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没有再坚持,只是暗暗决定,等活干完了,一定要给大家包个厚实的红封,再请他们好好吃一顿饭。
在庄户们的热心帮助下,两百亩私田的小麦播种也很快完成了。
官田和私田都步入了正轨,接下来,就是精心管理,等待明年开春在预留空地上点播春季御麦。
赵府里,赵士荣老爷子连着好些天心情都是极好的。
他对身旁的长随赵义感慨:“此女确有不凡之处!不骄不躁,稳扎稳打。
如今这‘御麦管事’虽只是正七品,却是陛下亲设,权责专一,圣眷正浓啊!”
赵士荣捻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但这还不够。八百亩皇庄,担子不轻。
若她能在明年,将这八百亩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再现高产,甚至摸索出更完善的育种、推广章程,那才是真本事!
到那时,她才真正有了足以匹配景衡、让林家上下无话可说的资本和声望!
老夫等着看她下一步如何走。”
赵义赞同点头,“老爷睿智。”
正说着,门房送来了扬州林府的加急信件。
赵士荣展开一看,正是女儿写来的,信中满是担忧和试探,询问林景衡在京情况,以及他对王府亲事和李春芽的真实态度。
赵士荣看完信,笑了笑,提笔回信。
他并未透露太多,只写道:“景衡一切安好,专心公务。
李乡君已为御麦管事,简在帝心,功在社稷,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王府对景衡与郡主的姻缘,为父已与王爷沟通过,得到王爷不加干预的谅解。
女儿,儿孙自有儿孙福,姻缘之事,且看天意,不必过于忧心,静待佳音即可。”
他这封信,既安抚了女儿,也隐隐表达了自己的倾向。
从十月底开始,十一月,十二月,北方大面积降雪,严寒肆虐。
尽管御麦刚开始推广,种植范围有限,但在那些有幸种了御麦的村庄,情况确实比往年好上一些。
热乎乎的玉米粥下肚,多少抵挡了些许饥寒。
许多农户捧着粥碗,心里念叨着:“多亏了李乡君带来的好种子啊!求神农女保佑我全家老小平安过年!”
春芽“神农女”的名声,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伴随着感恩,传得更远。
春芽站在李府窗前,看着漫天飞雪,眉头微蹙。
御麦的成功只是第一步。
她知道,历史上被称为“小冰河时期”的恶劣气候还会持续很久,一直到清朝后期,至少还要有三百年之久。
未来的天灾会更多、更频繁。
仅仅依靠玉米还不够。
她想起了另外两种同样高产、耐寒耐旱的作物,土豆和红薯。
它们同样是“救命粮”!
按照她的记忆,这两种作物还要几十年后才传入明朝国土,而她等不了那么久!
既然‘神种’的梦大家都信了,那就让这个梦做得再大一点吧!
春芽下定决心。
她利用“御麦管事”的身份便利,通过市舶司内一些管理海外贸易的官员,结识了一些常往来于海外的商人。
她拿出自己精心绘制的土豆和红薯图样。
虽然画得不是十分精确,但突出了块茎和藤蔓的关键特征,种植的老农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什么作物。
她对那些商人说:“诸位,这是我梦中天神所示意的另外两种‘神种’,据说海外某些岛屿或有种植。
它们耐贫瘠、产量极高,若能寻来,必是又一场大功德!
哪位好汉能替我寻来种子或植株,我李春芽必有重谢,皇上也定有封赏!”
商人们看着图纸,又看看眼前这位被皇帝金口夸赞的“神农女”,心中都活络起来。
这可是巴结当今圣上眼前红人的大好机会,说不定还能为此立大功!
他们无一例外的纷纷拍着胸脯保证,定会留心寻找。
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二月天气转暖。
经历过寒冬煎熬的百姓,对御麦的渴望达到了顶点。
那些种过御麦、尝到甜头的人家,铁了心要全部改种;
那些没种过,眼睁睁看着邻居靠御麦多了一口粮熬过冬天的人家,也红着眼跑断腿的到处打听种子。
一时间,从京城到周边州县,到处都在求购御麦种子,掀起了求购热潮。
京西皇庄的管事所门口,更是被各地来的粮商、庄头、甚至是亲自跑来打听的农户们,围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几乎乱了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火爆局面,春芽虽然早有预料,但也被这阵势震惊了。
她迅速冷静下来,深知,如果处理不好,不仅好事会变坏事,还可能引发混乱,甚至给别有用心之人可乘之机。
她立刻召集管事所的大小官吏以及皇庄内得力的庄头代表开会。
“各位,”春芽神色严肃,“眼下情形,大家也看到了。
百姓信我们,想要种子,这是好事。
但种子有限,需求无限,我们必须有个章法,不能乱!”
众人纷纷点头,一起用信任的眼神看着他们已经深信不疑的管事。
等待着李管事发布命令,要如何做。
春芽迅速做出部署:
首先登记造册,按需分配:
命令文书吏员,将所有前来求购种子的地区、人员、所需数量详细登记在册。
优先保证京畿地区皇庄周边示范种植区的需求,然后是各地官府组织的推广试点。
必须设定规矩,防止囤积:
明确规定,个人购买数量上限,严厉查处企图大量囤积、哄抬价格的粮商。
鼓励以村为单位集体购买,便于技术指导。
一定要公开信息,透明操作:
将可用于推广的种子总量、分配原则、价格,设定一个合理的官价,张榜公布,减少暗箱操作和猜疑。
最后要技术先行,保障成活:
组织皇庄里有经验的老农,配合记录文员编写简单易懂的《御麦种植要略》,刻版印刷,凡是购买种子的,都会附送一份。
同时,派出技术指导小组,分片包干,到重点推广地区进行现场指导。
将情况汇总,上报户部和内府,请求下行文书至各州县。
由地方官府协助维持秩序,统计真实需求,配合种子分发和技术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