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畏,为什么突然想来这儿?”
池骋环顾四周,眉头微蹙,
“上次你装失忆骗我时,我莫名其妙地来过一次,明明应该是第一次来,却总觉得........这里莫名的熟悉。”
吴所畏停下脚步,转身望进他困惑的眼眸,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如果我说,上辈子我们就是在这里第一次约会的,你信吗?”
“信。”
池骋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温热的手掌覆上他冰凉的手背,
“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信。”
“傻子......”
吴所畏轻笑出声,眼底却泛起潮湿的暖意。
这时,一位晨练的大爷经过,忽然停下脚步,拍了拍池骋的肩膀:
“帅哥,小帅哥!”
池骋不好意思地笑笑:
“哎!谢谢您。”
待大爷走远,吴所畏促狭地挑眉:
“采访一下,被夸帅哥什么感觉?”
“习以为常。”
池骋故作淡定地扬起下巴,
“不要夸我帅,请夸我有才华!”
吴所畏“……”
“走吧,才华哥。”吴所畏拉着池骋向前走去。
他们在熟悉的长椅坐下,吴所畏将头轻轻靠在池骋肩头。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池骋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若是从前,吴所畏因骨子里的直男思想,定会因大庭广众这样的亲密而羞赧,可此刻,他只是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温暖……
两人前世初次约会的场景在脑海里闪过。
他想起自己当初为了报复岳悦倒追池骋。
想起第一次约会时,自己特意穿了件黑色半袖,外边还套了件卡其色外套,因为他调查过池骋的喜好,这种叠穿是池骋最感兴趣的,目的就是要引起池骋的注意;
想起自己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终于鼓足勇气想要主动亲池骋,却在最后一刻仓皇躲开;
想起池骋假借拍灰之名,偷偷拍他屁股时得逞的笑容;
还有两人在长廊第一次牵手时用的拙略借口,
那时自己虽然是个直男,但是池骋和自己十指紧扣的那一刻,心脏还是不受控的砰砰乱跳。
那些曾经让他尴尬的瞬间,如今都成了弥足珍贵的宝藏。
想着想着就笑了,现在想想当时真是挺尴尬的。
笑着笑着却又有些悲伤,他强忍内心酸涩。
“池骋,”
他抬起头,目光深沉地看着池骋,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好。”
池骋不假思索地应道,
“十件都行。”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要好好的。”
吴所畏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要学会向前看,不要钻牛角尖,好吗?”
池骋的眉头微微蹙起:
“你这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
“没事,”
吴所畏重新靠回他肩上,
“就是突然有点感慨。”
“只要你在我身边,”
池骋收紧了环住他的手臂,
“我就会好好的。”
吴所畏站起身,深吸一口气:
“走吧,去接我妈出院。”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在告别。
在公园门口,他忍不住回头,目光掠过他们坐过的长椅,走过的小径,看过的风景。
这里有着他们最初的悸动,也即将埋葬他们所有的回忆。
然后,决绝地转身,他大步向前,不敢再回头。
秋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无声的告别奏响挽歌。
——
吴妈妈倚在门口,看着池骋利落地将最后一件行李归置好,眼里满是慈爱与感慨:
“小池啊,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阿姨这心里都过意不去了。”
“阿姨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池骋擦了下额角的薄汗,笑容温和。
几日未归,老宅的家具上已落了一层细灰。
池骋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开始打扫,动作熟练得仿佛已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吴妈妈拉着吴所畏到一边,压低声音说:
“小池这孩子,真是不错,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嗯。”
吴所畏低声应着,心头却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也拿起抹布想去帮忙,却被池骋轻轻拦住。
“畏畏,你去陪阿姨说说话,这些我来就行。”
“你表演得是不是有点过了?”
吴所畏忍不住小声调侃,
“再这样下去,我妈眼里可就只剩你了。”
“什么叫表演?”
池骋挑眉,眼底是毫无杂质的真诚,
“我这是发自内心,心甘情愿。”
他趁着吴妈妈转身的间隙,飞快地在吴所畏唇上轻啄了一下,低笑道,
“快去,我心疼你,舍不得你累着。”
晚饭后,吴妈妈出门遛弯,与多日未见的老邻居们聊天去了。
临行前,她特意叮嘱池骋:
“小池,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吧,这么晚了就别来回跑了。”
池骋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待门一关,他却黏着吴所畏不肯松手:
“畏畏,让我留下吧。小醋包饿几天没事,我见不到你才真要命。”
“别闹了,”
吴所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妈虽然没说破,但她不傻。咱俩再好,也好不到形影不离的地步。万一她察觉出什么,一激动……”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
池骋连忙打断他,眼神黯淡下来,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那语气委屈极了。
“明天!”
吴所畏强迫自己给出承诺。
“说话算话,我在家等你。”
池骋不放心地确认。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池骋的目光瞥向门口,确定安全后,猛地将吴所畏拉进怀中,深深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不舍与渴望,几乎要将彼此的呼吸吞噬。
当池骋的手不安分地探入衣摆时,吴所畏猛地清醒,抵住他的胸膛:
“不行!我妈随时可能回来!”
“那就出去。”
池骋眼神暗沉,拉起吴所畏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他带出门,驱车直奔不远处吴所畏家的玉米地。
夜色浓稠,田野寂静,只有风吹过玉米叶的沙沙声。
在这片无人打扰的黑暗中,情感如决堤的洪水,夹杂着痛楚与绝望,汹涌澎湃。
吴所畏闭着眼,承受着池骋近乎掠夺般的热情,一滴冰凉的泪悄无声息地滑落,混入汗水中。
池骋敏锐地察觉到了那抹咸涩,动作瞬间温柔下来,紧张地问:
“怎么了?弄疼你了?对不起……”
一切平息后,两人回到车上。电台里恰好播放着一首伤感情歌,吴所畏跟着旋律轻轻哼唱:
“我舍不得,最后一次抱紧你了……我们错过的,错了就错了,不必担心我……”
他转过头,深深地望着池骋。
“什么破歌,换掉!”
池骋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烦躁地调换了频道。
轻快的旋律响起,吴所畏又跟着唱:
“想多么简单就多么简单,是妈妈告诉我的哲理……脑袋都是你,心里都是你,小小的爱在大城里好甜蜜……”
车子缓缓停在家门口。
吴所畏主动抱住池骋,用力地、紧紧地,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轻拍着池骋的后背,声音哽咽却努力维持平稳:
“好好的。”
“明天早点回来。”
池骋依依不舍地叮嘱,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驾车离去。
吴所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车尾灯彻底消失在夜色尽头。
伪装的坚强瞬间崩塌,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汹涌而下。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声呢喃:
“再见了,池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