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车第一次载着孩子们出山的那天,阿念特意早起,往每个孩子的书包里塞了片星星草花瓣。“苏奶奶说,带着这个,就不会迷路啦。”她把最后一片花瓣放进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手里,花瓣上的光粒沾在女孩的指尖,像颗不会掉的星星。
林羽和小雅站在路边,看着校车缓缓驶离。车身上喷着新画的图案:猎户座的三星连成线,下面是片发光的星星草,火狐的剪影在草丛里探出头,尾巴翘得高高的,像在挥手。
“是周明设计的,”赵队笑着说,“他说要让孩子们知道,这条路不仅有柏油,还有光。”
校车驶过山脊时,火狐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跟着车轮跑了半截路,直到校车拐过弯,才停在里程碑旁,对着远方的烟尘叫了两声,声音里带着点雀跃。陈老举着相机拍下这一幕,照片里,火狐的影子被朝阳拉得很长,和校车的车影在路面上短暂重叠,像完成了场无声的交接。
孩子们回来时,书包里都装满了新奇玩意儿:城里孩子送的漫画书,图书馆借的绘本,还有科技馆的星星贴纸。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掏出个玻璃瓶装着的萤火虫,瓶身上贴着片星星草花瓣:“城里的老师说,萤火虫和星星草是亲戚,都爱发光。”
阿念把萤火虫放进后院的陶盆里,星星草的光粒立刻围了上去,和萤火虫的微光缠在一起,在花瓣上滚来滚去,像串会动的项链。“它们在交朋友呢。”她趴在盆边,看着光粒和萤火虫一起钻进花蕊,突然咯咯地笑,“它们说,要一起给山里的孩子当路灯。”
林羽把这一幕画进《星草札记》,旁边写着:“光和光遇到一起,会变得更亮。”他想起孩子们说的,城里的科技馆有台巨大的望远镜,能看到比猎户座更远的星系,“等下次,我们带孩子们去看真正的星空吧。”
小雅翻着孩子们带回的绘本,突然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上面的星星草,和我们后院的一模一样。”绘本的作者栏写着个陌生的名字,但画风里的温柔,和苏晚的笔触如出一辙。
“说不定,作者也见过会发光的草呢。”林羽合上绘本,窗外的光粒正顺着风往校车的方向飘,像是在给明天的行程探路。
夜里,阿念做了个梦,梦见校车变成了会飞的飞船,车身上的星星草图案活了过来,光粒组成的梯子从天上垂下来,火狐叼着糖果纸,带着孩子们往猎户座飞去。梦里的星星草长得比山还高,花瓣上坐着她素未谋面的妈妈,正对着她笑。
她醒来时,发现枕边的鹅卵石又在发光,光粒透过石缝,在墙上拼出艘小小的飞船,船帆上画着片星星草。阿念摸了摸石头,突然明白,所谓远方,从来不是遥不可及的地方,只要心里有光,再远的路,都能走到。
第二天清晨,校车的引擎声又响了起来。这次,火狐没有跟在车后跑,而是蹲在星星草丛里,看着光粒随着校车的尾气往远方飘,像撒了把会发芽的种子。林羽知道,这些光粒会落在城市的街道上,落在孩子们的课本里,落在每个听过这个故事的人心里,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长出新的星星草。
路还在延伸,光还在流动,故事也还在继续。就像那辆载着星芒的校车,每天迎着朝阳出发,把山里的光带出去,把外面的故事带回来,在时光里,慢慢织成一张温暖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