他同胞的工具和笑料!极致的屈辱和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畜生!你们这群……唔!”李铮目眦欲裂,嘶吼着,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不顾一切地想要扑向巴图,哪怕是用牙齿,也要撕下他一块肉来!

旁边的哲别脸色大变,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粗壮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猛地勒住李铮的脖子和肩膀,将他死死按在冰冷的岩壁上!巨大的力量让李铮瞬间窒息,所有挣扎都成了徒劳。

“乌维!冷静!”哲别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迫,在他耳边低吼,手臂的力道却丝毫未松。

乌维?这个陌生的、带着匈奴蛮族气息的名字如同冰水浇头,让李铮的疯狂挣扎猛地一滞。哲别怎么会这样叫他?这个称呼像是一根无形的绳索,瞬间勒紧了他那颗属于“李铮”的灵魂,带来窒息般的痛楚。

巴图冷眼看着这一切,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有那冰层下的审视变得更加锐利。他向前踏出一步,巨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了被按在岩壁上的李铮。他缓缓抬起手,那只刚刚擦拭过屠刀、骨节粗大、布满老茧和血痕的手,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和铁锈混合的气味,捏住了李铮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直视自己那双毫无感情的铜铃巨眼。

“愤怒?”巴图的拇指粗糙地擦过李铮咬出血的下唇,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传来的闷雷,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冷酷,“痛苦?觉得我们残忍?”他凑得更近,灼热的气息喷在李铮脸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和血腥味。

“看看你自己,库图!”巴图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鞭子抽打在空气里,“看看你胸口那个烙印!那是草原狼群撕碎猎物后留下的标记!从烙铁烫下去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那些两脚羊里的一个!你的命,是狼群给的!你流的汗,流的血,你的骨头,你的灵魂,都该为了狼群的獠牙而存在!”

他猛地松开捏着李铮下巴的手,指向洞外那片燃烧的、惨叫不绝的炼狱:“收起你那点可怜又无用的眼泪!在这片雪原上,只有两种人:拿刀的狼,和待宰的羊!你告诉我,你想当什么?!”巴图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在洞穴里,震得岩壁似乎都在嗡嗡作响,“是像外面那些两脚羊一样,被砍掉脑袋,踩在脚下,变成草原的肥料?还是拿起刀,跟着狼群,去撕咬,去抢夺,去活下去,活得比所有人都要强?!”

他的质问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李铮的心上。那残酷的草原法则,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伴随着同胞的鲜血和惨叫,带着一种摧毁性的力量。

“库图,你的‘路障’堆得不错,”巴图的语气忽然又平缓下来,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诱惑,目光如鹰隼般锁定李铮的眼睛,“证明你脑子里有点狼崽子该有的东西。现在,证明你的獠牙!”

他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更短、更利于近身格斗的、同样沾着血的弯刀,“哐当”一声,扔在李铮脚边的雪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哲别,放开他。”巴图命令道。

哲别犹豫了一下,手臂缓缓松开。

李铮失去支撑,身体晃了一下,靠着冰冷的岩壁才勉强站稳。他剧烈地喘息着,目光死死钉在脚边那把染血的弯刀上。刀身上,粘稠的、尚未凝固的暗红血珠正沿着冰冷的刀刃缓缓滑落,滴在洁白的雪地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小花。那血腥味如此浓烈,如此真实,几乎让他窒息。

洞外,一个匈奴士兵的狂笑穿透风雪:“抓住那个小崽子!别让他跑了!”

李铮猛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汉人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脸上全是血污和恐惧,正拼命地、跌跌撞撞地从一处燃烧的草垛后冲出来,朝着谷口的方向狂奔!他身后,两个狞笑着的匈奴兵正策马追赶,如同戏弄濒死猎物的猫。

少年赤着脚,在冰冷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速度根本比不上战马。眼看就要被追上!他脸上那纯粹的、极致的恐惧,那双因绝望而瞪大的、属于孩子的眼睛,瞬间与李铮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被铁蹄踏碎的小小身影重合!

“啊——!”一个匈奴兵怪叫着,手中的长矛猛地刺出!

噗嗤!

矛尖精准地刺穿了少年的大腿!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带得向前扑倒,重重摔在雪地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鲜血瞬间染红了他身下的白雪。

“小兔崽子,还挺能跑!”另一个匈奴兵策马上前,拔出腰间的弯刀,高高举起,脸上带着残忍的戏谑,显然打算结束这场“游戏”。

那少年挣扎着抬起头,剧痛和极致的恐惧扭曲了他的脸,但他没有看向举刀的匈奴兵,那双因痛苦而涣散的眼睛,竟然穿透风雪和距离,茫然地、却又无比精准地望向了洞穴入口的方向,望向了……李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李铮的呼吸停止了。世界所有的声音——风雪的嘶吼,火焰的爆裂,屠杀的喧嚣——都瞬间远去。只剩下那双眼睛。那双倒映着火光、充满了痛苦、不解、以及一丝属于孩童的、临死前本能寻求庇护的、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期冀的眼睛!

就在那匈奴兵的弯刀即将劈落的瞬间!

李铮的身体动了。没有思考,没有权衡,甚至没有愤怒。一种源于灵魂最深处的、超越理智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本能驱动了他!

他弯腰,抄起脚边那把冰冷的、沾着同胞鲜血的弯刀!冰冷的触感和粘腻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掌心,却点燃了他体内最原始的力量!

“呀——!”一声不似人声的狂吼从他喉咙里炸开,带着一种撕碎一切的决绝!

他像一头发疯的豹子,猛地冲出了洞穴的庇护,一头扎进了漫天风雪和浓重的血腥之中!冰冷刺骨的寒风如同刀片刮过脸颊,脚下是深浅不一的积雪,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但他冲得义无反顾,快得惊人!

“拦住他!”苏合的声音带着惊怒从混乱中传来。

一个守在洞口的匈奴兵下意识地横矛阻拦。

李铮眼中只有那个雪地上挣扎的少年和即将落下的屠刀!他身体猛地一矮,以一个极其别扭但有效的翻滚动作,几乎是贴着雪地从那匈奴兵的矛杆下滑了过去!动作带着现代格斗中规避障碍的痕迹,却又充满了不顾一切的野性!

滑过士兵的同时,他手中的弯刀本能地向上反撩!冰冷的刀锋划破了那士兵小腿的皮甲和皮肉!

“呃啊!”士兵痛呼一声,踉跄后退。

李铮毫不停留,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继续朝着那举刀的匈奴兵和受伤的少年猛冲!风雪灌进他的口鼻,胸口的烙印灼烧般剧痛,但他感觉不到,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一点距离!

那举刀的匈奴兵显然没料到会有人从洞里冲出来阻拦,尤其还是那个刚被哲别按住、看起来半死不活的库图!他劈砍的动作出现了一丝迟滞。

就是这一瞬间!

李铮已经冲到近前!他借着前冲的惯性,身体猛地向侧面旋身,避开对方因惊愕而显得有些笨拙的劈砍,同时手中的弯刀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全身的力量和积压了太久的痛苦与愤怒,狠狠地捅向那匈奴兵战马的侧腹!

噗嗤!

刀锋深深没入!战马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嘶鸣,猛地人立而起!马背上的匈奴兵猝不及防,惊叫着被狠狠甩了下来,重重砸在雪地里!

“该死的库图!”落马的士兵又惊又怒,挣扎着想要爬起。

李铮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猛地扑到那受伤的少年身边,用身体挡在他和另一个策马冲来的匈奴兵之间!他单膝跪在冰冷的、被少年鲜血染红的雪地里,双手紧握弯刀,刀尖直指那个冲来的骑兵!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瞳孔收缩如针尖,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同归于尽的火焰!喉咙里发出野兽护食般的、低沉而连续的咆哮!

“嗬…嗬…嗬…”

冲过来的匈奴兵被他这不要命的姿态和眼中那股疯狂的气势震慑住了,下意识地勒住了马缰。战马嘶鸣着,在原地踏着碎步。一时间,风雪呼啸的谷口,这一小片区域竟出现了诡异的僵持。

洞口的阴影里,巴图那双如同寒冰的铜铃巨眼中,终于爆发出难以掩饰的炽热光芒!他看到了!那不仅仅是困兽的挣扎,那是精准、狠辣、不顾一切的反击!那诡异的翻滚滑行,那对马匹要害的精准一击,那瞬间爆发出的、震慑住一个骑兵的疯狂气势!这绝不是草原上常见的打法!这个库图的灵魂里,果然藏着能撕碎猎物的真正獠牙!

“好!!”巴图猛地发出一声炸雷般的喝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激赏和兴奋!他魁梧的身躯猛地踏前一步,巨大的声浪压过风雪:“阿鲁达!图门!围上去!抓住那个逃出来的两脚羊!乌维!给我砍了他的头!”

“乌维”!

这个名字如同巴图的敕令,随着风雪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周围的匈奴兵都是一愣,随即看向李铮的眼神瞬间变了——不再是看一个卑贱的库图,而是带上了一种混杂着惊讶、审视,甚至是一丝丝畏惧的复杂情绪。

阿鲁达和图门两个士兵反应最快,听到巴图的命令,立刻狞笑着策马从侧翼包抄过来,试图堵住那受伤少年可能的退路,长矛直指地上挣扎的少年,矛尖闪着寒光,目标明确——要生擒!

而巴图的命令清晰无比:砍了他的头!用这少年的血,彻底染红“乌维”这个名字!

李铮挡在少年身前,如同磐石。巴图的喝彩像滚油浇在他心头沸腾的岩浆上。乌维?这用同胞鲜血和屠刀授予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诅咒!他感到手中弯刀的冰冷和粘腻的血腥,低头看了一眼蜷缩在血泊中、因剧痛和恐惧而瑟瑟发抖、意识模糊的少年。那双眼睛里的微弱光芒已经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的痛苦和茫然。

两个匈奴骑兵从左右两侧包抄而至,马蹄踏碎冰雪,长矛带着呼啸的风声刺来!一矛刺向少年的肩膀,一矛则凶狠地扎向李铮的肋下!

“呃啊——!”地上的少年被刺中肩膀,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

几乎在少年惨叫的同时,李铮动了!他不再看地上的少年,眼中只剩下那柄刺向自己的矛尖!求生的本能和胸中那股被逼到绝境的暴戾彻底爆发!

他身体猛地向左侧旋进,以一个极其别扭却有效的角度,险之又险地贴着刺向肋下的矛杆滑过!矛尖撕裂了他破烂的皮袄,在腰侧带出一道火辣辣的血痕!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但动作丝毫未停!

借着旋进的力量,他手中的弯刀由下至上,带着全身的力气和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厉,顺着矛杆的方向猛地反撩上去!目标不是持矛的图门,而是他战马的前腿关节!

“喀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刀锋精准地劈砍在马前腿的关节处!战马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烈嘶鸣,前腿瞬间折断,庞大的身躯如同山崩般轰然向前栽倒!马背上的图门惨叫着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飞出去,砸在雪地里,挣扎了几下,竟一时爬不起来!

“混蛋!”另一个士兵阿鲁达见状又惊又怒,顾不得地上的少年,猛地抽出腰间的弯刀,策马冲向刚刚完成劈砍、身体尚未站稳的李铮,刀锋直劈他的头颅!这一刀又快又狠,带着必杀的决心!

李铮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眼看刀光临头!他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千钧一发之际,他几乎是凭着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磨砺出的本能,身体猛地向后仰倒,同时将手中的弯刀竭力向上格挡!

“当——!”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巨大的力量从刀身传来,震得李铮虎口崩裂,手臂发麻,弯刀差点脱手!他整个人被这股巨力劈得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雪地里,溅起一片雪沫!冰冷的空气呛入肺腑,眼前金星乱冒。

阿鲁达正要策马追击,将这个该死的库图彻底踩碎!突然!

“咻——!”

一支狼牙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低语,瞬间穿透风雪,精准无比地射中了阿鲁达坐骑的眼睛!

“唏律律——!”战马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猛地扬起前蹄,疯狂地扭动起来!

阿鲁达猝不及防,被发狂的战马狠狠甩落马背,摔了个七荤八素!

李铮挣扎着抬头望去。只见洞口处,哲别正缓缓放下手中的角弓,弓弦还在微微震颤。他脸色沉凝,眼神复杂地看了李铮一眼,随即飞快地移开目光,仿佛刚才那一箭只是顺手而为。

机会!

李铮眼中厉色一闪!胸中那股被反复践踏、被逼入绝境的暴戾之气如同野火燎原!他猛地从雪地里弹起,根本不顾全身的剧痛,如同扑向猎物的饿狼,朝着刚刚挣扎起身、还有些晕头转向的阿鲁达猛扑过去!

阿鲁达刚晃了晃发懵的脑袋,就看到那个库图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浑身是雪和血,脸上带着一种让他心底发寒的疯狂,朝着自己扑来!他下意识地想要举刀格挡。

但李铮的动作更快!更狠!更不要命!

他身体猛地撞入阿鲁达怀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一起滚倒在雪地里!李铮的膝盖死死顶住阿鲁达的胸口,左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扼住对方持刀的手腕!右手紧握的弯刀高高举起,刀锋在风雪和火光中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芒!

阿鲁达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高举的屠刀,看着刀身上尚未干涸的、自己同胞的暗红血迹,他第一次在这个卑贱库图的眼中,看到了比草原最凶残的头狼还要可怕的杀意!

“不……”阿鲁达的喉咙里只来得及挤出半个破碎的音节。

刀光落下!

没有惨叫。

只有利刃切开皮肉、斩断骨骼的、令人牙酸的闷响。

噗!

温热的液体带着浓重的铁锈味,猛地喷溅在李铮的脸上、脖子上、胸口的烙印上!那灼热的、粘腻的触感,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灼穿了他仅存的意识屏障!

他保持着劈砍的姿势,僵在雪地里。弯刀的刀锋深深嵌在阿鲁达的颈骨中。身下的匈奴兵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鲜血如同泉水般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大片的雪地,那刺目的猩红在火光下妖异地蔓延开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风雪声,远处的厮杀声,火焰的噼啪声,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李铮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脸颊上血液流淌的轨迹,能闻到那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握着刀柄的手——那上面沾满了粘稠、温热、属于一个匈奴士兵的鲜血。

杀了……人……

杀的……是一个匈奴兵……

不是汉人……不是同胞……

这个认知如同闪电劈入混沌的脑海,带来一丝短暂的、冰冷的清醒,随即又被更巨大的茫然和一种灵魂被彻底撕裂的剧痛淹没。他为了救一个汉人少年(虽然那少年此刻生死不知),亲手砍下了一个匈奴士兵的头颅!他用一个匈奴人的血,回应了巴图“证明獠牙”的命令!

“嗬…嗬…”李铮的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他猛地松开刀柄,仿佛那弯刀是烧红的烙铁。身体失去支撑,向后跌坐在冰冷的血泊里。他抬起沾满鲜血的双手,举到眼前,在风雪和火光下,那双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周围一片死寂。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匈奴兵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坐在血泊中、如同厉鬼般的库图。连哲别都屏住了呼吸。

巴图魁梧的身影一步步踏出洞口,沉重的皮靴踩在染血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如同踏在每个人的心脏上。他走到李铮面前,巨大的阴影再次将他完全笼罩。

巴图的目光扫过雪地上身首分离的阿鲁达的尸体,扫过那柄深深嵌入骨头的弯刀,最终落在李铮那张沾满鲜血、眼神空洞的脸上。他脸上没有任何愤怒,反而有一种猎人终于捕获了心仪猛兽般的、难以言喻的满意和一丝……冰冷的欣赏。

他缓缓弯下腰,伸出那只骨节粗大、同样沾满鲜血的手,没有去捡地上的弯刀,而是探入阿鲁达尚未完全冷却的尸体怀中摸索着。片刻,他掏出一把更短小、更精悍的、刀柄镶嵌着劣质绿松石的匕首。

巴图用粗糙的手指抹去匕首上沾染的新鲜血迹,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把还带着尸体余温的匕首,“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李铮那只仍在剧烈颤抖、沾满粘稠血液的手掌中!

匕首冰冷的触感和粘腻的鲜血混合在一起,刺得李铮一个激灵。

“干得不错,乌维。”巴图的声音低沉浑厚,如同闷雷滚过雪原,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和奴隶的耳中。他那只拍下匕首的手并未收回,反而就势按在了李铮沾满血污的肩膀上,力道沉重,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占有和掌控。

“从今天起,”巴图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周围每一个屏息的匈奴兵,最终落在李铮苍白颤抖的脸上,“你就是我巴图的‘阿鲁达’(十夫长)!这把刀,是你的了!带着它,用敌人的血,把你的名字——乌维,刻进这片草原的骨头里!”

阿鲁达!十夫长!

周围的匈奴兵们发出一阵压抑的骚动和低低的吸气声。从一个卑贱的库图奴隶,直接擢升为统率十名战士的“阿鲁达”!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破格提拔!一道道目光如同实质般射向李铮,充满了惊愕、难以置信、嫉妒,以及一丝被那疯狂杀戮震慑后残留的畏惧。

李铮感觉自己的手几乎要被那把冰冷的匕首和巴图沉重的手掌压碎。他低着头,视线模糊地聚焦在匕首刀柄那颗劣质的、沾着血污的绿松石上。巴图的话语如同烧红的铁块烙在他的意识上——乌维!阿鲁达!用敌人的血刻名字!

敌人……谁是我的敌人?

汉人?还是……挡在我面前的任何人?

巨大的荒谬感和灵魂被彻底撕裂的痛苦让他胃部剧烈翻腾,几乎要呕吐出来。他杀了人,一个匈奴兵。他得到了奖赏,一个沾血的官职。他有了名字,一个用血染红的异族名字——乌维!

哲别默默地走到巴图身边,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坐在血泊中、仿佛丢了魂的李铮,低声道:“大人,苏合那边……村子清理得差不多了。”

巴图点了点头,目光依旧锁定在李铮身上,仿佛在欣赏一件刚刚出炉、还带着淬火余温的兵器。“带几个人,把这里收拾干净。”他指了指阿鲁达的尸体,语气平淡得像在处理一件垃圾,“还有那个两脚羊小崽子,”他瞥了一眼不远处雪地里那个大腿被洞穿、因失血和剧痛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汉人少年,“抬走。别让他死得太快,还有点力气的话,正好带回去当‘引路石’。”

哲别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低声应道:“是,大人。”他挥了挥手,几个士兵沉默地上前,粗暴地将阿鲁达的尸身拖走,又将那奄奄一息的少年如同拖拽破麻袋般架了起来。

雪地上的血迹迅速被新的风雪覆盖,只留下大片触目惊心的暗红污迹。浓重的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气中久久不散。

巴图终于收回了按在李铮肩膀上的手。他站直身体,如同俯瞰领地的头狼,环视着这片被血与火短暂肆虐过的谷地。村庄的火光渐渐黯淡下去,只剩下缕缕黑烟顽固地升腾。风雪依旧在谷口外凄厉地咆哮。

“风暴过去了。”巴图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但随即,他那双铜铃巨眼再次投向洞穴深处那片浓重的黑暗,眼神深处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和凝重,“至少……暂时过去了。”

洞穴深处,只有永恒的黑暗和呼啸的风声灌入。那个枯瘦、缀满骨片羽毛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早已消失无踪。只有他离去前那沙哑的低语,如同冰冷的毒蛇,依旧缠绕在巴图的心头:

“下次满月时,巴图……‘天狼’的影子,会变得很长……很长……长到……能吞噬掉……靠近它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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