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天际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像是惊雷滚过平原，又像是无数马蹄踏在冻土上，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那是什么？”阿鸾扶着受伤的阿华，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去——只见南方的地平线处，扬起一道遮天蔽日的烟尘，烟尘之下，无数道红色的身影正朝着祭坛疾驰而来。那些身影骑在高头大马上，速度快得惊人，马蹄踏过草地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像一张无形的网，朝着光泽部落联盟笼罩过来。
“是敌人吗？”阿止蜷缩在囚笼里，声音里满是恐惧，“是其他部落来进攻我们了？”
芳姐握紧权杖，眉头紧锁。她统治光泽平原数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那些骑马的人速度极快，队列整齐，身上的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远远望去，像一片燃烧的火焰，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所有人戒备！”芳姐厉声喝道，“武士们守住祭坛，鸡奴营保护白羽鸡，绝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武士们立刻举起青铜刀，摆出防御的姿态，眼神警惕地盯着那些逼近的红衣人。阿杭也握紧了手中的剑，与阿鸾、阿华、阿桥并肩站在一起，目光紧紧锁在越来越近的身影上。
很快，那些红衣人便冲到了祭坛百米之外。阿杭终于看清了她们的模样——她们全是女人，一个个身姿挺拔，骑在骏马上，身上穿着红色的短衣长裤，腰间系着黑色的皮带，皮带上挂着一种从未见过的黑色铁管，手里还握着闪着金属光泽的长枪，枪尖在阴沉的天色下泛着冷光。
为首的是一个女子，她骑在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上，红衣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披风，披风被风吹起，露出她清冷的面容。她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过祭坛下的尸骸与人群，目光最终落在了芳姐身上，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一种奇特的口音，却字字清晰：“光泽部落联盟，我是温州妫含，前来议事。”
妫含？温州？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从未听过“温州”这个名字，更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她们不像奴隶，不像贵族，更不像武士，她们身上带着一种让人敬畏的气息，那是一种超越了光泽平原所有力量的威慑力。
芳姐握着权杖的手微微颤抖。她能感觉到，这些红衣女人绝非等闲之辈，她们手中的黑色铁管和长枪，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比青铜刀更加锋利，比部落的武士更加可怕。
“你们是谁？为何闯入我光泽部落联盟？”芳姐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声音带着一丝警惕。
妫含轻轻勒住马绳，黑马打了个响鼻，前蹄微微抬起。她看着芳姐，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是温州女子军统领妫含。听闻光泽部落联盟以白羽鸡为尊，却仍处奴隶蛮荒之地，族内自相残杀，民不聊生。今日前来，只为和平吞并八部落，结束这黑暗的奴隶时代，让所有人都能活得有尊严。”
“和平吞并？”阿寨的族老阿里猛地抬起头，眼神凶狠，“你们休想！光泽联盟是圣农神教的地盘，是我们的家园，我们绝不会屈服于你们这些外来者！”
妫含的目光落在阿里身上，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反抗，只会徒增伤亡。你们的青铜刀，挡不住我们的枪；你们的武士，敌不过我们的骑兵。我不想流血，但也绝不畏惧流血。”
她说着，抬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红衣女兵们立刻举起了手中的黑色铁管，对准了祭坛下的武士。阿杭清晰地看到，那些铁管的前端，有一个小小的洞口，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仿佛随时会喷出索命的火焰。
“这是什么妖物？”有武士吓得后退一步，青铜刀都有些握不稳。
芳姐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知道，这些红衣女人说的是实话。她们的武器太过诡异，速度太过惊人，若是开战，光泽联盟必败无疑，甚至可能全军覆没。
“你想要什么？”芳姐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盯着妫含，“和平吞并，究竟是什么意思？”
妫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温和却坚定的笑容：“废除奴隶制，所有奴隶皆为自由民；保留圣农神教的信仰，但不得再以人献祭；八个部落保留原有名称，但统一归闽中郡管辖，由我们帮助你们发展农耕、养殖，让白羽鸡的养殖更加科学，让所有人都能吃饱穿暖，不再受饥饿与杀戮的威胁。”
废除奴隶制？自由民？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所有奴隶的心中。阿杭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他当了一辈子奴隶，锁骨上的烙印时刻提醒着他的卑微，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能摆脱奴隶的身份，成为自由人。
阿鸾、阿华、阿桥，还有所有跪在地上的奴隶，都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妫含，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与渴望。
“不可能！”阿里嘶吼起来，“奴隶就是奴隶，他们天生就该为贵族服务，为圣农献祭！你这是在违背圣农的意志，是在亵渎圣物！”
“亵渎圣物？”妫含冷笑一声，目光扫过祭坛上的鸡骨神像，“以人献祭，视人命如草芥，这才是对生命的亵渎。白羽鸡是生灵，是用来养活人的，不是用来束缚人的枷锁。芳姐，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应该知道，光泽联盟的未来，不能再走老路了。”
芳姐沉默了。她看着祭坛下的奴隶们，看着他们眼中的渴望；看着叛乱者的尸骸，看着青铜鼎里的血；又看着妫含和她身后的红衣女兵，看着她们手中的武器，看着她们眼中的坚定。
她知道，妫含说的是对的。光泽部落联盟的奴隶制度，早已腐朽不堪，部落之间的争斗，贵族的贪婪，早已让这片土地充满了血腥与苦难。若不改变，终有一天，光泽联盟会在自相残杀中毁灭。
而妫含带来的，或许是唯一的生机。
“我有一个条件。”芳姐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妫含，“保留白羽鸡的养殖，保留圣农神教的信仰，不得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族人。”
妫含点点头，声音温和却有力：“我答应你。白羽鸡是光泽平原的珍宝，我们会用更先进的方法养殖它，让它成为养活所有人的希望，而不是杀戮的借口。圣农神教的信仰，只要不违背人道，我们绝不干涉。”
“好。”芳姐深吸一口气，举起手中的鸡距权杖，朝着所有族人高声说道，“从今日起，光泽部落联盟归闽中郡管辖，废除奴隶制，所有奴隶皆为自由民！凡反抗者，皆为光泽联盟的敌人！”
这句话一出，祭坛下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奴隶们纷纷站起身，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们互相拥抱，互相欢呼，压抑了一辈子的苦难，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放。
阿里等叛乱贵族脸色惨白，想要反抗，却被红衣女兵们用长枪抵住了喉咙。他们看着欢呼的奴隶，看着坚定的芳姐，看着强大的红衣女兵，终于绝望地低下了头。
阿杭站在人群中，看着妫含。她骑在黑马上，红衣披风在风中飘扬，像一面象征着希望的旗帜。阳光忽然穿透云层，洒在光泽平原上，照亮了祭坛上的鸡骨神像，照亮了红衣女兵们的身影，也照亮了奴隶们脸上的笑容。
“阿杭。”妫含忽然开口，目光落在他身上，“我听说，你有让白羽鸡快速生长的方法？”
阿杭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恭敬地说道：“是的，用温水泡食，加野菜籽，每日三次，不喂冷食，不喝冷水。”
妫含笑了笑，眼中带着赞赏：“很好。从今日起，你负责带领所有人，用你的方法养殖白羽鸡。我们会带来更优质的饲料，更科学的养殖技术，让光泽平原成为真正的白羽鸡之乡。”
阿杭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从未想过，自己一个卑微的奴隶，竟然能得到这样的信任。他看着妫含，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