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和朗老爷听了都唏嘘不已,楚天阔抢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跟隋侯珠有什么干系?”
赵嘉烨微微一笑,右手摸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道:“本王的锐甲军号称皇朝第一卫,毫不客气地说,确实名副其实。锐甲军中的将士都是从本朝各卫所、军营中选拔的年轻精锐,单论单兵素质,以一当百绝没有问题。试想,这样强悍的军士却悄无声息的被人暗杀,而不留任何痕迹,当今天下恐怕还无人能做得到。本王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是异族生事,凑巧本王身边有一高人觉察出了蛛丝马迹,他说这是有邪祟在以军士之精血,试炼隋侯珠。”
“可...可隋侯珠早已落入绑匪之手,这跟草民一家没有任何关系啊!而且草民祖上也是偶然得到隋侯珠,几代传下来,草民从未听闻有什么制衡之法。恐怕要让王爷白跑这一趟了!”
陆老爷脸色青白,平白无故卷入军事,还有妖邪,这太惊悚了,超出他的理解范围。
赵嘉烨细细盯着陆耕农陆老爷看了许久,陆老爷只觉得那眼神看起来十分诡异,带有肃杀之气。
陆老爷冷汗直冒,极度紧张,颤颤巍巍的几乎要跌倒在地。
良久,赵嘉烨终于开口,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罢了,陆老爷之言本王岂会不信?此事便到此为止。”
陆老爷心里舒出一口气,暗自庆幸。
赵嘉烨却话锋一转:“对了,本王听说几日后便是朗贤弟与令嫒的大婚之期,不知本王有没有这个荣幸,担任二人的婚礼司仪?”
有如此一位位高权重的王爷来主婚,那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天降之喜,但对陆、朗两位老爷来说却是诚惶诚恐,内心计较万千。
二人都久经商场,知晓王爷必定另有所图,但却之不恭,连忙答应下来:“能得王爷千岁主婚,那是两个孩子前世修来的福分,更是我们两家的荣幸…如此,就劳烦王爷千金之躯了!”
“刚巧本王的别院临时修葺,本王看这陆府庭院倒是修建的雅致非常......”
陆老爷心知王爷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他一介草民如何敢跟当朝王爷抗衡?只得道:“寒舍能入王爷眼,那是草民一家的福气,王爷若不嫌弃,敬请在府里小住,以便草民尽一尽地主之谊!”
“如此甚好!有劳陆老爷了!”
赵嘉烨一口答应,一脸理所当然。
一旁站立的楚天阔看着自家老父和朗老爷二人强作笑逐颜开,立刻命人在陆府后院安排了一间幽静的院子做东州王的临时住处,他皱了皱眉头…
管家加紧备好了房间,东州王自去后院休息,楚天阔急于去寻陆姝妺,打算将刚才的情况详谈分析一遍,却不料被朗老爷叫住了。
朗老爷指着楚天阔,回头笑着对陆老爷道:“愚兄竟不知亲家府上还有这样一位年轻有为的公子,他日必定是栋梁之才,真是可喜可贺啊!”
说起这位义子,陆老爷难得的骄傲万分:“朗兄也知道,老弟膝下只有三女,都难承家业,只这一位义子自幼聪颖非常,深得我心。这些年多亏了这孩子在我身边协助打理,我陆家产业才能发扬光大。老弟是将他当亲生儿子疼的,以后这就是我陆家的继承人了!哈哈!”
楚天阔强忍着迫切离去的心情,向朗老爷礼貌地躬身问好。
朗老爷越看这少年越顺眼,心里越喜欢,不禁也跟着开怀大笑起来。
朗峯不动声色地看一眼楚天阔,对这位整日面具遮面、性格乖戾的准内弟没有太过在意。
将近午时,楚天阔陪着陆老爷送别了朗家父子,他立即抽身到陆姝妺的书房,陆姝妺已经静候多时。
“阿阔觉得那东州王如何?”
“有谋略,有手段,有城府,最主要的是,此人脸皮够厚!”
“阿阔,我是认真问的...”陆姝妺抬手抚额,满脸无奈。
“我没有开玩笑。这东州王看起来无害,其实心思深沉不可测,他精于算计,说的每一句话、走的每一步都不多余!”
陆姝妺十分好奇:“今日不过与他偶然一面,天阔竟感慨良多哦!”
楚天阔冷哼一声,将脸上的面具取下,他坐在陆姝妺对面,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枝毛笔把玩:“这人武功深藏不露,竟能察觉我隐藏的气息,且见我第一面,就知我是楚公子而不是陆公子,摆明了是将咱府上情形提前摸清楚了。他向义父询问隋侯珠的机密不成,就提出在府上暂住,还要做什么大小姐与朗公子的主婚人,依我看他就是狼子野心,必有图谋!”
“不至于吧?兴许就是久居深宫,对民俗婚礼好奇而已?”
楚天阔郁闷:“之前你还叫我提防他来着......”
“呵呵,因时而异嘛...天阔不要计较啦...”
陆姝妺尴尬地摆摆手,她脸上都是惊奇与期盼:“毕竟是皇朝大名鼎鼎的战神,我很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好想见一面哪!!”
战神!
那可是皇朝战神好吗?
而且是活生生的,就在自家后院!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
陆姝妺十分好奇这位战神到底长啥样…是不是传说中青面獠牙、插翅长尾?
楚天阔不客气地瞪一眼陆姝妺,扭过头去不理她。
这厢,陆姝妺满怀期待的希望能瞻仰一番心中偶像-“战神”的尊容,那厢,陆家大小姐陆舒心已经与东州王来了个巧不巧的“偶遇”。
不知是管家疏忽了,还是天意就如此,为东州王赵嘉烨安排的院子居然就在陆家大小姐的闺楼旁边,仅一墙之隔。散心回房的陆舒心沿着鹅卵石小路漫不经心的走着,在一拐角处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赵嘉烨。
陆舒心腹内有心事,只管低着头走路,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人过来,而赵嘉烨一路浏览园中景色,竟浑然不觉有人靠近。
花墙掩映的拐角处,陆舒心兜头撞进赵嘉烨怀里,她身躯摇摇欲倒,幸而赵嘉烨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陆舒心诧异的抬头,就见一陌生男子笑吟吟的望着自己,他的手正抓着自己的手腕。
陆舒心尚不知府上来了贵客,在她认为这陆府后院都为女眷,姐妹间本不需回避,这陡然间出现一外男,她有些措手不及。
陆舒心脸庞瞬时间红透,她迅速抽回手,端庄有礼的行一礼道谢:“不好意思,多谢公子!”
赵嘉烨意外之喜见到了那位一瞥惊鸿的姑娘,他眼神一亮。
姑娘抽回了自己掌中的手,赵嘉烨莫名有些失落,他将双手背过身后,不经意想:这姑娘的手腕可真细啊!
赵嘉烨背手肃立,低头看着小姑娘一脸羞窘却故作镇定的样子,待他发现小姑娘的耳廓都因紧张而红的透亮时,不知何故,他瞬间觉得郁结的心境明快了许多。
赵嘉烨恢复了他一州之王的霸气,在背后的一只手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姑娘不必多礼,是在下唐突了。”
陆舒心听得头顶传来一个磁性的声音,沉稳动听,她却没有抬头,垂着眼皮又施一礼准备离开。
赵嘉烨嗯了一声让步,陆舒心带着两个丫鬟木槿和小叶子,脚步匆匆地从赵嘉烨身前掠过。
陆舒心刚走几步,忽然觉得身侧侍立那人有些眼熟,她微微抬眼细看,瞬时停住了脚步:“你是...龙甲?”
龙甲眼见自己被陆姑娘认出来,还被搭言,他顿时感到不妙,赶忙看向主人,果然发现自家王爷正眯眼盯着自己,眼神不善。
那凌厉的眼神,分明就是自家菜园里的白菜被别的人惦记上了的神情啊!
龙甲满脸无辜,为自己平白担了个“偷菜贼”的嫌疑而懊恼不已,脑子快速反应的他当即出口解释:“陆姑娘好巧啊!这位是东州王爷--就是我家王爷救了姑娘!”
陆舒心闻言,诧异地回头去看那位擦肩而过、寂然傲立的男子。
龙甲成功地将陆小姐的注意力引向了自家王爷,自家王爷的脸色果然由阴转晴,龙甲抻起衣袖擦擦额间的汗珠儿,为自己的急智暗暗喝彩。
陆舒心在原地呆了半晌,她看着赵嘉烨,不由得向龙甲确认道:“王爷?”
这次龙甲再也不敢回答,低着头装作没听到。
衣袖被身后的木槿轻轻扯了扯,陆舒心回过神来,她迈小步至赵嘉烨跟前儿,恭敬地行了跪礼,道:“民女不知王爷尊驾驾临,失礼之处,还望王爷恕罪!”
赵嘉烨瞪一眼龙甲,他端正了身子道:“姑娘不必多礼。本王此行并未声张,且姑娘还是这方主人,依俗礼便是!”
陆舒心道一声“是”,扶着木槿的手优雅地起身,静静地在旁边站立。
赵嘉佑眼光不自觉就落在陆舒心面上,只见佳人面容娇美,神情安然,午时的初春阳光洒在人身上暖融融的,佳人面上紧致无瑕的皮肤白里透红,长而卷的睫毛微微翘起,将盈盈秋水般的眸子遮住,鼻梁挺直,嘴巴小巧嫣红。
她气质出尘,眼神清澈,像极了远离人间烟火的画中仙子。
赵嘉烨只觉得心神荡漾,他随手捏起花墙上伸出的一根枝桠,道:“本王听闻陆府有三位小姐,不知姑娘在府上行几?”
陆舒心顺从地答道:“民女是陆家大女儿。”
陆家大小姐?
那岂不是?
赵嘉烨手中的树枝应声折断,他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如此说来,隔日完婚的便是小姐了?”
陆舒心微不可见的低一低头,道:“正是民女。”
赵嘉烨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
当真可惜了,原来佳人已经有主!
若是别人还罢了,偏偏她要嫁的人是朗峯,此人确有过人之处,对自己尚算有用处,夺人妻这种事,他赵嘉烨还是做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