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还剩下好几大盆的菜，原本是打算让各家带点回去的。
这会儿就热了两大盆，又单独给孩子们煮了一锅面条。
过年都放寒假，大姑家的俩姐弟，三姑家的三姐弟，二姑家的小宇都来了。
饰品店那边暂时交给钱文静和严小铃管着。
三姑家三个孩子，最大的才刚上小学二年级，小的才4岁。
这里面年纪最大的是陈姗姗、徐然和朱泽宇，所以她们仨和王云负责在厨房热菜、搬桌子、摆餐具。
徐然的弟弟徐俊俊，负责照顾弟弟妹妹们。
厨子撤走前，留下小半箱没用完的一次性餐具，没带走。
天冷，大家都不想碰凉水刷碗，索性都用一次性的，省事。
而且摆桌摆得也“别出心裁”，没再用之前的大圆桌。
而是故意从杂物间找来小桌子、凳子、甚至小茶几。
按家庭为单位，分盘装菜，各自摆上餐具。
这也是陈姗姗特意交代朱泽宇这么做的。
给的理由听起来很“官方”：“三姑家孩子小，需要三姑、三姑父照顾。”
就这么巧，分盘装菜轮到陈真洋一家时，陈姗姗一脸“抱歉”地说：
“哎呀，大爷，真对不住！您这几天不是一直说腿疼得厉害嘛？医生说了，腿疼的人不能吃辣。这折箩菜里面可都带着辣椒呢，万一再把您腿吃出个好歹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陈真洋瞪着说话带刺的侄女，瞥了眼孩子们吃的面条：“那不是还有面条吗？”
陈姗姗两手一摊：“爷奶厨房碗橱里就剩这一包面条了，连个鸡蛋都找不着！就这点面条还不够孩子们分的呢，您总不会想跟孩子们抢吃的吧？”
陈真洋被噎得说不出话。
陈姗姗还没完：“说来也怪！明明三姑照顾爷奶的时候，还给爷奶买了不少鸡蛋、面条、牛奶，还有一斤猪肉放在厨房的，怎么就一点都没了？！”
这话让刚要张嘴的周翠芬，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心里暗骂：“这小妮子，怎么啥都知道？！”
陈姗姗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刚开始也不知道这事，是三姑进来帮孩子端面条时顺口说的，
说厨房里那些鸡蛋放着也是放着，不如都给孩子们炒了吃。
陈姗姗这才从三姑嘴里听说了这事。
十几口子人，就在屋里各个角落或坐或站地吃了起来。
结果就是陈真洋一家子，包括女儿女婿，都只能在一旁干看着，闻着三间屋里飘来的饭菜香。
你还别说，这折箩菜卖相是不咋地，可能还有点咸，但味道是真的丰富，各种肉菜混在一起，香气扑鼻。
就连毕磊闻着这味儿，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其实刚才在厨房热菜时，大姑好心招呼过毕磊：“坐着一起吃点儿吧？”
结果人家一脸嫌弃地说：“都是桌上人的口水，谁爱吃谁吃！”
这话正好被进去拿餐具的朱泽宇听见了，转头就告诉了陈姗姗。
这才有了后面“按家庭为单位”、“分散式用餐”的法子。
现在，脸皮再厚的毕磊，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要吃了。
饿了大半天，大人孩子都饿了，吃得挺快。
没十分钟，就消灭了一半。
陈真洋两口子一看这架势，知道肯定是吃不上了，索性也不傻站着看别人吃。
周翠芬清了清嗓子，直截了当地开了腔：
“这个爹娘住的房子和地，原先说是留给老六的。但老六现在是在逃的杀人犯，他也用不上了。帅帅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这房子盖了没两年，勉强翻新翻新也能凑合着用......”
还真有脸说，她还“勉强”、“凑合”上了？！
她这话一出，屋里吃饭的动作都顿了一下，齐齐看了过去。
不过下一瞬，大人们又各自按住自家孩子好奇的目光，继续埋头吃饭。
只不过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差不多都吃了个半饱。
周翠芬又喋喋不休地说了好一通，结果没人接茬，面上有点挂不住，嘴角抽抽。
三姑家的小儿子饭量小，很快就吃饱了。
三姑正忙着给他擦嘴，小家伙吃饱了就在房间里玩了起来；
朱泽宇读高二，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二姑担心他吃不饱，时不时往他碗里夹肉：
“小宇，多吃点肉。”
“妈，够了够了，”
朱泽宇塞了满嘴的肉菜，
“姗姐给我用小盆装的，很多了！您也吃，您嗓子都说不出话了，都瘦了好多...”
“好。”二姑应着；
大姑也在给儿女夹菜：“多吃点，这大肘子炖得烂糊，还有这排骨...”
徐然吃得差不多了，连忙把碗端开：
“妈，够了，吃饱了！您也别给俊俊夹这么多肉了，弟弟该减肥了，都胖成啥样了？”
“哪里胖？能吃是福！”大姑父接话。
“就是，姐。”徐俊俊嘟囔着；
陈真海正细心地剔着鱼骨，把剔好的鱼肉放到王云和陈姗姗碗里：
“吃的时候小心点，里面可能还有小刺。”
“嗯，爸，剩下的都给妈吧，我吃差不多了。”陈姗姗说。
...
四家人，各自吃着饭，聊着家常，没人在意周翠芬两口子说了什么。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比直接吵一架还让人难受。
她提高音量，
“你们都别装听不见！这房子和地必须得给我们家帅帅。”
陈姗姗放下碗筷，不紧不慢地开口：
“三姑之前照顾爷爷奶奶的时候，给家里买了不少吃的，可都被你们偷偷拿走了。这孝顺老人的情分你们没尽到，还有脸来争房子和地？”
周翠芬脸不红心不跳，张嘴就来：“那是他们自个儿乐意给我们的！”
陈姗姗一听，嗤笑出声，抬手一指堂屋正对着的北墙，那墙上挂着爷奶的遗像：
“自愿？你敢对着爷奶发誓吗？就说这话是真的！”
周翠芬被她这么一指，下意识就抬眼看了过去。
灯泡的光晃着那两张遗像，显得格外瘆人。
照片里的人脸色惨白，眼神空洞洞的，隔着玻璃相框，好像直勾勾地就钉在了她身上。
周翠芬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就窜了上来。
嘴唇哆嗦着，没再说话。
毕磊早就一肚子气，这会正好发出来：
“行了，每个家族都是长子长孙撑起门面的，农村房子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留给大房，无可厚非。”
毕磊这话倒是提醒陈姗姗了。
她站起身拉着父亲，朝外走，还不忘给小宇使眼色。
小宇会意，立马跟着出来。
“姗姐，啥事？”
“走，咱们分两路：爸，你去请陈家族老，我和小宇去请村长。”
“姗姗，这么晚了，请来是要？”
“把这极品亲戚彻底处理干净...”
朱泽宇看了眼阴恻恻的表姐，莫名打了个寒颤：表姐这笑太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