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红一开始没往那方面想。
韩伟现在每天晚上都回家住,再晚也不会超过零点。有时候中午也回来吃饭。
天越来越热,难不成是用的姨妈巾有问题,捂着了?
她听老家一个姐妹说过,来例假时,用姨妈巾时间太长,捂出了霉菌性炎症,就是特别痒。
于是把孩子送幼儿园后,她独自一人去医院看妇科。
中年女医生只看了一眼,这女患者挺漂亮,怪不得。
胸有成竹地问:“最近有高危性生活?”
水红茫然:“什么叫高危性生活?”
医生:“这都不懂?就是有没有,和异性发生关系时,没有采取防护措施,比如戴套。不过,这个部位,戴套也没用。”
水红:“医生,我这是什么病?我只和我先生有过,没采取措施,我们正准备要二胎。”
医生:“叫你爱人一起来吧。这是阴虱,多数通过性行为传播,寄生在人体的耻骨阴毛处。”
水红“啊”地惊叫了一声:“阴虱?就是那个地方长了寄生虫?”
“嗯,可以这么说。也不用慌张,规范治疗,很快就能康复。去里面把裤子脱了。”
水红听了,一下子气得嘴唇哆嗦,浑身发抖。
她对医生和旁边的助手愤恨地说:“都是我家那个不要脸的,在外面出轨,居然染上这种脏病。”
医生略表同情地说:“哎呀是呀,现在这样的男的可多了。要不这样,你先打个电话给你爱人,让他一起过来治疗。下一位——”
医生才不管,这种病谁是罪魁祸首,他们只负责看病,不判家务事。
“赶紧打电话吧,这个阴虱,越拖越多,繁殖很快,别传染了家人。”
一想到“繁殖”,“传染”,就令人头皮发麻。
水红怒不可遏地拨通了韩伟的电话:“马上到市四院妇科门诊来,出大事了!赶紧来。”
韩伟语气里都带着不满:“遇事就知道急,什么大事?在妇科看什么?怀孕了?”
水红:“怀你妈个头。我生病了,你必须马上过来,大病。”
“什么病?先别慌,有病就治。”
他就烦妻子一遇到事就小题大做。
有次在火车上也是,女儿发烧了,乘务员用广播呼叫医务工作者,水红当众哭得稀里哗啦。不知道的还以为孩子不行了。
“到底什么病?快点说,我还忙着呢。”
水红满口火药味:“癌症!”
在等韩伟过来的时间,她用手机各种查阅,把阴虱图片放大了看,一阵阵恐惧恶心。
这日子确实没法过了,这个肮脏鬼!
韩伟匆匆赶到医院。他联想到的是宫颈癌。毕竟在妇科癌症中,这个病最常见。
虽然水红打过hpV疫苗,但医生说过,那个不是百分百能预防。
有病就治嘛,慌什么。
他有个远房表姐,得过乳腺癌,都没切除,只做的化疗。十年过去了,不还是好好的。
水红在楼梯处等到他,迎面就骂:“你干的好事!你那个姘头到底是干什么的,是不是坐台小姐,你拿着当宝,其实就是个野鸡对吧!”
如果她手里有一杯水,她还会再泼他一脸。
“鬼扯的211大学生,呸!奸夫淫妇!”
韩伟懊恼低吼:“你发什么疯,这么多人。你不是说癌症吗?”
“你还知道要脸?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得个癌症,好给你的‘小号宝宝’腾地方,给你女儿找后娘!”
“不都说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你马上占一样了1”
韩伟:“看病还是吵架?到底什么病?”
“性病!”她仰脸鄙视地对他说。“你和江琳都得了性病!”
韩伟心虚,语气软下来:“医生怎么说?”
水红还不解恨,继续发作:“你和江琳,就是鱼找鱼虾找虾,青蛙找到癞蛤蟆!”
“女儿有你这样的父亲会感到羞耻!”
“你怎么不得个艾滋病呢 你俩死一起岂不更浪漫!还阴虱,脏死了!”
她一个安守本分的良家妇女,得了这种病,她恨不得骂死她老公。
要是平时,她多数时候都顺着他。哪怕明知他不讲理,她也以德报怨。
她跟着他,才是低到尘埃里的那个。
夫妻之间,有互相忠诚的义务,这是法律规定的,这是基本的道德。
除此之外,她对他都没有过高的要求。
他居然传阴虱给她!
韩伟阴脸听着,只说了一句话:“这事跟她没关系,我自己的原因。”
水红:“都这样了还护着她,不是她,难道是我?”
韩伟垂眸沉思几秒,“我上次和老蔡,去泊扬会所传染的。其实什么也没做,应该是按摩床不卫生。”
“……”
去那种地方按摩,传上这种病,还说什么都没做。
这话的可信度,她得消化消化。
一阵奇痒又开始发作,又不能当众抓挠。水红简直要气炸了。
但凡韩伟是个好拿捏的普通工薪男,她早上去挠他扇他了。
就在等他来医院那阵子,她心里都已经扇了他几百个耳光了,左右开弓那种。
见了面,却不敢。
俩人生着气回到妇科门诊。快中午了,门诊已经不再接诊。水红等于是复诊。
坐诊医师让他俩都进操作室,各自躺一张小床,将私处充分暴露。
由医师和另一名助手,分别给他们夫妇做治疗。
第一个程序就是刮毛。
太羞耻了。
第一次因为这种病,将那里刮得光秃秃。像两只用开水褪了毛的鹌鹑,又丑又丢人。
水红第一次觉得,丈夫那个地方,如此令人厌恶、恶心。
她再也不想让他碰了。
从医院出来。
韩伟开车,水红连副驾也不屑坐了。要离这个脏人远一点。
这一路上,她都越想越恶心。
计划将家里的被褥床单都扔了,但韩伟这个小气鬼肯定不让。
那就等他不在家时处理。
也不能再让他碰女儿。
她这次认认真真地,想到了离婚。
同时,还想到了那个给她画像的年轻教授。说他年轻,是看起来也不过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还是有点心痛。
拆散一个家,多大的一件事。一辈子的伤痛。
尤其不完整的家庭,对孩子的影响巨大。
可是孩子有个这样的爸爸,让妈妈整日愁眉不展,还出去鬼混,对孩子的成长一样不利。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两害相权取其轻。
如果女儿有个做大学教授的爸爸呢……
哎呀想哪儿去了,那个教授,怎么就能确定人家没有老婆,因为对她的欣赏和赞美吗?
韩伟这个畜生,她对他不再有任何期待。
连这种病都能得的人,不知道哪天还会得别的什么病。
前几天,水红的姐姐和她聊天。
说小区里,有两个少年,因为去酒吧没受得住坏女人诱惑,做了错事。
不久后就查出了hIV阳性。
这病本来保密,但俩男孩已经发病,脖子、胸前起了红疹。
俩男孩最初到诊所去看,发着低烧,大夫给检查了淋巴结、口腔。然后就让他们去大医院了。
这病,是诊所的病人传出来的。不是大医院,有严格保密要求。普通人,坏事传千里。
总之很吓人。
姐姐跟水红聊这个时,她还觉着,这事一辈子都跟自己沾不到关系。
谁承想,家里有这么个男的,噩梦擦肩而过。
回到家。
水红到卧室收拾东西。韩伟过来找他的烟,手碰到了她的手。
她猛地一躲:“你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