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满心都是乌山村那刚刚听闻的秘密,只觉心头五味杂陈,嘴巴像是被上了锁,喉咙里挤不出半个字来。
仿若一团乌云,沉甸甸地压在他胸口,令他呼吸都有些滞塞。
二人一路疾行,待到临近巫山村,村口那破败的木牌在朦胧光线中若隐若现。
破晓的风打着旋儿,裹挟着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气,如冰冷的暗潮,直往两人鼻腔里猛灌。
杨柳青被这股腥气呛得猛地咳嗽,嗓子眼儿泛起一阵酸涩。
尸体,一路上皆是死向凄惨的尸首,阿仰瞬间泪如雨下
一瘸一拐的寻找着村长,她本就被马鞍长时间摩擦,臀部和大腿内侧的皮肤早已磨得皮开肉绽,每迈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疼得她冷汗直冒,脚步踉跄得近乎怪异。
可即便如此,她咬着牙,攥紧拳头,强忍着剧痛带着着杨柳青往村里奔去,风声里,渐渐混入了隐约的打斗嘶吼声。
一踏入村子,眼前景象仿若修罗场。只见村长与祭师领着几个精壮汉子,正与容久对峙僵持。
四周房屋仿若被恶魔利爪狠狠挠过,墙面腐朽剥落,梁木歪斜坍塌,处处散发着腐朽与死寂的气息。
地上横七竖八的划痕、四溅的鲜血,无不昭示着这场恶斗的惨烈。
村长几人衣衫褴褛,满身血污,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疲惫与决绝写满了脸庞。
容久站在那儿,周身死气仿若实质化的黑雾,缭绕翻滚,一双眼眸红得要滴出血来,恰似那走火入魔的魔道凶徒,杀意澎湃汹涌,令人胆寒。
杨柳青目光紧锁容久,心底直发怵,暗自思忖:“这容久怎会变成这般模样?”正想着,对峙的众人已察觉他们到来。
村长余光扫到阿仰,本就布满血丝的双眼瞬间瞪圆,好似眼眶都要撑裂,紧接着一声怒吼如炸雷般爆开:“不孝女!你还有敢回来?这儿不是你该待的地儿,赶紧滚!”那吼声里,有愤怒、有痛心,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阿仰仿若被重锤击中,身形晃了晃,泪水决堤般涌出,声音哽咽却透着股倔强:“爹,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全村老小遭殃,我没法丢下身就走。”她边说边攥紧衣角,指节泛白,身子因激动微微颤栗。
村长闻言,气得血气上涌,胸口剧烈起伏,一阵猛咳,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手指颤抖着指向阿仰:“你回来能干啥?送死吗?咱村这趟大祸,你躲都躲不及!”
阿仰抬手抹了把泪,目光灼灼:“爹,要死咱也死一块儿,我虽没多大本事,可多一个人总能多份力,哪怕挡一挡也好。”
她心里清楚,此番回来九死一生,但血脉亲情与乡土眷恋如藤蔓缠紧了她,让她无法退缩半步。
容久满脸不耐,哪有闲情听那父女俩在这儿絮絮叨叨地叙旧情。
他猛地一抬手,刹那间,狂风呼啸,一只通体雪白、翼展数丈的雪鹰裹挟着滚滚雷霆,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自高空俯冲而下,尖锐的鹰啼划破长空,直震得人耳鼓生疼,目标正是村长等人所在之处。
阿仰目睹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道:“这……这竟是傀儡蛊里极为罕见的雷鹰蛊,听闻炼制之法极为刁钻,凶险万分,他竟真有这等本事将其炼化成功,这下可糟了。”
村长神色凝重,与身旁几位汉子对视一眼,几人迅速围成一圈,双手飞速地变换法诀,只见一道幽光从他们袖间涌出,化作一面巨大的龟甲。
龟甲在空中徐徐变大,古朴的纹路逐渐亮起金色的光芒,那些纹路仿若有生命一般,流动蜿蜒。
雪鹰裹挟的雷电噼里啪啦地击打在龟甲之上,却似雨滴融入江河,瞬间没了声息,仅仅激起几圈肉眼难辨的光晕,龟甲稳稳地悬在众人身前,拦下了这排山倒海般的一击。
然而,村长几人的身躯却忍不住微微颤抖,额头豆大的汗珠簌簌滚落,面色惨白如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看似轻松的抵挡,已然耗尽了他们全部的心力,此刻不过是强撑着最后的一口气,勉力维持罢了。
“你们快走!再磨蹭片刻,谁都别想活着离开!”村长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阿仰眼中满是绝望,她贝齿紧咬下唇,直至咬出一抹嫣红,眼眶泛红,愧疚地看向身旁的杨柳青:“抱歉,杨大哥,都怪我,没料到这容久如今竟这般厉害。把你拽进这战局,实非我本意,眼下这情形,怕是只会连累你一同深陷险境,你……你快走吧。”
杨柳青眉头紧皱,阿仰猛地用力推了他一把。
杨柳青歪了歪身子,站稳身形后,只见阿仰已迅速转过头去,从怀中掏出一支通体漆黑、刻满奇异符文的骨笛,那骨笛似有灵性,入手的瞬间微微颤动。
阿仰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准备投身这场实力悬殊的恶战。
风声呼号,气氛紧绷到了极点,仿若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断裂。
突然,容久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双手迅速地舞动起来,结出一连串诡异复杂的手印。
刹那间,原本就阴沉的天空愈发暗沉,乌云翻滚涌动,如墨汁倾洒。
悬在半空、刚刚挡住雷鹰一击的龟甲,像是被一股无形且狂暴的力量攥住,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咔”声响,一道道裂痕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紧接着,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龟甲爆裂成无数碎片,四溅飞射,强大的冲击力裹挟着村长等人,如秋风扫叶般往后猛冲出去。
几人重重地摔落在地,扬起一片尘土,嘴角溢血,内伤沉重,一时间连爬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哼,别以为能撑过第一轮,就有活路!”容久冷哼一声,不给众人丝毫喘息之机,身形鬼魅般一闪,再度出手。
只见几道粗壮的闪电好似银蛇出洞,张牙舞爪地朝着还瘫倒在地、来不及反应的村长几人劈去,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绝不能让他们出事!”阿仰心急如焚,银牙一咬,迅速将骨笛凑至唇边,吹响了尖锐急促的音符。
那声音仿若能穿透灵魂,在空中回荡不绝。
神奇的是,那只原本凶神恶煞扑击众人的雪鹰,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拉扯,身形陡然一滞,双翅在空中拼命扑腾几下,竟硬生生止住了攻击态势,在空中盘旋不定,黑豆般的鹰眼满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