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安静得能听到灵气流动的细微声响。
农百草和枯木长老维持着石化的姿势，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萧云，仿佛他头上突然长出了一对犄角。
萧云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干巴巴地又补充了一句：“可能……它觉得我比较好吃？”
农百草猛地回过神，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萧云的手腕，磅礴温和的神念瞬间探入他体内。
枯木长老也闪身靠近，枯瘦的手掌按在萧云后背，另一股冰冷但细腻的神念同时涌入。
两位大佬的神念在他体内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扫描了七八遍，比最高清的ct扫描还彻底。
萧云感觉自己像个被放在放大镜下研究的虫子，一动不敢动。
良久，农百草率先收回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困惑：“没了……真的没了！那丝毁灭法则的核心，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点渣都没剩！”
枯木长老也收回手，浑浊的老眼里光芒闪烁，声音嘶哑：“怪哉！此子经脉丹田依旧混乱不堪，灵力驳杂如同泥潭，并未被那毁灭之力侵蚀破坏分毫。那东西……仿佛被他……消化了？”
“消化？”农百草音量都拔高了，“那玩意儿是能消化的？老夫碰一下都觉得神魂刺痛！那是能湮灭生机的毁灭规则显化！”
两人再次看向萧云，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从看一个有点特殊的麻烦小子，变成了看一个无法理解的、人形的……未知生物？
萧云被他们看得头皮发麻，小心翼翼地问：“谷主，长老，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对我……没什么影响吧？”
农百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就目前来看，是好事。那丝毁灭核心极其麻烦，留在陛下体内后患无穷，如今被你……不知以何种方式化解，陛下的道基重塑才算真正圆满，再无隐患。”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极其严肃：“但对你自己而言，福祸难料！萧小友，你老实告诉我，你刚才到底做了什么？或者，你体内是否隐藏着某种……老夫也无法理解的力量或特质？”
萧云心里叫苦，黑钰令和器灵本源是他最大的秘密，打死也不能说。
他只能继续发挥演技，一脸无辜加后怕：“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就是看陛下那么痛苦，心里一急，就想试试能不能帮上点忙，手指刚碰上去，那黑光就自己钻进来了，然后……然后就没了！我现在感觉……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这话半真半假。感觉是有的，丹田里那器灵本源吞了那点幽光后，似乎更“活泛”了一点，连带他操控那锅“八宝粥”灵力都稍微顺畅了那么一丝丝。但这感觉极其细微，不足为外人道。
农百草和枯木长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怀疑和不解。
他们活了几百年，见识过无数奇功异法、特殊体质，但像今天这么离谱的事，绝对是头一回见。
硬要解释，恐怕只能用“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来形容了。难道这小子的混乱驳杂体质，歪打正着，恰好是那种毁灭力量的克星？
农百草抚着长须，沉吟半晌，最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或许这便是天意，也是陛下的造化。萧小友，你于陛下有恩，药王谷记下了。”
他话虽如此，但看萧云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探究，显然没完全相信他的说辞，只是暂时按下不表。
枯木长老也默默点头，看向萧云的目光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
就在这时，潭水中的叶青羽发出一声轻微的嘤咛，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初时还有些迷茫和虚弱，但迅速恢复了清明和深邃。
她显然感知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道基稳固，生机勃勃，那纠缠折磨她许久的毁灭之力已然消失无踪。
她的目光扫过农百草和枯木长老，最后落在了站在潭边、一脸局促的萧云身上。
“刚才……发生了何事？”她的声音依旧有些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农百草连忙上前一步，简要将刚才惊险的一幕，以及萧云误打误撞“吸收”了毁灭核心的事说了一遍，当然，省略了他们俩差点没拦住那玩意儿的尴尬细节。
叶青羽安静地听着，绝美的脸庞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澜。
她看向萧云，目光深邃，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萧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硬着头皮道：“陛下洪福齐天，定是上天庇佑，才让那鬼东西临时改了主意，跑我这儿来了。”
叶青羽沉默了片刻，忽然轻轻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倒是……总能给人‘惊喜’。”
萧云干笑两声，不知道这话是夸还是骂。
农百草笑道：“陛下既然已无大碍，便请在蕴神潭中再静养几个时辰，巩固成果。枯木长老会在此护法。萧小友，你随老夫出来一下。”
萧云如蒙大赦，赶紧跟着农百草走出了山洞。
走到外面，呼吸到新鲜空气，萧云才感觉压力小了点。
农百草背着手，走在前面，忽然慢悠悠地问道：“萧小友，你对那毁灭法则的力量，当真毫无感觉？”
萧云心里一紧，面上不动声色：“就是觉得有点凉飕飕的，进去后就没啥感觉了。谷主，那玩意儿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会藏在陛下体内？”
农百草脚步一顿，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陛下当年为守护人族，曾与域外邪魔中的顶尖强者殊死搏杀，虽重创对方，自身也被一缕极其精纯的毁灭魔源侵入道基，难以根除。多年来一直依靠修为强行压制，但此次道基崩坏，此物便彻底失控反噬……”
域外邪魔？毁灭魔源？
萧云心中剧震！果然跟域外天魔有关！
那自己的天道弃子身份，承受的业力和诅咒，是不是也主要来自这玩意？
黑钰令和器灵本源能克制甚至“吞噬”这种力量？
一个个念头在他脑中飞速闪过。
农百草继续道：“今日若非你……机缘巧合，后果不堪设想。萧小友，你或许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特殊一些。”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萧云：“关于定期提供血液和灵力样本的研究，或许我们可以提前开始？老夫对你现在的状态，非常非常感兴趣。”
萧云看着农百草那几乎要放光的眼睛，感觉自己像是小白鼠看到了拿着针管的科学家。
他咽了口唾沫，正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突然——
“谷主！不好了！”
一个药王谷弟子惊慌失措地跑来，气喘吁吁地喊道：“枯荣尊者他……他带着他的‘小可爱’们，冲出石林，朝客舍这边来了！说要找什么‘宝贝’！拦都拦不住！”
萧云：“！！！”
农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