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林绍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张他们的大床上,睡得沉,胳膊却横在另一个人腰上。
陈莉莉穿着她前几天刚买的真丝睡衣,头发散在枕头上,两人的手还十指紧扣着!
“谁啊?”陈莉莉被响声惊醒,猛地坐起来时被子滑下去半截,露出锁骨上可疑的红印。
看见门口的苏瑶,她眼睛倏然睁大,慌忙抓过被子裹紧自己,声音带了哭腔:“少夫人,您、您别误会……我昨晚只是照顾大少爷到太晚,不小心睡着了……”
“不小心?”苏瑶肺管子都要气炸了,冲过去一把攥住陈莉莉的手腕,力道大得指节发白,“我请你是来当护士的,不是来当‘床伴’的!昨天让你收拾东西滚蛋,今天就登堂入室了?真当我苏家没人了?”
她扬手就扇过去,“啪”的一声脆响,陈莉莉的脸当即红了半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我没有……”陈莉莉捂着脸颊往后缩,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大少爷他发烧说胡话,非要抓着我的手……”
“吵死了。”
床上的萧林绍终于动了,翻了个身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眼底全是红血丝,打了个哈欠还不耐烦地揉了揉眼睛。
他扫了眼陈莉莉红肿的脸,又瞥了眼苏瑶攥紧的拳头,眉头拧成个疙瘩:“苏瑶,你闹够了没有?一大早就发神经,我平时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苏瑶像被人兜头浇了桶冰水,手指头都麻了。
闹?她捉奸在床叫闹?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苏瑶指着陈莉莉,声音发颤,尾音都在抖,“你昨晚明明说已经让她走了!”
萧林绍突然冷笑一声,掀开被子下了床,赤脚踩在地毯上,一步步逼近她:“我让谁走让谁留,需要跟你报备?苏瑶,你昨天跟林正去喝下午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跟我报备? ”
苏瑶心口像被针扎了下,密密麻麻地疼。
“好,我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往衣帽间走,背影挺得笔直,只是手抓着门框时,指节泛白。
衣柜里的衣服大多是他买的,她随便抓了几件塞进帆布包——那是她大学时用的包,边角都磨破了,此刻倒显得格外清醒。
“你干什么?”萧林绍看见她拉包链的动作,瞳孔骤缩,冲过去一把抢过包,狠狠摔在地上!
帆布包“嘭”地砸中穿衣镜,镜片裂了道缝,映出他狰狞的脸。
“为了林正?你要为了那个男人离开我?”
他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眼睛红得吓人,“苏瑶,你忘了你说过什么?你说会陪我到康复,就算我瘸了瘫了,你也守着我!现在反悔了?”
苏瑶被掐得喘不过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
反悔?她上个月还在国外给他找专家,病历本堆得比砖头高,现在他倒打一耙说她反悔?
“是啊少夫人,”陈莉莉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扶着萧林绍的胳膊,眼泪掉在他手背上,声音柔得像水,“大少爷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昨晚还咳血了……您就别生他气了,他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
“不能受刺激?”苏瑶一把推开萧林绍的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那我呢?我看着我丈夫跟别的女人睡在我们床上,我就该受刺激?陈莉莉,你伺候他挺周到啊,连睡衣都穿我的,怎么不把我这少夫人的位置也抢了去? ”
她转身就往外跑,帆布包也忘了捡,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噔噔噔”响,像在跟这段婚姻告别。
“你敢走试试!”萧林绍追上去攥住她的手腕,指甲掐进她肉里,“苏瑶,你这个骗子!你就是嫌弃我生病!我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踏出这个家门! ”
“萧林绍你放开我!”苏瑶拼命挣扎,手腕被勒得生疼,“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萧林绍眼神疯狂得像失控的野兽,弯腰就把她扛上肩,苏瑶的脑袋撞在他背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他大步走向地下室,“砰”地把她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反手锁了门,钥匙在外面晃出刺耳的声响。
“萧林绍!你这个疯子!”苏瑶爬起来捶打着门板,指甲都劈了,“你们萧家以前把我关在地窖,现在你又来这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妥协吗?我告诉你,我苏瑶就是死,也不会再跟你这种恶魔过一天! ”
恶魔……恶魔……那些字眼像生锈的锯子来回割着萧林绍的太阳穴,在脑子里“嗡嗡”炸个不停。
他猛地抬手捂住耳朵,指节捏得发白,后槽牙咬得发酸——他不想听,死都不想听。
那是苏瑶啊,怎么会用这种词骂他?他知道自己最近像个疯子,可连她都要这么恨他吗?
陈嫂见他眼睛红得吓人,慌忙扑上来抓住他胳膊,指甲都掐进他小臂的肉里:“大少爷!您醒醒!少奶奶那是气糊涂了啊!”她急得声音发颤,另一只手直拍大腿,
“她看见您跟陈莉莉靠那么近,眼睛都红透了,那是吃醋啊!您跟她处了三年,还不知道她那倔脾气?”
可萧林绍像没听见似的,胳膊甩出去的力道带着风,陈嫂根本抓不住。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脑勺“咚”地撞在楼梯扶手上,像片破布似的滑坐在地,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陈莉莉眼疾手快掏出针管,往他脖子上一扎,萧林绍的嘶吼声戛然而止,直挺挺倒了下去。
客厅里瞬间静得可怕,只有地下室传来苏瑶的喊声,一声比一声哑,像被砂纸磨过似的。
陈莉莉看着地上的陈嫂,嘴角勾得老高,指甲却掐进掌心,疼得她差点哼出声。
苏瑶,你也有今天?被自己男人关地下室,像条狗似的喊救命,你以为萧林绍的心是铁做的?他现在眼里可只有我。
地下室里。 苏瑶喊到嗓子冒烟,咳得胸腔都疼,也没人来。
好在灯亮着,暖气也够,她抱着膝盖缩在墙角,眼泪掉在水泥地上,砸出一小片湿痕。
熬了一晚上,她眼皮重得像灌了铅。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萧林绍昨天掐着她手腕的样子,一会儿是他看着陈莉莉时那点温柔。
原来在他心里,她连个死人都比不上?
甚至……连他手机里存的历任前女友照片都比我强吧?
她突然笑出声,笑得肩膀直抖,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争什么呢?从他第一次为了白月光跟她冷战开始,这段感情就该埋了。
现在她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再也不看见这个姓萧的。
她以为要被关到天荒地老,没想到后半夜迷迷糊糊睡了会儿,早上爬起来拍门,那扇破铁门竟然“吱呀”一声开了。
她吓了一跳,扶着门框站了好一会儿才敢动,客厅墙上的挂钟指着九点——她被关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客厅里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她拎起沙发上的包,脚都迈向玄关了,脑子里却突然冒出萧林绍昨天红着眼嘶吼的样子。
他那状态……不会出事吧?她咬咬牙,骂自己贱骨头,还是踮着脚尖挪到卧室门口,轻轻推开条缝——
萧林绍赤着上身趴在床上,后背上还有昨天跟她争执时抓出的红痕。
而陈莉莉穿着件领口低到快到肚脐的小吊带,跨坐在他腰上,手指在他背上慢悠悠画圈,声音甜得发腻:“大少爷,这里用力点好不好?您昨天累坏了呢。”
苏瑶胃里“咯噔”一下,扶着墙干呕了两下,酸水直往喉咙里冒。
她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后面有狗追,连包都差点甩地上。
蠢!真是蠢得无可救药!被关地下室一整晚,还担心他会不会出事?
人家早就抱着别的女人享清福了!这张床还是我上周刚换的床单!
她越想越恶心,指甲掐进掌心掐出红印子,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赶紧走,走了就再也不回头。
她不知道,自己刚摔上门,陈莉莉就从萧林绍身上滑下来,手指探到他鼻下试了试,又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还没醒。
她迅速套上衣服,抓起手机按号码时手都在抖:“罗先生,快来!大少爷他……他好像烧得更厉害了!”
半小时后,罗宇和沈策冲进门,沈策连白大褂都没脱,一脸焦急。
陈莉莉立刻迎上去,眼圈一红,声音发颤:“昨晚陈嫂打电话说大少爷不对劲,我赶过来时他正砸东西呢!好不容易给他打了针喂了药,刚平静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啪嗒掉在手背上,“结果少奶奶回来就抓着我头发打,嘴里还骂我狐狸精,大少爷被吵醒,两人就吵起来了……现在他烧得迷迷糊糊的,怎么叫都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