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生刚将那枚得自“傲天”的玉佩放在茶几上,静室外的防护阵法便传来一阵轻柔却独特的波动。
“嗯?这个波动……”卡卡西歪着脑袋,“带着点熟悉的清冷劲儿,是冷月仙子?”
林长生(化名厉飞雨)微微蹙眉,迅速收起玉佩,运转《千幻无相诀》维持着“厉飞雨”的容貌气息,打开了禁制。
门外,冷月仙子静立于此。
她一袭白衣,容颜依旧清丽绝伦,但眉宇间笼罩的郁气比以往更重,那清冷的目光在触及林长生面容的瞬间,猛地一颤!
她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千幻无相诀》的伪装,死死定格在他脸上,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原本平静的气息骤然紊乱,化神中期的威压甚至不受控制地溢出一丝,让静室内的空气都瞬间凝滞。
她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有那双清冷的眸子,在极短的时间内。
充满了难以置信、巨大的震惊、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埋了三百年的悲伤与悸动。
“厉…厉道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目光却依旧死死锁定着林长生,仿佛要看清这皮囊下的灵魂,“……不……你……你的眼神……还有……魂光……”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惊涛骇浪般的心绪,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确认:“……墨辰……是你吗?……你还活着?”
他全身剧震,《千幻无相诀》几乎瞬间溃散!
卡卡西在衣袋里直接吓成了雕塑:“工头!工头!完了完了!是债主!是感情债主找上门了!这眼神龟龟我熟啊!话本里都是这么演的!”
林长生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否认?
在冷月师姐这双仿佛能洞穿灵魂、蕴含着三百年伤痛与期盼的眼睛面前,任何否认都将是苍白无力且残忍的。
他想起三百年前并肩作战的岁月,想起自己“死讯”传出后,师父烈无双的震怒与悲伤,也想起……眼前这位清冷师姐,曾在他那衣冠冢前,默默独坐一夜,留下一壶冷酒。
他沉默了片刻,终是缓缓散去了《千幻无相诀》的伪装,露出了那张属于“墨辰”的面容,眼神复杂地看着冷月,声音干涩:“师姐……好久不见。我……我没死。”
看到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听到这声久违的“师姐”,冷月仙子身体明显晃了一下。
她猛地闭上眼,又迅速睁开,眼中氤氲的水汽被她强行逼退,只剩下一种失而复得、却又带着无尽酸楚的明亮。
她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然恢复了大部分平静,但那细微的颤音依旧存在: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祸害遗千年,你怎么会那么容易死。”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嗔怪,一丝如释重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三百年了!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为何不回来?”
林长生(墨辰)苦笑一声,侧身让开:“师姐,此事说来话长,先进来吧。”
冷月仙子深深看了他一眼,迈步走入静室,目光扫过角落那熟悉的锻炉,眼神又柔和了几分。
她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要将这三百年的时光看回来。
林长生叹了口气,简略地将自己当年被神秘人追杀、不得已假死脱身、远遁北境隐藏三百年的经历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长生之体和卡卡西的核心秘密。
冷月仙子静静地听着,当听到他被追杀时,玉手悄然握紧;
听到他假死远遁,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听到他在北境孤寂三百年,又流露出复杂难明之色。
“原来如此……”她喃喃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一时间,静室内陷入了沉默。
三百年的时光,生死的隔阂,以及那份深藏心底未曾言明的情愫,让重逢的气氛变得格外沉重而微妙。
最终还是冷月仙子率先打破了沉默,她转过身,背对着林长生,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但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坚定:
“我今日来,本是有一桩交易,想与‘厉飞雨’谈。但现在……墨辰,师姐需要你帮忙。”
她将烈焰宗少主纠缠之事说出,然后道:“我相信,这世上若还有一人能既帮我解决问题,又不会将我置于更危险的境地,那人一定是你。”
这番话,已然将两人的关系,从可能的“交易对象”,重新拉回到了彼此绝对信任的“同门师姐弟”,乃至更深的关系层面上。
她来找他,不仅因为他的能力,更因为他是墨辰,是那个她可以毫无保留托付背后的人。
林长生(墨辰)看着冷月师姐故作坚强却难掩疲惫的背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他收起所有试探和算计,语气变得沉稳而可靠:
“师姐放心,此事交给我。一个烈焰宗少主而已,还犯不着我们师姐弟亲自出手。我会让他‘自然’地滚蛋,绝不会牵连到你和你师门。”
他走到冷月身边,与她并肩而立,轻声道:“就像以前一样,这次,换我在暗处护你周全。”
冷月仙子娇躯微颤,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一抹极淡的红晕,悄然爬上了她如玉的耳垂。
她没有再多言,只是将一枚早已准备好的玉简递到林长生手中,指尖在交接时若有若无地轻触了一下,旋即收回。
“一切小心。”她低声说完,身形便化作一道清冷流光,悄然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静室内,林长生(墨辰)握着那枚尚带一丝清寒之气的玉简,沉默了片刻。
卡卡西这才敢从衣袋里探出脑袋,绿豆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工头!龟龟我差点被这气氛齁死!这哪是谈生意,这分明是久别重逢、暗生情愫、托付终身的剧本啊!
咱们这‘天命之子麻烦解决有限公司’是不是要改名叫‘墨辰师兄专属护花事务所’了?
这单生意还收钱吗?
要不改成‘以身相许’结算?”
林长生没好气地弹了它一个脑瓜崩:“少贫嘴!干活了!” 但他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扬起。收起玉简,他立刻激活了传音符。
通讯接通,那边传来王胖子热情洋溢的声音:“大哥!有何吩咐?是不是又有什么发财的门路了?”
林长生的语气变得沉稳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关切:“胖子,来正事了。目标,烈焰宗少主。这次,不是生意,是帮自己人解决麻烦。”
“自己人?”王胖子一愣,随即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无比的兴奋和……一丝谄媚?
“哎呦!大哥!您终于决定对烈焰宗那帮玩火的家伙动手了?是要套麻袋还是打闷棍?兄弟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少废话,听好了。”林长生打断他的遐想。
“不是硬碰硬。你立刻动用所有渠道,特别是酒楼、坊市这些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散播两条消息,要做得自然,像是无意间泄露的秘闻。”
“大哥您说!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王胖子立刻进入状态。
“第一,”林长生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想办法,让流云剑宗那位少宗主柳慕云‘偶然’得知。
烈焰宗少主三日后午时,会‘秘密’前往断魂崖采摘一株对他至关重要的‘赤阳草’,并且……他会‘单独’行动,这是他修炼功法的关键时辰,不容打扰。”
王胖子立刻心领神会:
“明白!这是给柳慕云创造一个‘报仇雪耻’的完美机会和借口!时间地点动机俱全全,还强调了‘落单’,减少他的顾虑!高啊大哥!”
“第二,”林长生继续道,“在散修聚集的黑市,用更隐晦的方式,放出风声,就说烈焰宗少主前段时间似乎得了一件能汇聚玄阴之气的异宝,对此物志在必得。
注意,消息要模糊,指向性不要那么明显,但要让‘裂风刀’聂狂那种消息灵通又性子急的人能‘推测’出。
烈焰宗少主可能要对他那位身负玄阴之体的‘心上人’(指冷月)不利,或者要借异宝修炼什么克制他的邪功。”
“妙啊!”王胖子拍案叫绝,“聂狂那暴脾气,一听可能涉及冷月仙子和克制他的宝物,绝对忍不了!
再加上柳慕云可能也在同一时间地点出现……嘿嘿,大哥,您这是要给他们来个‘惊喜邂逅’,让烈焰宗少主享受一把‘混合双打’的至尊待遇?”
“记住,”林长生叮嘱道,“手脚干净点,消息源头要模糊,像自然流传的八卦。我们只看戏,不插手。”
“放心吧大哥!搞情报,我是专业的!保证让烈焰宗少主那小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惹上这两尊煞神的!我这就去办!”王胖子兴奋地领命而去。
通讯结束,林长生坐回茶几旁,给自己倒了杯茶,神情平静,仿佛只是安排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工头,”卡卡西凑过来,小眼睛眨巴着,“你这计划……有点狠啊。不仅利用了他们的旧怨,还精准地拨动了他们的核心利益和敏感神经。
柳慕云为宗门声誉和师妹,聂狂为红颜和自身安危,这俩人都有不得不动手的理由。烈焰宗少主这次,怕是要倒大霉了。”
林长生抿了口茶,淡淡道:“烈焰宗少主行事嚣张,树敌众多,有此一劫,是迟早的事。
我只不过是把几根可能永远不会有交集的线,轻轻搭在了一起。剩下的,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数日后,王胖子兴冲冲地传来消息。
“大哥!成了!大获成功!烈焰宗少主那小子在断魂崖被柳慕云和聂狂前后夹击,揍得那叫一个惨!
本命法宝崩了,修为跌落,没有一年半载别想出来作妖了!
最妙的是,柳慕云和聂狂都以为是对方先动的手,自己只是‘路见不平’或者‘恰逢其会’,打完还互相警惕地对峙了一会儿才各自退走!
烈焰宗现在暴跳如雷,但查来查去,线索都指向聂狂和柳慕云的私人恩怨,完全扯不到咱们头上!完美!”
同一天,一道传音符悄然飞入丙字七号院,是冷月仙子传来的,没有过多言语,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多谢,已解。”
随信附赠的是一个精致的玉瓶,里面是三颗散发着沁人心脾寒香的“冰心淬魂丹”,乃是稳定心境、滋养神魂的极品丹药,正是目前林长生修炼《百炼呼吸法》所需之物。
这份谢礼,显然是用心了。
林长生收起玉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卡卡西趴在丹药瓶旁,使劲嗅了嗅,满足地传音:“工头,看来咱们这‘护花事务所’虽然不开张,但口碑和效益都挺不错啊!冷月小姐姐这谢礼,比灵石实在多了!”
林长生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玉瓶。
“看来,有些关系,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