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最后的抉择
“方舟”里头那动静，跟天塌地陷似的！整个空间都在嗡嗡作响，震得人脚底板发麻。中央那大光柱子亮得人睁不开眼，能量跟不要钱似的往里灌，风声呼呼的，感觉这铁壳子（虽然看不见铁）下一秒就要散架！
“抓紧了！都抓紧身边的东西！”王超扯着嗓子吼，自己一把抱住旁边一根发光的银柱子。陈威赶紧把聂思思和甜甜护在怀里，小豆子则死死搂住王超的腰，脸都吓白了。
那“守夜人”的光影子在剧烈的能量波动中变得有些模糊，但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脑子里：“跃迁程序启动……目标坐标锁定……能量灌注百分之七十……请‘火种’稳定心神，准备承受维度转换冲击……”
冲击？啥冲击？几个人心里都直打鼓，这阵仗看着就吓人。
就在这时，一直很安静的蒋甜甜，突然在聂思思怀里扭动起来，伸出小手，指着众人身后那条他们进来的金光通道方向，咿咿呀呀地喊：“光……光没了！”
王超心里一咯噔，猛地回头。
只见那条原本稳定明亮的金光通道，此刻正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剧烈地闪烁起来，光芒迅速变得暗淡、不稳定！通道的尽头，那面光滑的黑曜石壁影像也在扭曲、破碎！
“怎么回事？！”陈威也看到了，急声问。
“检测到外部高维能量干扰！”守夜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急促，“‘观察者’……他们发现了‘方舟’的启动波动！正在强行突破外部屏障！”
“观察者”？那些拿他们当小白鼠的混蛋追来了？！
绝望瞬间攫住了所有人！千辛万苦跑到这里，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难道要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屏障还能撑多久？！”王超冲着守夜人大喊。
“最多……三分钟。”守夜人的回答让所有人的心沉到了谷底，“外部屏障一旦破碎，‘观察者’的本体力量将直接介入，跃迁程序会被强行终止。”
三分钟！跃迁程序显然还需要更长时间！
“加快速度！能不能再快点！”陈威眼睛都红了。
“能量输出已过载百分之三十，无法再提升。强行加速将导致跃迁坐标偏移，后果不堪设想。”守夜人的声音依旧冷静得残酷。
完了……难道真的没希望了？
王超看着怀里那块因为能量共鸣而微微震动的晶体板，又看了看身边惊恐无助的同伴，最后目光落在中央那疯狂运转、光芒越来越盛的跃迁核心上。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他猛地看向守夜人：“这‘方舟’……除了跃迁，还有没有别的……能挡住外面那些玩意儿的东西？比如……自毁程序？！”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超哥！你疯了？！”陈威第一个反对，“咱好不容易才到这儿！”
“不自毁，大家都得死！跃迁完成不了，外面那些东西进来，咱们一样活不成！”王超眼神狠厉，“用‘方舟’自爆的能量，说不定能暂时挡住他们，给跃迁争取最后的时间！”
守夜人沉默了一下，光形身影闪烁：“……理论可行。‘方舟’核心过载崩溃产生的能量乱流，足以暂时扰乱高维感知，为跃迁赢得五到十秒。但代价是……‘方舟’将彻底毁灭，无法再次启动。且自爆程序启动后，内部所有非保护单位……生存几率低于百分之一。”
低于百分之一！几乎是十死无生！
用所有人的命，去赌那五到十秒，赌跃迁能在最后关头完成？！
这是一个根本无法做出的选择！
金光通道闪烁得更加厉害，已经能看到后面那片黑色石壁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恐怖的能量威压即使隔着屏障也能隐约感觉到！
没时间犹豫了！
王超的目光扫过陈威，扫过抱着甜甜、泪流满面的聂思思，扫过吓得浑身发抖的小豆子。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看到了那个为了掩护他们而永远倒在路上的身影——李娜。
他知道，这个决定，只能他来做。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都吸进去，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守夜人嘶吼道：
“启动……自毁程序！”
“超哥！！”陈威和聂思思同时失声喊道。
守夜人没有回应，但整个“方舟”猛地一震！比之前跃迁启动时强烈十倍！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空间！中央跃迁核心的光芒变成了危险的赤红色！无数能量如同脱缰的野马，开始失控地奔腾、碰撞！
“自毁程序已启动……检测到高维能量异常波动……尝试同步执行‘火种’意识保全协议……”守夜人的声音在剧烈的能量噪音中断断续续，“……能量过载……无法完全保障……”
“倒计时……十……”
冰冷的计数声如同丧钟敲响。
“九……”
“操他妈的！跟他们拼了！”陈威红着眼睛，一把将聂思思和甜甜死死按在身下，用自己的后背对着那狂暴的能量核心。
“八……”
王超也猛地扑过去，将小豆子护在怀里，工兵锹横在身前，虽然知道这玩意儿屁用没有。
“七……”
聂思思紧紧抱着甜甜，把脸埋在小姑娘柔软的头发里，泪水无声滑落。
“六……”
小豆子吓得闭上了眼，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五……”
王超看着那赤红、即将爆裂的核心，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垃圾海上的挣扎，信号塔的真相，绿洲的微光，同伴们一个个倒下的身影……李娜最后推开他，自己却被能量吞噬的那一刻格外清晰。还有，那遥不可及的新世界。
“四……”
他猛地抬起头，瞪着那毁灭的源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
“三……”
赤红的光芒吞噬了一切视野！
“二……”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仿佛从灵魂深处炸开！
“一……”
无尽的黑暗和撕裂般的痛苦，瞬间淹没了所有意识。
……
疼……撕心裂肺的疼……好像整个人被扔进了绞肉机，每一寸骨头，每一丝肌肉都被碾碎、拉扯……
王超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肺里火辣辣的，像是被灌进了沙子。
他发现自己趴在一片柔软的、带着浓郁青草和泥土芬芳的地上。头顶是湛蓝得不像话的天空，几缕白云慢悠悠地飘着，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驱散着骨髓里的寒意。
这是……哪儿？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感觉全身跟散了架一样，使不上一点力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破烂衣服还在，沾满了泥污和干涸的血迹，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好像都结痂了？虽然一动还是疼，但至少不再流血。
他还活着？！
那“方舟”自爆……难道成功了？！
“超……超哥？”旁边传来陈威虚弱又带着难以置信的声音。
王超扭头看去，只见陈威就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同样浑身狼狈，但眼睛睁着，正茫然地看着四周。
聂思思也醒了过来，紧紧抱着还在熟睡的甜甜，脸上又是泪又是笑。小豆子则蜷缩在一旁，似乎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
他们都还活着！等等……李娜呢？
王超的心猛地一沉，他挣扎着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难道……
就在绝望再次涌上心头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了不远处溪边的一抹异样。
那是一个半透明的、微微发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静静地站在溪水边。身影有些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但那轮廓……
“李……李娜？！”王超的声音干涩而颤抖。
那身影缓缓转过身来。确实是李娜的脸，但她的身体像是能量构成的幻影，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显得有些不真实。她看着王超，脸上带着一丝茫然，又似乎有一丝解脱的微笑。
“王超……”她的声音很轻，仿佛风吹过树叶，“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陈威、聂思思和小豆子也看到了这一幕，全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守夜人’……”王超瞬间明白了过来，他紧紧攥着怀里那块已经失去光泽的晶体板，“它在最后关头，用某种方式保住了李娜的意识……或者说，一部分？”
李娜的虚影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我只记得一片黑暗，然后……感觉到了‘方舟’最后的能量，还有……你们的呼唤。”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同伴，充满了温暖，“能再看到你们，真好。”
“娜姐！”小豆子第一个哭喊着扑过去，却直接从李娜的虚影中穿了过去，踉跄了一下。
李娜的虚影晃动了一下，变得更加透明了些。“我好像……无法真正触碰了。”她有些遗憾地看着自己的手。
聂思思抹着眼泪：“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
陈威用力捶了一下地面，又是哭又是笑：“妈的！这算怎么回事！幽灵队友？”
王超看着李娜那能量构成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这或许不是完整的复活，李娜似乎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能量形态存在，但这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是“方舟”和“守夜人”在毁灭前，送给他们的最后一份礼物。
“欢迎回来，李娜。”王超轻声说道，声音有些哽咽。
李娜的虚影露出了一个清晰而温暖的笑容，尽管她的身形在阳光下显得有些缥缈。
他们都还“在”——以不同的形式，但都跨越了毁灭，来到了这片新天地。
王超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感觉压在心口几个月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他看着这宛如仙境的山谷，看着身边劫后余生的同伴（包括以能量形态存在的李娜），眼眶有些发热。
活下来了……终于……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块晶体板还在，只是变得冰凉，里面的光芒也彻底熄灭了，变成了一块普通的、带着奇异纹路的白色石头。那个名为“守夜人”的智能，连同“方舟”，恐怕已经在自爆中彻底湮灭了吧。
用它的毁灭，换来了他们这几个“火种”的新生，甚至带回了他们以为已经失去的同伴。
王超将那块失去光泽的晶体板紧紧攥在手心，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休息了好一阵，恢复了些体力，几人互相搀扶着走到小溪边。清澈的溪水甘甜清冽，几人趴在水边，像牛一样咕咚咕咚喝了个饱，又痛快地洗了把脸，感觉浑身的疲惫和污垢都被冲刷掉了。李娜的虚影则静静地飘在一旁，看着他们，脸上带着宁静的微笑。阳光似乎能穿透她的身体，在她周围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晕。
溪水里有小鱼小虾游动，岸边的树林里能看到野果和蘑菇。一切都预示着，这里不再是为了一口水、一口吃的就要拼上性命的绝境。
“接下来……咱咋办？”陈威看着这片陌生的天地，挠了挠头。习惯了沙漠的残酷，突然来到这么个安逸地方，他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王超看着远方连绵的群山和茂密的森林，目光坚定：“活下去。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他看了一眼旁边静静悬浮的李娜，“我们所有人一起。”
他指了指小溪，指了指森林：“这里有水，有吃的，有木头。我们可以搭房子，种地，打猎……把这里，变成我们的新家。”
没有“净化协议”，没有“监察者”，没有永无止境的逃亡。他们可以真正地，为自己而活。
希望，如同这山谷里的阳光，温暖而真实地照耀在每一个人身上。甚至连李娜那能量体的身影，在阳光下也显得更加凝实和安宁了一些。
他们的故事，或许在另一个世界已经终结。
但在这里，新的篇章，才刚刚开始。这一次，他们的队伍是完整的。
（第二百三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