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二十九年二月初一的早朝，比往日多了几分肃杀。天还未亮透，紫禁城的角楼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太和殿外的广场上就已站满了身着朝服的大臣。寒风卷着残雪，打在朱红的宫柱上，发出 “呜呜” 的声响，像在为即将到来的交锋造势。大臣们大多面色凝重，彼此间鲜有交谈，只有守旧派与胤禩残余势力那边，偶尔有人低声交换眼神，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躁动 —— 昨日江南士绅的弹劾奏疏递入宫中，今日，他们显然是要借早朝发难。
江兰并未入宫 —— 按规矩，她非朝臣，本就无需每日随朝。此刻的瑞祥号西厢房内，她正和大宝核对旗人缴粮的首批清单，纸上 “鄂尔多 缴粮十五石”“萨木罕 缴粮十二石” 的字迹，是新政落地的第一缕微光。丫蛋端着刚沏好的热茶走进来，眉头却皱着：“姐，刚才去买早点，听见街上的人还在说流言，说今日早朝有人要弹劾你，让皇上治你的罪呢！”
江兰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清单上的数字，语气却依旧平稳：“别听他们胡说，皇上知道我做的是利民的事，不会信那些流言。咱们先把清单理完，上午还要给户部送过去，耽误不得。” 话虽如此，她的心跳却比平日快了些 —— 她不怕弹劾，怕的是弹劾会耽误旗人缴粮的试点，耽误灾区百姓的春耕。
而此刻的太和殿内，朝会已正式开始。胤禛坐在龙椅上，面色沉静，御案上摊着两份奏折：一份是江兰送来的旗人缴粮首批清单，红笔标注的 “已缴粮二十七户，占试点八成” 格外醒目；另一份则是江南士绅的弹劾奏疏，墨迹未干，字里行间满是 “江兰扰民”“新政害商” 的控诉。
“启禀皇上，” 户部侍郎李嵩率先出列，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刻意的谨慎，“江南士绅联名奏疏，言江兰推行旗人缴粮，强征商户粮草，致江南漕运停滞，商户罢市 —— 此事关乎民生，还请皇上明察！”
他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监察御史官服的中年男子立刻出列，正是胤禩旧部暗中联络的御史陈敬。他手持弹劾奏折，声音洪亮，刻意让殿内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皇上！李大人所言非虚！臣近日亦听闻，江兰频繁出入御书房，干涉军政要务，甚至私受皇上御赐《农政全书》，僭越之极！更有流言称，其与怡亲王过从甚密，恐有‘后宫前朝勾结’之嫌！此等女子若不加以约束，轻则乱新政，重则乱朝纲，还请皇上罢免江兰所有差事，以正朝纲！”
这番话像一颗炸雷，在太和殿内炸开。守旧派大臣纷纷附和，有的说 “陈御史所言极是，女子干政乃亡国之兆”，有的说 “江兰包衣出身，岂能担此重任”，连之前持观望态度的几位大臣，也面露犹豫，看向胤禛的眼神里满是探究 —— 他们想知道，皇上会如何平衡 “朝纲” 与 “新政”，如何对待这位屡获殊宠的女子。
马齐气得脸色发白，刚想出列反驳，却见龙椅上的胤禛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敲击着御案，发出的 “笃笃” 声虽轻，却瞬间压下了殿内的议论。他的目光扫过殿内，最终落在陈敬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陈御史，你说江兰‘干涉军政’，可有具体事例？说她‘强征商户粮草’，可有商户亲笔证词？说她与怡亲王‘过从甚密’，可有实证？”
陈敬没想到皇上会如此直接地质问，愣了愣才硬着头皮回道：“臣…… 臣虽无实证，却有朝野流言为凭！江南士绅联名弹劾，京城百姓议论纷纷，此乃‘众口铄金’，岂能无因？江兰一介女子，掌瑞祥号、管护理坊，还插手旗人缴粮，本就超出女子本分，若再放任，恐生祸端！”
“众口铄金？” 胤禛冷笑一声，拿起御案上的旗人缴粮清单，扬声道，“朕倒要问问你，江兰推进旗人缴粮，首批二十七户旗人主动缴粮，充实国库以备军需，这是‘乱新政’？她调运江南麦种五千斤，解密云灾区百姓春耕之急，这是‘害民生’？她护理坊每月送药膏三千贴至伊犁军营，治好了数百士兵的风湿，这是‘乱朝纲’？”
每问一句，胤禛的声音就沉一分，御案上的清单被他轻轻放下，却像一块巨石砸在大臣们的心上。陈敬的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 这些事，都是实实在在的利民之举，朝野皆知，他根本无法否认。
胤禛站起身，目光扫过殿内所有大臣，语气带着几分失望，却更显威严：“江兰所提之策，皆利国利民，何来‘干涉’一说？朕且问你们，去年漕运冻阻，是谁提出‘分段运输 + 沿途设仓’，让军粮及时运抵张家口？是江兰！前年密云赈灾，是谁被困山洞仍护着灾民，带头捐粮捐药？是江兰！如今旗人缴粮试点，是谁挨家挨户劝说旗人商户，让他们自愿缴粮？还是江兰！”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李嵩、周显等守旧派大臣身上，语气更重：“你们自诩‘寒窗苦读几十年’，自诩‘懂朝堂规矩’，可新政推行以来，你们除了弹劾、非议，还做了什么？江兰一个包衣出身的女子，能为朕、为百姓做这么多实事，你们若能有她一半务实，朕也不必如此费心！”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所有反对者的心上。李嵩羞愧地低下头，周显脸色煞白，陈敬更是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殿内鸦雀无声，连之前附和弹劾的大臣，也纷纷低下头，不敢与胤禛的目光对视 —— 皇上的维护，不是毫无缘由的偏袒，而是基于江兰一桩桩、一件件的实绩，谁也无法反驳。
马齐趁机出列，躬身道：“皇上所言极是！江兰实心实意为新政、为百姓，臣以为，当嘉奖而非弹劾！江南士绅所谓‘罢市’，不过是少数人煽动，臣已让人查实，苏州、杭州多数商户皆支持旗人缴粮，称其‘规范粮税，公平竞争’！”
兵部尚书也连忙附和：“臣附议！伊犁军营近日送来奏报，称护理坊的药膏大大减少了士兵伤病，还请皇上嘉奖江兰，以安人心！”
胤禛微微点头，目光重新变得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陈敬无实证弹劾大臣，扰乱朝纲，着降三级，调往地方任职；江南士绅弹劾之事，着户部核查，若有煽动者，严惩不贷！江兰推进旗人缴粮有功，赏黄金百两，瑞祥号免次年赋税，以示嘉奖！”
“臣…… 臣遵旨！” 陈敬面如死灰，只能躬身领旨。其他大臣也纷纷躬身：“皇上圣明！”
早朝结束后，大臣们鱼贯而出，太和殿内只剩下胤禛和苏培盛。苏培盛上前，递上一杯热茶：“皇上，您今日这番话，可算把那些反对者的嘴都堵上了！江姑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
胤禛接过茶，目光落在御案上的旗人缴粮清单上，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她不是为了嘉奖，是为了新政，为了百姓。你派人去瑞祥号，把今日早朝的事跟她说一声，让她放心推进试点，有朕在，没人能阻碍她。”
“老奴这就去！” 苏培盛躬身退下，快步走出太和殿，心里暗暗感叹 —— 皇上对江姑娘的信任，真是无人能及，这份信任，不是靠宠信，是靠江姑娘的实绩，靠两人对新政的共同坚守。
瑞祥号西厢房内，江兰刚把清单整理好，就见苏培盛的徒弟小禄子快步跑进来，脸上满是兴奋：“江姑娘！好消息！今日早朝有人弹劾您，皇上当场维护您，还降了弹劾官员的职，赏了您黄金百两，免了瑞祥号次年的赋税呢！”
江兰手里的清单 “啪” 地掉在桌上，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 —— 她没想到，皇上会在朝堂上如此公开地维护她，如此坚定地支持她的新政。丫蛋和江老实也围了过来，听到小禄子把早朝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完，江王氏激动得抹起了眼泪：“太好了！皇上是明事理的！那些造谣的人，终于得到教训了！”
小禄子又递过一个锦盒：“江姑娘，这是皇上赏的黄金，还有皇上让带的话，说‘试点放心推，有朕在，无人能阻’。”
江兰接过锦盒，入手沉甸甸的，却觉得里面装的不是黄金，是皇上的信任，是对她所有付出的认可。她打开锦盒，看着里面的黄金，又看了看桌上的旗人缴粮清单，眼眶瞬间红了 ——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担忧，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感激和更坚定的决心。
“请你回禀皇上，” 江兰对小禄子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无比坚定，“臣…… 我定不负皇上信任，尽快推进旗人缴粮试点，让新政惠及更多百姓，绝不让皇上失望！”
送走小禄子，江兰拿起清单，对大宝说：“大宝，咱们现在就去户部，把清单交了，再跟张尚书商量一下，把剩下三户犹豫的旗人商户，咱们再去劝一次，争取这周内让他们也缴粮。”
“好！” 大宝点点头，脸上满是干劲 —— 皇上的维护，让他也更有底气了。
丫蛋也连忙道：“姐，我跟你们一起去！我还能帮着整理清单，记记笔记！”
江兰笑着点头，拿起椅背上的斗篷，快步走出西厢房。院门外的腊梅还在绽放，阳光透过枝桠洒下来，落在青石板上，像碎金一样。江兰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满是腊梅的清香和雪后清新的气息，她知道，这场由流言引发的危机，终于在皇上的维护下化解了。
而此刻的怡亲王府内，胤祥刚从宫里得知早朝的事，正坐在书房里看着江兰送来的旗人缴粮清单。管家李德走进来，笑着说：“爷，皇上今日可真是为江姑娘撑足了场面，那些反对者都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胤祥放下清单，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皇上本就信任她，江兰也确实值得这份信任。有皇上在，她推进新政也能少些阻碍 —— 这对谁都好。” 他拿起笔，在清单上写下 “可协调宗室，协助劝说剩余旗人”，打算明日交给江兰，帮她尽快完成试点。
太和殿内，胤禛还在看着江兰送来的清单，苏培盛走进来汇报：“皇上，户部尚书张延龄来奏，说江姑娘已经把清单交过去了，还说要亲自去劝说剩余的三户旗人商户，争取这周内完成试点。”
胤禛点点头，语气带着几分赞许：“她倒是一刻也不闲着。告诉张延龄，户部要全力配合江兰，需要银子、人手，都给她批 —— 朕要让所有人看看，支持新政的人，朕绝不会亏待；阻碍新政的人，朕也绝不会姑息。”
“是，皇上！” 苏培盛躬身应道。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太和殿的龙椅上，也洒在御案上的旗人缴粮清单上。胤禛看着清单上的数字，心里满是期待 —— 他知道，有江兰这样务实的盟友，有自己的坚定支持，新政一定会越来越好，大清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光明。
而瑞祥号的马车，正行驶在前往户部的路上。江兰坐在车里，手里握着苏培盛送来的锦盒，心里满是力量。她知道，皇上的维护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 —— 她要继续推进旗人缴粮，继续完善《商律》，继续扩大护理坊的规模，用更多的实绩，回报皇上的信任，回报百姓的期待，让新政的阳光，照亮大清的每一个角落。
夜色渐深，京城的灯火渐渐亮起，瑞祥号的西厢房还亮着灯，江兰正在整理明日劝说旗人商户的资料。丫蛋坐在一旁，帮她抄写文书，嘴里还哼着江南的小调。江老实和江王氏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脸上满是安心的笑容。
江兰知道，未来或许还会有新的挑战，新的非议，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有皇上的维护，有家人的支持，有盟友的协助，更有自己一颗为新政、为百姓坚守的初心。她会继续做那个务实的 “卷王”，在推行新政的道路上，一步一个脚印，坚定地走下去，直到完成从穿越者到时代变革者的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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