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的九门,在林川数万大军的兵威前,并未真正关闭。当先头部队抵达德胜门外时,城门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缓缓开启。
林川下令,大军主力驻扎于城外,仅带一千亲卫及核心将领入城。他本人卸甲,换上一身粗麻孝服,徒步走向紫禁城。
皇宫门前,气氛更为凝滞。侍卫明显增多,警惕地盯着这群从北疆归来的“骄兵悍将”。英国公张世泽与几位勋贵已在午门外等候,见到林川,快步迎上。
“林帅,”张世泽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曹化淳的人控制了大内,皇后殿下与三位皇子皆在宫中,形同软禁。百官大多被阻在皇极门外。”
林川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眼神精悍的带刀宦官。“有劳国公。今日林川只为一事,叩拜先帝灵枢。”
他无视戒备,径直向前。王老蔫与徐承烈一左一右,手按刀柄。麻衣之下,是紧绷的肌肉和赴死的决心。
皇极殿内,素幔白幡,崇祯皇帝的灵枢停放在正中。殿内人数不多,除了几个必须值守的礼部官员,便是曹化淳及几个司礼监大珰,还有一位身着孝服、面容悲戚憔悴的年轻妇人——周皇后。她身旁站着两个年幼的皇子,懵懂而又恐惧地看着这一切。
林川的出现,让殿内本就稀薄的空气几乎冻结。曹化淳向前一步,尖声道:“林督师,外臣无诏,擅闯大内,惊扰先帝灵寝,该当何罪!”
林川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到灵前,撩起麻衣前襟,肃然跪下。
“臣,北疆督师林川,叩见陛下!”声音洪亮,带着压抑的悲怆,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他俯身,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额头触及冰冷的地砖,发出沉闷的声响。
抬起头时,他眼中已有泪光,目光却如寒冰般射向曹化淳:“曹公公,林某在关外,听闻陛下驾崩,心痛如绞,日夜兼程,只为在灵前磕这几个头,尽一份为人臣子的心意。你口口声声祖宗规矩,却将忠臣义士阻于宫门之外,让先帝灵前如此冷清,让皇后殿下与皇子孤悬于此,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
曹化淳被他气势所慑,一时语塞。周皇后此时开口,声音带着疲惫与一丝决绝:“林爱卿……一路辛苦。先帝在时,常念卿之忠勇。如今奸佞当道,孤儿寡母,望卿……做主。” 这番话,几乎是将皇统的合法性,寄托于林川之手。
“臣,万死不辞!”林川沉声应道,随即转向曹化淳,语气斩钉截铁:“国遭大难,当立长君以安天下。然皇后殿下与皇子在此,法统所在,岂容他人置喙!曹化淳,你封锁宫禁,意欲何为?!”
话声未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名小太监连滚爬爬地进来,颤声道:“公公,不好了!南京……南京来的钱大人、王大人,带着百官在午门外,要求即刻朝见皇后,商议……商议迎立福王监国之事!”
殿内瞬间大乱!
周皇后脸色煞白,将两个皇子紧紧搂在怀中。曹化淳眼中则闪过一丝狠厉与混乱。
林川猛地站起身,麻衣孝服,却仿佛身披甲胄。他目光如电,扫过曹化淳及其党羽,声如金石:
“先帝灵枢在此,皇后皇子在此!乱臣贼子,安敢在宫禁之地,行谋逆篡立之事?!”
他喝道:“徐承烈!”
“末将在!”徐承烈踏前一步,声若雷霆。
“持我令箭,调锐士营入宫护卫!有敢冲击宫禁、惊扰先帝灵寝、胁迫皇后皇子者,无论官职,以谋逆论处,格杀勿论!”
“得令!”
命令一下,如同惊雷炸响。曹化淳面无人色,他身边的几个大珰下意识地后退。殿外,传来了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王老蔫的锐士,已经控制了皇极殿外的区域。
林川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向周皇后深深一揖,然后再次面向崇祯灵枢,肃立不语。
这一刻,他凭借武力与道义,成为了紫禁城秩序暂时的主宰。先帝的灵前,成了他扞卫法统、开启新时代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