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随着人群回到教室，广播里的声音仍在继续重复着。
“……请所有同学立刻回到各自教室，锁好门窗！未经允许，不得外出！重复……”
“砰！”
班长周涛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将教室门锁死。
后排的张浩和他那几个跟班挤在角落，低声议论着什么，脸上没有恐惧，只有兴奋和幸灾乐祸，当张浩的目光扫过楚砚时，那幸灾乐祸瞬间变成了挑衅，用口型比划着：
“下一个…是你？”
楚砚面无表情地坐回位置上，窗外，操场上空无一人，只有那平房的方向，两名校工正推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迅速消失在平房另一边的过道里。
担架下，几滴血滴在水泥地上，迅速晕开。
又一个，高二（5）班王涛，又一个被“规范化管理”的祭品。
班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恐慌，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规则7：自习课保持安静。规则9：紧急情况遵循指令。此刻的“安静”压抑得让人窒息。
楚砚将手伸进校服口袋，指尖碰到那个盒子，那盒子卡得很紧，他借着课桌的掩护，用指甲沿着边缘小心地撬着。
精神高度集中，【规则之眼】冰蓝光芒流转，洞察着盒子上花纹的每一个细微转折，这些花纹并非装饰，更像是对能量的封印！
“咔哒。”
一声轻响在死寂的教室中几乎微不可闻，盒盖被撬开了一点！
【规则之眼】被动警示：【检测到高浓度认知异化力场源（旧校徽）！状态：半激活！效果：微弱干扰当前规则力场（压制松动1%）！警告：该力场与当前“规范化”规则力场存在本源冲突！暴露将引发规则反噬！】
压制松动了！虽然只有1%，但楚砚清晰地感觉到，规则对自己的压制出现了一丝裂纹！
一直沉睡的【净化的鳞核】猛地一颤！幽蓝光芒闪烁着，一股温润而强大的净化之力，顺着这裂纹，渗透了出来！
更让他震惊的是，左踝的【净世之痕】，在这净化之力的冲刷下，那滞涩感和刺痛感，竟然减轻了些许！这规则创伤好像正在被净化之力缓慢修复！
这旧校徽的力量，竟能松动规则压制，甚至有助于修复规则创伤！
楚砚强压下心中的惊骇，迅速将盒盖向下按了按，但留了一条缝儿，让那股净化之力持续地散发出来，他需要这股力量持续渗透。
他将盒子藏好，感受着【净化的鳞核】微弱的力量，以及左踝的舒缓，希望！撕开这“正常”秩序的希望！
“喂！楚砚！”
张浩压低却带着恶意的声音突然从后排传来，他不知何时离开了角落，带着刘小军等人，走到了楚砚的课桌旁。
几个人的身影挡住了窗外的大部分光线。
“刚才…好像听到你那儿有动静？”
张浩皮笑肉不笑，目光扫视着楚砚的课桌和口袋。
“锁着门呢，你搞什么小动作？该不会…藏着什么违反校规的东西吧？”
他身后的刘小军等人也配合地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规则1：友爱同学。规则7：自习安静。张浩再次在规则的模糊地带发难！
他试图制造噪音和冲突，既可能让楚砚因“喧哗”或“藏匿违禁品”触发惩罚，又能在混乱中寻找机会！
【规则之眼】被动捕捉：【张浩等人恶意高度凝聚！规则力场判定其行为处于“轻度扰乱秩序”边缘！目标：楚砚。状态：被恶意锁定。应对不当将提升惩罚风险！】
楚砚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被挑衅的愤怒，一脸的平静，他甚至没有站起身，只是将摊开的数学练习册往前推了推，上面是几道刚写完的题目，每一个答案后面，都有一个“√ ”。
“张同学，你听错了。”
楚砚的声音不高，一字一句的说着。
“我在思考这道力学题的能量守恒应用。或许…是笔掉地上的声音？”
他指了指桌边不知何时掉落的圆珠笔，同时，他刻意将胸前的校徽向前挺了挺，让那校徽在灯光下微微反光，提醒对方规则的存在。
他的姿态冷静，毫无破绽，更关键的是，他感觉到，随着旧校徽力量的持续渗透，【净化的鳞核】散发的守护之力似乎更强了些，让他面对恶意时能更加从容。
张浩的目光扫过练习册上的“√ ”，又落回楚砚的脸上和那枚校徽上，此刻，他的脸色憋屈得铁青，死死盯着楚砚，眼中凶光闪烁，似乎在权衡强行发难的后果。
最终，在班长周涛紧张望过来的目光中，他狠狠啐了一口，低声骂了一句。
“装模作样！”
带着跟班悻悻地回到了后排。
危机暂时解除，但楚砚知道，张浩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旧校徽的存在，更是绝不能暴露的秘密。
漫长的自习课终于结束了，紧急状态解除的广播响起，学生们瞬间涌出教室，奔向食堂或宿舍，迫不及待地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楚砚没有去食堂，他需要去一个地方——体育馆，王涛“意外晕厥”的地方！那里一定有线索！
体育馆位于操场东侧，是一栋独立的建筑。
此刻大门紧闭，门口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两名校工守在那里，空气中弥漫着比平时更加浓郁的消毒水味，混合着尚未散尽的…血腥气。
楚砚没有靠近大门，他绕到体育馆的后面，那里有一排气扇和几个堆放杂物的侧门。
其中一扇侧门虚掩着，似乎是通风口或者清洁口，他观察了四周无人，迅速闪身挤了进去。
门内堆放着清洁工具和废弃的体操垫，尽头，隐约传来水流冲刷的声音和…压低的交谈声？
楚砚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靠近。
“……动作快点！把血迹冲干净！特别是更衣室三号柜那块！妈的，喷得到处都是！”
一个粗哑不耐烦的男声。
“王队，这…这都第三个了…训练强度是不是…”
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带着迟疑和恐惧。
“闭嘴！”
粗哑的声音厉声打断。
“强度？什么强度！是他们自己心理素质差！承受不了学校的培养！按规程处理！把柜子里的私人物品清出来，‘报损’！地面、器械，特别是那台测力器…朱砂粉多洒点！祛祛晦气！手脚麻利点！一会儿陈老师要过来检查！”
水流声更大了，楚砚的心沉到了谷底，更衣室三号柜？朱砂粉？“报损”！
他冒险探出了头，透过一扇虚掩着的门，看向体育馆的里面。
只见空旷的篮球场上，几名校工正拿着高压水枪，疯狂冲刷着地面，水流混着血，流进排水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味。
一个穿着深蓝色运动服身材魁梧面容冷硬的男人正抱着胳膊，脸色阴沉地监督着。
他的脚边放着一个敞开的工具箱，里面赫然是几大包朱砂粉！
而在更衣室门口的地上，散落着一个被打开的储物柜里的东西：几件运动服、一双球鞋、一个印着动漫角色的水杯…还有一本摊开的《运动生理学》的笔记本！
而那笔记本的一页被撕下了一半，残留的一半能看到用红笔潦草写着的几个字：
“…力量…不对劲…骨头…声音…”
王涛的遗物！他临死前发现了什么？力量不对劲？骨头的声音？
【规则之眼】被动警示：【目标：王志强。状态：规则执行者（清洁\/掩盖）。污染特征：高度肉体强化（非自然），精神波动僵化。关联：朱砂污染强化？】
【目标：地面残留血迹。状态：高浓度精神污染残留（肉体异化崩溃）。关联：测力器？】
就在这时！
“王组长，处理得怎么样了？”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体育馆大门方向传来！
陈静！心理咨询室的陈老师！她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容，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目光扫过正在冲刷的地面和校工手里的朱砂粉，没有丝毫异样。
“陈老师，”
王志强立刻换上略显刻意的恭敬。
“按规程处理好了。学生王涛，因自身心理素质薄弱，在体能测试中突发臆症，不幸…意外离世。现场已清理完毕，无任何异常残留。”
他刻意加重了“臆症”和“无任何异常残留”。
“辛苦了。”
陈静点点头，目光却扫过更衣室门口散落的王涛的遗物，最后落在那本《运动生理学》的笔记本上。
她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瞬间冷了一度。
“学生的私人物品，尽快清理掉。尤其是…这些容易引发不必要联想的东西。”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那本笔记本。
“是！马上处理！”
王志强连忙应道，示意一个校工去收拾。
陈静的目光又缓缓扫过整个体育馆，最后，似乎不经意地，看向了楚砚藏身的地方！她仿佛透过了这虚掩着的门，看到了楚砚！
【规则之眼】被动警示：【高精度精神感知锁定！目标：陈静！状态：高度精神污染聚合体（认知操控\/筛查）！警告：已被感知！暴露风险：极高！】
楚砚浑身汗毛倒竖！他猛地缩回头，后背紧贴着墙！心脏狂跳！陈静发现他了？！怎么可能？！
他迅速检查自己，旧校徽的盒子被他用身体和墙死死压住，缝隙几乎完全消失，【净化的鳞核】在规则压制松动后，散发的守护之力形成了一层凝实的微光笼罩着全身。
难道是刚才探查时精神波动过强？
此时，里面，陈静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温和。
“王组长，体育馆是学生强身健体的地方，任何角落都要保持绝对…‘干净’。后勤通道也要定时巡查，防止有学生…误入，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产生不必要的‘认知偏差’，你说是吗？”
“是！是！陈老师提醒得对！我马上安排人巡查！”
王志强连声应道，脚步声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不能再待了！
楚砚转身就朝着侧门方向疾退！动作迅捷，左踝在【净化的鳞核】力量的滋养和求生的本能之下，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便灵活！
就在他即将冲出门的刹那！
“站住！谁在里面？！”
王志强粗哑的吼声伴随着脚步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手电筒的光也瞬间扫了过来！
楚砚没有丝毫犹豫，侧身跑了出去，反手将门轻轻带上！他贴着体育馆的外墙，几个起落，迅速融入了傍晚校园渐浓的暮色之中。
身后，侧门被王志强猛地拉开！粗重的喘息和手电光在门口扫视了几圈，一无所获。
“妈的！跑得倒快！”
王志强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楚砚藏身在一棵大树后，剧烈地喘息，冷汗浸透了内衫，刚才的那一瞬间，比面对雾隐村的山神更让他心悸！
陈静…这个看似温婉的心理老师，才是这所学校隐藏最深，也是最恐怖的规则守护者！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盒子，又感受着左踝处的轻快和【净化的鳞核】更加活跃的力量。
风险与机遇并存，旧校徽是钥匙，也是炸弹。
王涛笔记本上的字在楚砚的脑海中浮现。
“…力量…不对劲…骨头…声音…”
测力器？朱砂强化？肉体异化崩溃？
一个模糊而恐怖的猜想，涌上心头。
这所学校的“规范化管理”和“优秀成绩”，恐怕是建立在用朱砂污染进行非人的肉体\/精神强化，失败者则被当作“认知偏差”的垃圾迅速“报损”的尸骸之上！
他必须找到那本被“报损”的《心理健康教育》教材，李默和王涛的悲剧源头，或许就在其中。
突破口，只剩下那个胆小却又可能知道些什么的值日生——赵小雨。
夜色，彻底吞没了晨曦中学，楚砚朝着女生宿舍楼的方向跑去。
左踝的【净世之痕】在旧校徽的力量与【净化的鳞核】的双重作用下，正悄然发生着蜕变，规则压制上的裂纹，似乎又扩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