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也最适合隐藏杀机。
洞穴内，吴枫将最后一点止血凝胶涂抹在隐隐作痛的伤口上。强行刺激黑色残片带来的能量反噬，让他的经脉如同被细针反复穿刺，冰髓之力的运转滞涩感更强了。此刻他的实力，恐怕只有全盛时期的三四成。
但这并不影响他做出猎杀的决定。
莱利已经通过一套复杂的、预设的紧急联络方案，将更改会面地点的信息传递了出去。能否及时送达伊万手中，只能听天由命。同时，他利用昨晚记录下的信号特征，结合破碎峡谷的地形数据，大致推算出了那个监测点可能存在的几个具体位置。
“最有可能的是这里，‘鹰喙崖’。”莱利指着地图上一个突出的、如同鹰嘴般的悬崖，“地势高，视野开阔，便于观测和信号接收，也易于防守。”
“出发。”吴枫没有多余的话，检查了一下涂抹了麻痹毒素的军刺和飞刀，率先走出了洞穴。
越野车被留在洞穴深处进行伪装。接下来的路程，需要潜行。
三人如同融入岩石阴影中的幽灵，在晨曦微光中，沿着嶙峋陡峭的小径，向鹰喙崖方向摸去。艾拉在前方引路，她的脚步轻盈，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同时敏锐地感知着周围环境。莱利居中，负责监控信号和提供技术支援。吴枫殿后，虽然伤势影响了他的绝对速度，但那历经生死磨砺的警觉性和对危险的直觉，依旧是最可靠的保障。
越是靠近鹰喙崖，空气中的那种微妙的、被监视的感觉就越发明显。并非来自视觉，更像是一种能量层面的压抑感。
在距离鹰喙崖还有一公里左右的一处乱石堆后，三人停了下来。
“信号源确认，就在崖顶。”莱利看着便携式探测器上那个稳定的光点，低声道，“能量特征与昨晚记录的完全一致。只有一个目标。”
单一目标，这算是个好消息。
“我上去。”吴枫说道。崖壁陡峭，适合潜行突袭，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
艾拉想说什么，但看到吴枫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将话咽了回去，只是将一瓶强效止血药剂塞进他手里。莱利则将一个小型信号干扰器递给他：“靠近后启动，可以干扰对方短程通讯和设备，但时间有限。”
吴枫点了点头，将东西收好。他没有选择正面攀爬，而是绕到鹰喙崖的背面。这里更加险峻，布满了风化的碎石和裂缝，但也更不容易被察觉。
他深吸一口气，将气息收敛到极致，手脚并用，开始向上攀爬。动作缓慢而稳定，每一次发力都精准地落在最稳固的支点上，如同最老练的岩羊。伤口被牵动，传来阵阵刺痛，但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越是向上，那种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能量残留感就越发清晰。这感觉，与艾拉描述的触动预警孢子的能量如出一辙。
接近崖顶边缘时，他停了下来，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岩石，缓缓探出头。
崖顶面积不大，大约半个篮球场大小。一个穿着灰白色、与环境融为一体的伪装服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蹲在一个打开的银色金属箱前。箱子里伸出几根天线，连接着一台正在运行的小型仪器，屏幕上流动着复杂的数据流。仪器旁边，还架设着一台高倍率的狙击观测镜，指向的方向，赫然是他们之前藏身的洞穴区域！
果然是在监视他们！
吴枫眼神一冷。对方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靠近，依旧专注地盯着仪器屏幕。
是时候了。
吴枫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肌肉瞬间绷紧！他没有动用能量，纯粹依靠肉体力量，如同鬼魅般从崖边暴起！左手五指如钩，直抓对方后颈，右手军刺则蓄势待发，准备封死其任何反抗动作！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及对方的瞬间——
那蹲着的身影仿佛背后长眼，以一种绝非人类能做出的、近乎关节反向扭曲的动作，猛地向侧前方翻滚！同时，一道刺眼的蓝色电弧从其袖口中弹出，如同毒蛇般射向吴枫！
**滋啦！**
吴枫瞳孔一缩，强行扭转身形，军刺格向电弧！
**砰！**
电弧与军刺碰撞，爆开一团耀眼的电火花！一股强烈的麻痹感顺着手臂瞬间传遍半身！
吴枫借力向后飘退，落地的瞬间，左腿微微一麻，几乎站立不稳。
那身影也趁机拉开了距离，转过身来。同样戴着全覆盖式头盔，看不到面容，但其动作流畅得诡异，刚才那违反人体工学的闪避，绝非普通人类能完成。
“改造人？还是某种远程操控的躯壳？”吴枫心中瞬间闪过猜测。他没有犹豫，立刻启动了莱利给的信号干扰器！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对方身体明显顿了一下，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卡滞，袖口弹出的电弧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有效！
吴枫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再次扑上！这一次，他动用了恢复不多的冰髓之力！一层薄薄的冰霜覆盖在军刺之上，带着刺骨的寒意，直刺对方胸口能量核心可能的位置！
那改造人（或躯壳）试图格挡，但在干扰器影响下，动作慢了半拍！
**噗嗤！**
覆盖着寒气的军刺精准地刺入了其胸口！并非血肉的感觉，更像是穿透了某种坚韧的合成材料和内部的精密元件！
**咔嚓……滋滋……**
刺耳的短路声和元件碎裂声从对方体内传来。蓝色的电弧在其体表乱窜，动作彻底僵住，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头盔下的光学镜头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
解决了。
吴枫微微喘息，拔出军刺，警惕地检查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其他敌人。他走到那具“尸体”旁，蹲下身，扯下了对方的头盔。
头盔下，并非人类的面孔，而是一张由金属和仿生材料构成的、毫无表情的脸。果然是某种高级的自动化侦察单位或者远程操控的机器人。
“莱利，艾拉，安全，上来吧。”吴枫通过短距通讯器说道。
几分钟后，莱利和艾拉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看到地上的机器人，莱利立刻蹲下检查。
“高级货色！内部结构自毁了大部分，但残留的编码和能源核心风格……指向‘奥丁之眼’旗下的‘瓦尔基里’安保科技公司！”莱利的声音带着肯定，“果然是它们！”
他迅速拆解了那台监视仪器，试图恢复数据。“它在持续向一个加密的中继站发送我们的坐标和生物信号特征……发送频率很高！我们之前的位置恐怕已经暴露了！”
吴枫看着地上报废的机器人，又望向远方朦胧的峡谷。清除掉一个眼睛，并不意味着安全。对方很可能已经派出了后续的行动部队。
“拿走所有能用的零件和数据存储模块。”吴枫下令，“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前往‘回声裂谷’。”
必须赶在更多的“眼睛”和“猎犬”到来之前，与伊万汇合。
这场反向猎杀，暂时赢得了喘息之机，但也敲响了更急促的警钟。
“奥丁之眼”的阴影，如同这破碎峡谷上空聚集的乌云，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