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这样恶毒的女人,才能做的出弑君之事!你还想让你儿子登基?圣上是被你蒙骗,又被你毒害的病入膏肓,才写下的圣旨,你们是欺君!!”
崔昀野听了这么久的后宫阴私,早就冷脸不耐。偏二皇子是他要扶持的人,他母妃还如此不贤不淑。
若非为了天牢里那位,三皇子昨日就可称帝,何须一大帮女人在皇帝灵前哭怨。
崔昀野深叹了口气后,又站了出来,朝这群妃嫔肃声道:“各位娘娘还须慎言!圣上停灵在此,不是听你们指桑骂槐的。若还有不敬圣上者,微臣只能叫禁军打将出去!再者!”
他停顿了一下,冷眼扫过这群妃嫔:“后宫不得干政!你们若对后宫之事有何委屈,大可现在就带领所有娘娘回后宫好好计较。这里是前朝!若不为了哀悼圣上,各位娘娘大可不必留在此地!”
“微臣手里的圣旨,与后宫没有干系!是圣上亲手所写,亲自印玺,是大靖的传位诏书。圣上写时,是对二皇子的托付,从未提及后宫之事,各位与贵妃娘娘有何过往,皆不该质疑圣旨!”
他话说完,不理会那些嫔妃的脸色,转身面向众大臣,凛声道:“圣上明旨!传位二皇子!我等身为臣子,应谨遵圣意,辅佐新帝。”
拿出那卷圣旨,重新展开:“二皇子接旨吧!”
“崔大人!!”
一声凄厉的叫喊。
德妃在后边突然逼近崔昀野,待崔昀野转身看过去时,她已经抓住了崔昀野的衣袖,悲泣道:“高贵妃为了二皇子登基,毒害圣上,证据确凿啊!圣上哪里知道枕边人会为了给儿子谋皇位而弑君呢?我伴君近三十年,一片赤诚之心,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弑君之人的儿子当皇帝呢?”
崔昀野被逼着踉跄了一步,慌乱道:“放手!放…”
德妃泪流满面,语气激昂的喊道:“崔大人学富五车,高山仰止,难道不知:子为上卿,王不越境,反不讨贼,非子而谁么?
高贵妃弑君,二皇子也弑君了啊!襄助二皇子登基的崔大人,你也弑君了啊!!”
崔昀野没料到她一后宫妃嫔竟敢拉扯他一个外臣,猛的抽出自己的衣袖,厉声喝斥:“放肆!!圣上灵前,你一妇人竟然敢质疑圣旨!你母家到底有何图谋?”
说罢,踱步在灵前,手中圣旨指着众官员,狂怒道:“这位娘娘是哪家的女儿?站出来!你们狂妄!圣旨是你们家女儿可以矫诏的么?无耻佞臣,你们等着吃老子弹劾吧!”
他当官这么多年,何时如此失态过?难怪今日王党一言不发,就打量着,让这帮后宫妇人胡搅蛮缠了是么?
“崔大人!!”
又是一声凄厉叫喊。
崔昀野怒然转身,脸色铁青的看向德妃,却见她一步步后退。
“圣上不知道…高贵妃弑君!这道圣旨不作数!我替天下万民去问一问圣上,看是否,仍旧传位给母妃弑君的二皇子,我替各位王公大臣,去问一问圣上!!”
说罢,她朝皇帝梓宫狠狠冲去,泣血悲嚎:“圣上!臣妾来殉您!!”
皇后哭道:“不!德妃…”
撞棺而死,何其惨烈。
满宫哗然,众嫔妃齐齐跪地痛哭,斥骂高贵妃弑君,恨不得当场撕碎了她。
高贵妃又怒又悲,竟直挺挺的往后仰倒,昏死过去。
二皇子双眼赤红,青筋暴起,想要过去扶起自己母妃,与众嫔妃辩驳。
然崔昀野猛力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往后推了一步。
未来天子怎能屈尊降贵同一干疯言疯语的妇人灵前争执,便是母妃,也得割席。当初沈瑜围困百官,他也没当众同她斥骂互殴,冷静瞧着,她们便是癔症发疯之人。
他脸色漠然的看着这一地狼藉,心道这些人,像是比梧州衣不蔽体,易子而食的难民还要凄惨。
慢条斯理的卷好圣旨,每个动作都像在众大臣眼中慢放一般,又气定神闲的将圣旨收进袖中。
本也没觉着今日就能让二皇子登基。
他不急,慢慢来。
王首辅提议,暂时恢复皇后掌理六宫之权,彻查皇帝中毒,以及谋害皇嗣及妃嫔之事。
天色将黑时分。
崔昀野阴沉着脸,回避了同僚的搭话,身姿挺拔,风姿绰约的走出乾清宫。
待走到宫门口,丁允鹤瞧见,打起轿帘,待大爷上车后,问道:“大爷如何?”
他靠着车壁,低垂着眼眸,声音疲惫道:“未成”
“那今日还去天牢么?”
车厢内没有传出回复,且长久的沉默。
崔昀野觉着累,他从不做无用之事。如今,为了一个女人,却在做自己都不认可的事情。
值得么?
“去天牢”
去看看那个人,也许看一眼就不那么累了。
丁允鹤自是听出大爷的疲倦,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万没有改弦更张的道理。纵使心里有话要劝,也不想说出口了,左右大爷是个有分寸的人。
许是今日皇后好端端的出来了,赵祖昂没脸见他,所以没出现在天牢。
他提着食盒,一路畅通的来到那间牢房,里面亮着蜡烛。
他弯身进去后,正看到那人拉扯被子盖住脑袋。
床头矮桌上还放着啃了一小半的馒头。
又是这副可怜相。
然他这次没心情哄人,将食盒放在床头后,直接将被子整个掀开。
沈瑜闭着眼,抿着唇露出痛苦的表情,想伸手去够被子,却够不着。肩膀的伤也让她不能侧身面墙,只能偏过头小声的哭泣。
她如果睁开眼睛看看来人,便能知道崔昀野的眼神有多冷。
“还没装够么?你整日躺在这儿,什么都不用想,还敢摆脸色给爷看?”
嘤嘤的哭声有几瞬停滞,却是马上又响起。她脸偏向墙那边,还紧闭着眼不愿看人,不知神志清醒与否。
崔昀野拳头捏紧,很想此刻将人拎起,狠狠的磋磨一顿。
她从未求过他,此刻也不需要他。那他做的这一切算什么?算自作多情?
“沈瑜,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