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世界的早餐桌上,念安正用小勺子笨拙地舀着星蓝花粥,粥液顺着嘴角淌下来,在下巴上画出淡蓝色的痕迹。苏约抽了张纸巾想帮它擦,念安却猛地歪头躲开,小手举着勺子指向林骁,含糊地说:“爸……爸擦。”
林骁放下手里的怀表,笑着凑过去。念安立刻乖乖仰起脸,任由他用纸巾轻轻擦拭,眼底的星蓝花纹路亮得像撒了把碎钻。“这小家伙,倒会挑人。”苏约看着父子俩的互动,忽然想起念苏小时候,也总爱缠着林骁喂饭,说“爸爸的勺子有星星味”。
餐桌旁的星蓝花盆栽突然轻轻晃动,几片新叶朝着念安的方向舒展。“它在跟你打招呼呢。”苏毅骁举着刚摘的星蓝花瓣,逗得念安咯咯直笑,伸手去够花瓣时,打翻了手边的牛奶杯。
牛奶在桌面上漫开,念安却没哭,反而用手指蘸着牛奶在桌上画圈,嘴里念叨着“星星……圆的”。林骁刚要起身拿抹布,念安突然指着画圈的手指,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光……环。”
苏约的动作顿住了。新星球赤道上空那圈永恒的光环,是念苏生前最爱的观测对象,她总说“那是宇宙给我们戴的项链”。此刻念安用牛奶画的圈,歪歪扭扭,却和记忆里的光环重合在了一起。
上午的维修区格外热闹。林骁在调试猎影舰队的备用引擎,念安蹲在旁边的工具箱上,手里攥着个迷你扳手,有模有样地敲打着废弃的零件。“这个齿轮要卡进凹槽里,不然会晃。”林骁放慢动作演示,像很多年前教念苏组装模型时那样耐心。
念安盯着他的手指看了半晌,突然把迷你扳手塞进林骁手里,自己则抱起个更大的零件往引擎上凑,奶声奶气地说:“念安……帮忙。”
苏毅骁举着记录仪走进来,正好拍下这一幕。画面里,林骁的大手握着念安的小手,引导它把零件卡进正确的位置,引擎的金属光泽与两人指缝间漏下的阳光交织,像幅温暖的剪影。“这场景,跟念苏姐小时候帮爸爸递扳手一模一样。”他小声对身后的苏约说,声音里带着哽咽。
午后的星蓝花园里,念安坐在草地上,看着苏约修剪花枝。它突然指着一朵半开的花苞,说:“姐姐……藏。”苏约的剪刀顿在半空,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花苞里果然藏着只星蓝蝶——是念苏最喜欢的品种,她总说这种蝴蝶的翅膀上有星图的纹路。
“念苏姐姐以前总在这里藏蝴蝶茧,”苏约蹲下身,轻轻拨开花苞,星蓝蝶振翅飞出,在念安头顶盘旋,“她说等蝴蝶飞出来,就会带着我们的话去星星那里。”
念安伸出小手,星蓝蝶竟停在了它的指尖,翅膀上的纹路与它皮肤上的星蓝花印记完美契合。“飞……星星。”念安对着蝴蝶轻声说,像是在传递什么讯息。
傍晚的实验室里,培育舱的监测屏突然发出警报。念安的生命体征出现波动,皮肤上的星蓝花纹路忽明忽暗。“是能量过载!”苏毅骁迅速调出数据,“它吸收了太多星蓝花的能量,基因链在自我保护!”
林骁立刻启动紧急降温程序,苏约则将那半块星蓝石贴在念安的胸口。石头的光芒与念安的光纹交融,警报声渐渐平息,念安的呼吸也恢复了平稳。它睁开眼睛,看着苏约鬓角的白发,突然伸手轻轻抚过,说:“妈妈……不哭。”
苏约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这是念安第一次喊“妈妈”,声音生涩却温柔,像念苏小时候摔破膝盖时,忍着疼反过来安慰她“妈妈不哭,念念不疼”。
夜深时,念安已经睡熟,呼吸均匀。林骁和苏约坐在露台上,看着花园里的星蓝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怀表的滴答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与远处星蓝蝶的振翅声形成奇妙的韵律。
“它什么都知道。”苏约靠在林骁肩头,声音轻得像叹息,“知道念苏的习惯,记得我们的样子,甚至……连心疼人都跟她一样。”
林骁握住她的手,指腹擦过她的泪痕:“念苏把所有的温柔都藏进了基因里,让它替自己继续陪着我们。”他抬头望向夜空,最亮的那颗星正闪烁着,像有人在遥远的地方,笑着看他们。
露台上的星盏突然亮起,是念安亲手点燃的——它傍晚时学着苏约的样子,把星蓝花的花芯晒干做成灯芯,此刻正散发着温暖的光晕。光晕里,念安的睡颜恬静,皮肤上的星蓝花纹路与星盏的光芒交相辉映,像条温柔的星河,绕着他们的膝下流淌。
林骁知道,往后的每个日夜,都会有这样的暖语与星光相伴。念苏留下的牵挂,念安带来的新生,星蓝花年复一年的绽放,都在诉说着同一个道理:爱从来不会消失,它会变成光,变成语言,变成绕膝的星轨,在岁月里长长久久地温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