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天刚蒙蒙亮，七个人影就聚集在潮城汽车站。冬日的寒气让每个人都裹紧了外套，但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光彩。这是他们第一次集体远行，目的地是黄朝彬在澄城龙都镇的家。
车来了！黄朝彬挥手指着进站的班车，大家跟紧我！
班车是那种老式的长途客车，绿色的车身上沾着晨露。七人鱼贯上车，找到后排连座。车厢里弥漫着汽油味和早餐的香气，早起的乘客打着哈欠，收音机里播放着潮剧唱段。
车子驶出城区，田野在晨曦中渐渐清晰。冬日的稻田已经收割，留下整齐的稻茬。路边的香蕉林在晨风中摇曳，偶尔可见早起的农人在田间劳作。
很快，一个半小时后，龙都镇的站牌出现在眼前。黄朝彬兴奋地指着窗外：到了！这就是我们镇！
小镇在晨光中苏醒。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骑楼建筑古色古香，店铺陆续开张，早点摊飘出阵阵香气。
先带你们吃我们这最有名的双头粽！黄朝彬熟门熟路地引路。
早餐店不大，但生意红火。老板娘见到黄朝彬，热情招呼：彬仔回来啦！还带这么多同学！
双头粽果然名不虚传。粽子用竹叶包裹，一边是咸的，里面有五花肉、虾干、香菇、花生；另一边是甜的，红豆沙细腻香甜。咸甜交融，口感奇妙。
太好吃了！刘小惠小口品尝，甜而不腻，咸香可口。我之前从没吃过又是甜又是咸的粽子。
詹晓阳微笑的看着她，顺便给她递了张纸巾。
假先生郑世林道：从营养学角度，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质搭配合理。
游金彦细细品味：确实有特色。
吃完早餐，黄朝彬当起导游。他带大家参观镇上的特色民居：青砖灰瓦，雕花门窗，有些门楣上还刻着颖川旧家等字样，显示着家族的源流。
这栋是我太公建的，黄朝彬指着一座老宅，当年我们黄家是镇上的大户。
老宅虽然有些破旧，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气派。石雕、木雕、灰塑，处处体现着潮汕建筑的精致。
走到镇郊，一座普通的农家院落出现在眼前。黄妈妈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到儿子回来，脸上笑开了花：彬仔！同学们快进来！
院子干净整洁，一角堆着饲料，隐约能听到鹅叫声。黄爸爸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欢迎同学们！午饭马上好！
午餐丰盛得超出想象。主菜当然是狮头鹅——整只卤鹅油光发亮，旁边配着卤豆腐、卤蛋。还有清蒸鲈鱼、白灼虾、炒青菜，摆满了八仙桌。
叔叔阿姨太客气了！游金彦代表大家致谢。
哪里话，黄爸爸爽朗一笑，彬仔在学校多亏你们照顾。
卤鹅果然名不虚传。肉质鲜嫩，卤香入味，连骨头都带着香味。大家吃得赞不绝口。
比那天带的还好吃！刘小惠由衷赞叹。
现卤现吃当然更香！黄妈妈高兴地又切了一盘。
“来来来，同学们大家别拘束啊，好吃大家就多吃点。”热情的黄妈妈，分别给每人碗里夹肉，黄爸爸又给每人上了一碗牛肉丸汤。
同学们也没客气，狮头鹅肉实在太好吃了，个个大快朵颐。
詹晓阳发现了黄爸爸把整只鹅切了搁一块了，没有按部位分开装盘。当然这是家宴情有可原。不过狮头鹅的其他部位卖的价格比鹅肉高多了。
詹晓阳在前世的记忆里清楚的记得，卤鹅头的价格是鹅肉的七八倍甚至超十倍的价；鹅肝、鹅翅、鹅脚都得是鹅肉价的两三倍。
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没那么讲究，都按鹅肉的价格来算。要让知道过不了多少年，一只额头能卖到1500元，还不得让他们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嗯，下午得跟他们说道说道。詹晓阳继续闷头干饭。
……
饭后，黄爸爸带大家参观鹅场。鹅场在院子后面，用竹篱笆围着。见到生人，鹅群叫起来，声音洪亮。
这些都是狮头鹅，黄爸爸自豪地介绍，看那个头鹅，有二十多斤呢！
头鹅果然威风凛凛，头顶肉瘤发达，步态从容，真如狮子般威武。
詹晓阳仔细观察鹅场环境：干净的水槽，充足的饲料，鹅群精神饱满。他心中暗赞——黄爸爸是真正的养鹅能手。
参观完毕，黄爸爸召集大家回屋喝茶聊天。
詹晓阳正式提出合作设想：叔叔，我们想在潮城夜市摆摊卖您家的卤鹅。
黄爸爸有些意外：学生娃做生意？
是社会实践，詹晓阳解释，也能帮您拓宽销路。
他详细说明计划：前期每天供应三只卤鹅，按十元一斤结算，试营业阶段通过班车捎货。后期基本上逐月增加供应。
詹晓阳计算过了，一只鹅大概在20斤左右，刚开始营业一天三只也是顶了量了。相信过不了多少天，供货量将会每天5只8只的逐步递增。
十元？黄爸爸惊讶，现在镇上才收八元一斤！
您家的鹅品质好，詹晓阳真诚地说，再加上还得麻烦您帮我们加工好，而且鹅肠鹅肝之类的内脏也都要出来帮忙卤好。
黄朝彬也帮腔：爸，晓阳他们很有办法的！
黄妈妈有些担心：会不会影响学习？
不会，刘小惠保证，回去后我们就安排雇守摊，我们仅仅是去打下手而已，误不了学习。
詹晓阳继续建议：叔叔还可以在镇上开个摊位。自家养的鹅，成本低，品质有保证，肯定比别家有优势。
他分析道：镇上游客越来越多，狮头鹅是澄城特产，不愁销路。
黄爸爸明显心动了，但仍有顾虑：摊位费、执照...麻烦事不少。
这个简单，游金彦接口，花点小钱请人代办就行。
黄妈妈悄悄拉黄爸爸到一边商量。片刻后，黄爸爸回来，脸上带着决心：好！就听你们年轻人的！试试看！
具体细节很快商定：周一到周五每天供应三只卤鹅，周六日五只。黄爸爸负责屠宰加工，联系班车托运。然后由詹晓阳他们安排去接货送到市场去售卖。
“对了，黄爸爸，”詹晓阳放下茶杯随口问道，“我们镇上现在卤鹅肉一斤卖多少钱？”
“大概20元左右，不过这是农村，价格肯定没有城里卖的高。”黄爸爸说着给大家的杯子添了茶。“小詹，那你准备在城里卖多少钱？”
“我计划鹅肉卖25元一斤，鹅肝鹅肠鹅胗卖30元，鹅翅鹅脚卖35元……”詹晓阳再喝了口茶，“鹅头嘛，卖100元一个！”
“100元一个鹅头！”大家的表情又开始上来了。
“对，这还是夜市档的价。”詹晓阳很喜欢看大家的表情包。“如果有门店的话要卖到150一个。”
“那能卖得出去吗？一个鹅头相当于半只鹅的成本了。”黄妈妈问着。
“鹅肉已经很好吃了，鹅头更有嚼劲更香，一只鹅只有一个鹅头，到时大家会抢着要，不用多久我就要卖到150甚至200一个。”詹晓阳笑着答道。
我如果告诉你们若干年后一个狮头鹅头卖到了1500元，是不是下巴都得惊骇掉了，呵呵。詹晓阳心里在嘟囔着。
“小詹啊，你小小年纪，怎么懂得这么多呀，连我这个长辈都没想过这些呢？”黄爸爸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起来。
“呃呃，叔叔是这样子的，有一年暑假我父母带我去海南三亚看我舅舅，他在农垦公司工作。他们当地就是这样分开卖的，不过三亚那边是白切的，我们卤鹅。”詹晓阳尽量说的自然一点。
“哦，怪不得，我们这边都是半只一只的卖，哪有什么分开来卖的。”黄爸爸接茬道。
“对了，叔叔，你们这边毕竟是原产地，卖价随大市走，但是要拆开了卖。我的建议鹅肉可以比市场便宜一两块一斤，鹅头至少要卖68以上一个。”詹晓阳诚恳的说道。
“行，谢谢你小詹，就按你说的办。”黄爸爸点点头，“我们家从没做过买卖呢，这把可能要改命了。”
黄爸爸的一番话惹得满堂欢笑。
黄妈妈端来功夫茶，大家以茶代酒，庆祝合作达成。茶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在敲响创业的钟声。
下午，黄爸爸特意演示卤制过程。大锅里放入十几种香料：八角、桂皮、香叶、草果...香气扑鼻。
火候最关键，黄爸爸传授秘诀，先武火后文火，卤出来的鹅才入味不柴。
夕阳西下，告别时刻到来。黄妈妈给每人包了一大块卤鹅，黄爸爸再三叮嘱：路上小心，常来玩！
回程的班车上，大家兴奋地讨论着今天的收获。
叔叔阿姨人真好！刘小惠感动地说。
卤鹅太香了，田楚联回味着，肯定好卖！
黄朝彬最激动：谢谢大家帮我爸妈！
詹晓阳望着窗外的田野，心中感慨。前世他创业的影子历历在目，重来一次，才发现帮助他人的快乐如此真实。
夜幕降临时，班车抵达潮城。七个人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