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打算把陈莉莉接来,搞个‘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
苏瑶抱着胳膊,语气里的嘲讽像淬了冰。
萧林绍扯了扯领带,声音冷硬:“云川那些有钱人家里,正妻跟外面的女人住一块儿的,又不是没有。”
这话像针戳中了苏瑶,她刚想反驳,就见萧林绍猛地站了起来——他身形本就修长如模特,此刻背光站着,眼尾的红血丝却密密麻麻,看着倒有几分狼狈。
“我已经让她走了。”他声音有点哑,带着熬夜的疲惫,“陈嫂都跟我说了,那天晚上你动手,是因为我躺床上还攥着陈莉莉的手。”
他喉结滚了滚,眼神垂下去:“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莎莎乐园那都是老黄历了,”他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沙发扶手,“周五晚上8点13的烟花秀,我真不知道还在放——一直是园长在管,他说那烟花成了打卡点,我昨天已经让他停了。”
“公司取名那会儿,我还不认识你呢。”他语气软了些,带着解释的意味,“但我已经让萧氏电子和睿莎合并了,以后就没睿莎科技了。”
萧林绍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恳求真:“苏瑶,回来吧。我不能没有你。”
他低下头想吻她,苏瑶心里咯噔一下。
这男人的脸、家世,还有这说话的调调,确实能骗不少小姑娘。
可鼻尖刚碰到他的气息,她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回神,往后退了两步。
“你小时候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苏瑶眼神里满是警惕,“以前甜言蜜语说了一箩筐,结果呢?陈莉莉眼眶一红,你就觉得是我欺负她;你那帮朋友,哪个不背后说我是‘妒妇’?”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着:“我真是受够了。还有陈致远,你明知道他人渣,还一次次护着他!最后陆承泽拿刀砍我,林正替我挡了,丢了个肾——这笔账,我凭什么要背着?”
萧林绍眼神沉了沉:“所以你觉得林正很委屈?”
“难道不委屈?”苏瑶笑了一声,转身就往楼上走,“要不是林正,我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死在你前女友的弟弟手里,多可笑。”
她砰地锁上门,把萧林绍关在外面。
冲进浴室冲澡时,热水哗哗浇下来,可心里的火怎么都灭不掉。
洗完澡出来,苏瑶擦着头发的手猛地顿住——卧室床上,萧林绍居然抱着她的枕头睡着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呼吸还挺均匀。
脑子嗡的一声——这男的怎么进来的?门锁了啊!
“萧林绍,滚出去!”
她冲过去一把掀开被子,下一秒脸“腾”地红透了——又气又窘,手忙脚乱想把被子盖回去:“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萧林绍慢悠悠睁开眼,挑了挑眉,嘴角勾着坏笑:“睡觉不脱衣服?再说了,你也没给我准备睡衣啊。”
简直想把枕头砸他脸上。
脸皮厚成这样?闯进来还怪我没睡衣?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无赖!
“别闹,”他拽过被子盖好,声音低哑得像砂纸磨过,“闻着你的味道才能睡着,我两天没合眼了。”
苏瑶气得太阳穴突突跳,可看着他眼底的青黑,又觉得无力:“萧林绍,你到底想干嘛?陈莉莉不是在你那儿吗?缠着我干什么?”
“我让她走了。”他抿紧唇,眼眶有点红,像被揉皱的纸,“你要是还恨我把你关地窖那晚……你把我锁进衣柜也行。”
“锁你?”苏瑶冷笑一声,抓起梳子梳头发,声音像冰棱,“我才没你那么变态。”
“变态”两个字像重锤砸在空气里。
萧林绍的脸“唰”地白了,眼神一下子就蔫了,像被戳中痛处的小孩,手指蜷了蜷,没再说话。
苏瑶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别过脸——别心软,苏瑶,他是装的!
可下一秒,就见萧林绍赤着脚下床,走到衣柜前拉开门,钻进去,轻轻带上了门。
衣柜门合上的瞬间,苏瑶仿佛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爱装就装吧,懒得管。
苏瑶下楼倒水时,脑子里跟卡壳似的,突然冒出萧林绍小时候被王嫂塞进储藏柜的样子。
那时候他才六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柜门“砰”地关上的声音,像锤子砸在她心上。
手里的玻璃杯“啪嗒”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别墅里格外刺耳。
她盯着地上的玻璃碴,手指尖发凉,刚才那画面太清晰了,清晰得让她后颈汗毛都竖起来。
她疯了似的冲上楼,一把拉开主卧衣帽间深处的储藏柜门。
萧林绍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昂贵的真丝睡袍皱巴巴地裹着身体,脑袋埋在膝盖里,像只被暴雨淋湿的幼兽般发抖。
“阿绍,出来。”苏瑶伸手去拉他,手腕却被他死死攥住。
“好冷……别打我……”男人喉间溢出破碎的呓语,指节泛白地捂着耳朵,仿佛还停留在那个被佣人关禁闭的童年午后。
苏瑶咬咬牙——这混蛋前几天还为了陈莉莉跟她冷战,凭什么要她来当好人?
可手刚碰到他后背,那冰凉的温度顺着掌心窜上来,心口就跟被谁用钝刀子割似的,疼得她吸气都费劲。
“我不打你。”苏瑶放缓了语气,蹲下身环住他紧绷的肩膀,掌心一下下轻拍他的后背,“没人打你,这儿不冷。别睡这儿,地上凉,回床上躺着,嗯?”
等他身体不再像秋风中的落叶般发抖,苏瑶才半扶半抱地将他弄到卧室床上,扯过羊绒被盖住他冰凉的手脚。
可刚要起身,萧林绍却突然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把她骨头捏碎,指尖都掐进她肉里了。
苏瑶试了几次想抽回手,都被他无意识地攥得更紧。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亮他眼尾泛红的脆弱模样,那点红像胭脂蹭上去的,跟他平时冷着脸的样子判若两人,让她终究没狠下心挣开。
最后没办法,只能在他身侧躺下,任由这个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萧家大少爷,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攥着她的手。
她本来打算等他睡熟了就去客房,结果连日来的疲惫席卷而来,自己也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唇上突然传来湿热的触感。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苏瑶猛地睁开眼——
萧林绍正撑在她身上,薄唇带着侵略性地碾过她的唇瓣。
苏瑶猛地抬手把他掀到一边,后背撞在床头板上,疼得她倒吸口凉气,胃里却先一步翻江倒海。“谁让你亲我的?”她抹了把嘴,声音里全是恶心和火。
“瑶瑶,你心里有我。”萧林绍眼底闪着灼亮的光,嘴角勾起惯有的自信笑容,“别装了,苏瑶。昨晚你要是不在乎,早就摔门走了,还会在这儿陪我?我们和好吧。”
“做梦!”
苏瑶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薄唇,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陈莉莉跨坐在他身上的画面。
撞破的场景像淬毒的针,扎得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猛地掀开被子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边干呕起来。
萧林绍皱着眉跟进来,伸手想拍她的背:“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别碰我!”苏瑶甩开他的手,手背用力擦过嘴巴,眼睛红得像刚哭过,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楚,“离我远点——你身上那股香水混着酒的味儿,跟那晚在卧室里闻到的一模一样,闻着就恶心!”
……
萧林绍伸在半空的手僵住了。
深邃的眼眸像被冰封住,瞬间褪去所有温度。
她就这么恶心自己?连碰一下都嫌脏?
是,他承认心里给莎莎留过位置,但那都是过去式了!他从没做过对不起苏瑶的事。
萧林绍咬紧后槽牙,转身摔上洗手间的门,径直下楼。
苏瑶在洗手间缓了好久,才扶着洗漱台站起来。走到楼梯口时,一股浓郁的黄油香气飘了上来——
萧林绍居然系着她的hello Kitty围裙在煎蛋,旁边摆着两片烤焦的吐司和一盒纯牛奶。
“三明治、牛奶、煎蛋。”他将盘子推到她面前,耳根微红,语气却装作不经意,“吃吧。”
苏瑶看着那卖相堪忧的早餐,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位萧家大少爷除了会用微波炉热咖啡,连泡面都煮不明白。
肚子确实饿了,胃里空得发慌。可看着他试图讨好的模样,苏瑶想起的却是她第一次给他做早餐时的场景。
心脏像是被细密的针又扎了一遍。他现在把焦吐司推过来,是觉得这样就能抹平以前那些话了?
苏瑶挺直脊背,抬手将盘子推了回去,声音冷得像冰:“抱歉,这种早餐我吃不惯。”
说完绕过他,径直走向玄关。
……
萧林绍看着被推开的盘子,吐司上的焦痕像道讽刺的疤。
操,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想起来了。
之前,苏瑶穿着同款围裙,端着精心准备的早餐站在他面前时,他就是这么说的。
那个以前跟在他身后,递杯牛奶都要紧张半天的小姑娘,把每一次他的不耐烦、每一句伤人的话都记在心里,记了这么多年。
萧林绍攥紧了手里的锅铲,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女人,记仇的本事倒是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