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蔫的锐士营如同附骨之疽,将联军迂回部队死死钉在“鬼见愁”险峻的山道中。三天时间,敌军寸步难进,反而丢下了数十具尸体和更多的伤员,士气濒临崩溃。第四日拂晓,按照林川的命令,王老蔫带着人马悄然撤离,只留给敌人一片死寂和未知的恐惧。
这支迂回部队的残兵败将,最终狼狈不堪地退回了三岔口大营。高迎贵看着眼前这群丢盔弃甲、如同惊弓之鸟的手下,暴怒得几乎要拔刀砍人,却被李岩再次死死拦住。
“够了!”李岩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厉色,“还没看清楚吗?那野狐峪绝非寻常流民寨子!他们有精于山战的锐卒,有严密的防御,背后恐怕还有高人指点!再这般莽撞下去,我等皆要葬身于此!”
高迎贵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瞪着李岩,最终还是恨恨地啐了一口,没再坚持立刻报复。接连的挫败,尤其是侧翼迂回的精巧计划被对方轻易识破并粉碎,让他也意识到这块骨头比想象中更难啃。
联军大营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李岩的威信因两次劝阻成功而有所提升,高迎贵则憋着一股邪火,两部人马之间的摩擦日渐增多。
野狐峪这边,暂时化解了侧后危机,却不敢有丝毫放松。林川与周遇吉的信使往来更加频繁,新的联防哨卡开始在与“鬼见愁”相邻的另一处隘口动工修建。这一次,双方投入了更多人力,决心将侧翼防线打造得固若金汤。
然而,就在这紧张的备战中,一个意想不到的隐患,正悄然在野狐峪内部滋生。
随着铁矿开采和军工生产的扩大,峪内吸纳的流民也越来越多。人员成分变得复杂,尽管有陆夜不收的监察和《峪规》的约束,但难免有疏漏。几个原属于高迎贵麾下、在之前劫掠中被冲散、后来混入流民队伍潜入峪内的兵痞,暗中串联起来。
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作乱,却利用职务之便(其中一人被安排在新建的矿场做监工),开始偷偷收集峪内的信息——防御工事的分布、粮仓的大致位置、工匠区的产出,尤其是关于那种会爆炸的“陶罐”和犀利火铳的传闻。他们设法将情报用密语刻在普通的木柴或石头上,利用外出伐木或运送矿石的机会,传递给峪外接应的人。
这条隐秘的情报线运作得极为小心,直到一次偶然。一名负责清洗矿工衣物的妇人,发现一件旧衣的内衬处,用炭条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箭头,指向峪内几个关键地点。她觉得蹊跷,便将衣物交给了巡谷队。
消息层层上报,最终到了林川这里。他看着那件旧衣,眼神骤然变得锐利。
“查!”他只说了一个字。
陆夜不收的系统全力运转起来。顺着这件旧衣的线索,暗中监视、交叉比对,很快锁定了那几名兵痞。没有立刻抓捕,而是放长线钓大鱼,摸清了他们的传递方式和峪外的接应点。
三天后的一个深夜,当一名兵痞试图将一块刻有情报的石头放在峪外一处预定的大树下时,被埋伏已久的孙小眼等人当场擒获。顺藤摸瓜,峪内的几名同伙也被一网打尽。
审讯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结果令人心惊:这些人不仅传递情报,还试图在矿场制造事故,延缓铁料生产,甚至计划在联军下次进攻时,在峪内制造混乱,里应外合!
虽然阴谋被及时粉碎,但此事给所有人敲响了警钟。外部强敌环伺,内部亦非铁板一块。战争的阴影,早已无孔不入。
林川下令将几名细作公开处决,以儆效尤。同时,进一步加强了峪内的人员清查和管控措施。
野狐峪在战火中成长,不仅要抵御明处的刀枪,更要提防暗处射来的冷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