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往宿舍走，夕阳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四条疲惫的拖油瓶。
除了王紫龙依旧精神头十足，林沐泽、刘乾和楚南仨人都觉得腿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疲惫顺着骨头缝往肉里钻，连说话都懒得抬高声调。
林沐泽没忘路上的西瓜摊，特意绕了两步挑了个纹路深、瓜蒂新鲜的，沉甸甸抱在怀里，瓜皮上的凉意透过t恤渗进来，倒让昏沉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等会儿切了冰一下，保准解渴。”他侧头跟身后的人搭话，声音里带着点满足的喑哑。
王紫龙凑过来拍了拍西瓜，“嘭嘭”的闷响透着瓷实，“眼光可以啊沐泽，这瓜保熟。”
刘乾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别管瓜了，我现在就想冲个凉躺平，浑身黏得像贴了层胶布。”话刚说完，楚南也跟着点头，额角的汗还在往下淌，黏住了额前的碎发。
一进宿舍门，刘乾像是瞬间回了点血，甩开膀子就往衣柜冲，嘴里还嚷嚷着：“谁都别跟我抢，第一个洗澡的位置归我了！”
他手忙脚乱地翻洗漱盆，刚把毛巾扔进去，眼角余光就瞥见一道残影晃过。
楚南比他快了半拍，抄起盆的动作干脆利落，还顺手从衣柜最上层扯了条短裤。
那是他上周刚洗好的，还带着点阳光的味道。
不等刘乾反应过来，他已经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直奔卫生间，连拖鞋都差点甩飞。
“我艹！”刘乾这才回过神，看着楚南即将关上的卫生间门，急得跳脚，“楚南你这家伙够鸡贼的啊！放下盆，老子也要洗！”
他也顾不上整理衣物了，抱着自己的盆就追了上去，拖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正要关门的楚南听见身后的动静，猛地回头，看见刘乾那张写满“势在必得”的脸，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又像是受惊的小鹿，瞬间炸毛。
“啊！！你个老变态！滚远点！”他死死抵着门，胳膊都绷出了青筋，生怕刘乾闯进来。
刘乾哪肯罢休，一只手已经扒住了门缝，故意发出怪叫：“啊啊啊！！！老子就要先洗！你赶紧出来，要不然咱俩就一起洗！”
他说着还使劲往里推，门框都被撞得“咯吱”响。
宿舍里的王紫龙本来正坐在椅子上擦桌子，听见这俩人的动静，手里的抹布“啪”地掉在桌上，紧接着就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得直拍大腿：“哈哈哈哈……你俩一起洗？啧啧，那画面我是真不敢想象一点，搞不好明天宿舍群就得传你们的‘佳话’！”
林沐泽刚把西瓜放进宿舍的小冰箱里，闻言也忍不住轻笑出声，靠在衣柜上看着闹剧上演。
楚南那炸毛的样子，配上刘乾耍无赖的表情，确实比下午训练时的严肃模样有意思多了。
楚南一听刘乾还真敢提“一起洗”，脑子里瞬间闪过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刘乾那壮硕的身材挤在狭小的卫生间里，想想都觉得窒息，顿时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直犯恶心。
“滚蛋！你还真是个变态！啊啊啊……你别往里挤啊！”他使出浑身力气抵着门，脸都憋红了，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嘿嘿嘿……”刘乾笑得不怀好意，仗着自己体型壮实，硬生生把门缝又推开了些，“少废话，要么你出来，要么一起洗，选一个！”
卫生间门口的拉扯声、尖叫声、嬉笑声混在一起，吵得整个宿舍都热闹起来。
最后还是刘乾占了体型优势，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哐当”一声就挤了进去。
紧接着卫生间里就传来楚南的惨叫、刘乾的坏笑，还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活像上演了一出荒诞剧。
没一会儿，楚南就败下阵来。他满脸愤慨地端着自己的洗漱盆，头发都乱了，嘴角还憋着气，不情不愿地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路过刘乾身边时，还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个变态，这辈子都找不到老婆！”
刘乾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闻言扭了扭自己肥大的屁股，一脸嘚瑟地回头：“不可能！也就只有你这种瘦猴才找不到老婆呢，我看你就是嫉妒我。”
“我嫉妒你的丑陋和猥琐？还是嫉妒你的变态？！”楚南气得跳脚，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
“当然是嫉妒我的所有啊，特别是身高。”刘乾故意挺直腰板，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差，笑得更得意了。
“啊啊！！！我咬死你！！”楚南彻底被激怒了，扑上去就跟刘乾扭打在一起。
王紫龙和林沐泽赶紧上前拉架，好不容易才把俩人分开。这场卫生间争端，最终以刘乾“砰”地关上卫生间门、哼着小曲开始洗澡告终。
楚南还在气鼓鼓地整理自己的盆，王紫龙递给他一瓶冰水：“消消气，跟那家伙置气不值当，等会儿吃块冰西瓜就舒坦了。”
林沐泽也点点头，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拧开递给他，“先喝点水，等他洗完就到你了。”
楚南接过水猛灌了几口，这才觉得心里的火气消了些。
而此时，几千公里外的西北边境，夕阳正缓缓沉入群山，给连绵的山脉镀上了一层诡异的橘红色。
一道庞大的身影正在山谷中缓慢游荡，它四脚着地，身形像狼又似狐，却比普通的狼和狐大上十几倍，站在那里几乎有半座小山那么高。
灰黑色的鬃毛杂乱地披在身上，随着它的动作轻轻晃动，在夕阳下泛着暗沉的光泽。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它那双猩红的眸子，像两团燃烧的鬼火，在暮色中格外瘆人，扫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吼~~~”
突然，它发出一道低沉而嘶哑的嘶吼，声音不像普通野兽的嚎叫，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顺着山谷缓缓荡开。
周围的灌木丛里顿时传来“簌簌”的响动，原本藏在里面的兔子、田鼠之类的小动物吓得四散逃散，连几只在枝头栖息的鸟儿都扑棱着翅膀仓皇飞走，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天际。
那怪物似乎对这些小东西不屑一顾，只是慢悠悠地挪动着脚步，爪子踩在碎石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每一步都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爪印。
它的鼻子时不时抽动几下，像是在嗅着什么，猩红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仿佛在寻找猎物，又像是在确认方向。
就在这时，天际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两道银灰色的身影冲破云层，朝着山谷的方向疾驰而来。
那是两架正在执行日常边境巡逻任务的战斗机，机翼在夕阳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喂，于前，你快看，那是什么！”驾驶舱里，飞行员李翔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前方的天空，语气里满是惊讶。
另一架战机上，飞行员于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原本湛蓝的天空中，此刻正浮现出一片妖艳的极光，绿色、紫色、粉色的光带交织在一起，像一条巨大的彩带横亘在天际，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瑰丽，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汇报塔台！”于前的声音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手指迅速在操控面板上敲击着，“发现异常天象，疑似极光。”
“好！”李翔立刻应道，同时按下了通讯按钮，“塔台，塔台，这里是李翔，我们在位置xxxxxx发现极光现象，重复，发现极光！”
通讯器里传来沙沙的电子杂音，片刻后，一道沉稳的男声响起：“塔台收到。现在命你二人暂停巡防任务，立即降低高度，仔细搜查极光覆盖区域及周边，确认是否存在异常情况。”
“收到！”两人异口同声地回应。
挂断通讯，于前通过加密频道对李翔说：“注意保持距离，分开搜索，有情况立刻通报。”
“明白。”李翔点头，操控着战机缓缓降低高度，同时打开了机身上的探测设备。
两架战机默契地分开，像两只警惕的雄鹰，在极光下的群山之间盘旋搜索，机翼划破空气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于前，你说塔台让我们找的‘异常’，会是什么东西？”李翔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飞边境巡逻也有五年了，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季节见到极光，更别说接到这种“搜查异常”的指令。
于前盯着下方连绵的山谷，眉头紧锁：“不清楚，但前两天我听后勤的人说，内陆某个城市也出现了不明原因的极光，当时还引起了不少议论。”
“不会是……巨大怪物吧？”李翔的声音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忐忑，“我上次跟队长喝酒，他说七年前藏区那边，就是在极光出现后，冒出了一只巨大的蝎子怪物，后来调动了不少兵力才解决掉。”
于前闻言沉默了下来。
七年前的那件事他也有印象，虽然具体细节被严格保密，但部队里偶尔还是会流传出一些片段。
那只蝎子怪物足有十几米长，外壳坚硬得像钢铁，普通的子弹根本打不穿，最后还是用重型武器才将其击毙。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由得沉了沉，片刻后才不确定地说：“搞不好……这次还真会出现大家伙。”
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有战机引擎的轰鸣声在耳边回荡。
探测设备的屏幕上不断刷新着数据，雷达扫描过一座又一座山峰，却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就在这时，李翔突然发现左前方九点钟方向的山谷里，有什么东西在缓慢蠕动，灰黑色的身影在橘红色的夕阳下格外显眼。
“于前！你看你四点方向，那是什么东西？！”他的声音瞬间拔高，手指死死地指着屏幕上的那个光点。
于前闻言立刻调整机身，战机猛地倾斜而下，朝着那个方向飞去。
当他透过舷窗看清山谷内的景象时，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低骂出声：“妈的！还真是什么大怪物！”
只见山谷中央的空地上，那只狼狐似的巨大怪物正趴在那里，悠闲地舔舐着爪子，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半个空地。
灰黑色的鬃毛在风中飘扬，猩红的眸子偶尔扫向天空，像是已经察觉到了战机的存在，却丝毫没有畏惧。
“李翔，快汇报塔台，请求开火权限！”于前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手指已经放在了武器操控按钮上。
他知道这种未知的怪物有多危险，必须尽快控制住局面。
“好！”李翔立刻按下通讯按钮，语气急促地说道：“塔台，塔台，我们在目标区域发现一只巨大怪物，外形类似狼与狐狸的结合体，体型庞大，请求立即开火权限！”
通讯器里的回应很快传来：“塔台收到，塔台收到。支援部队已经出发，预计四十分钟后到达。你们先不要贸然攻击，重点判断怪物的前进路线，避免其靠近居民区。”
李翔闻言，立刻腾出手掏出飞行平板，迅速调出附近的地图。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周围的地形，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仔细对比着怪物当前的位置和周围的地标，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塔台，塔台，那只狐狸怪物的前进路线上，大约十公里外有一座小镇，叫清水镇，镇上大概有两千多居民！”
“塔台收到。”通讯器里的声音也多了几分凝重，“同意你们的攻击权限。记住，首要任务是在支援部队到达前，将怪物拖住，尽量把战场控制在原地，绝对不能让它靠近清水镇！”
“是！”于前和李翔同时应道。
挂断通讯，李翔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于前，干它！”
“好！”于前点点头，操控着战机朝着怪物俯冲而下。两架战机默契地调整位置，一左一右地包抄过去，机翼下方的导弹发射架缓缓打开，锁定了山谷中的怪物。
“锁定目标！”
“准备发射！”
随着两人的声音落下，他们同时扣下了扳机。机翼下方的导弹瞬间发射出去，两道火舌在夕阳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拖着长长的白色尾焰，像两道闪电一样直冲而下，朝着怪物狠狠砸去。
“嘣！”
“嘣！”
两声巨大的炸响几乎同时响起，导弹在怪物身边爆炸，掀起漫天的尘土和碎石。火光冲天而起，将周围的灌木丛都点燃了，浓烟滚滚，朝着天空升腾而去。
“吼~~~”
怪物发出一道凄厉的哀嚎，声音穿透浓烟，带着浓浓的痛苦。浓烟散去后，两人清晰地看到，怪物身上的大部分鬃毛都被爆炸的能量烧焦了，黑乎乎地粘在皮肤上，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泛红的皮肉，鲜血正顺着伤口缓缓流淌下来，滴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但让两人心惊的是，这两发导弹似乎并没有对怪物造成致命伤害。它只是晃了晃脑袋，猩红的眸子瞬间锁定了空中的两架战机，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杀意，紧接着又发出一道更加狂暴的嘶吼。
投出导弹之后，于前立刻操控战机拉升高度，李翔也紧随其后。“不能太低，还不清楚这玩意儿有什么攻击手段。”于前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他们都知道，未知的怪物往往藏着意想不到的危险，贸然低空攻击无异于自杀。
而此时，山脉远处的清水镇里，居民们正悠闲地享受着傍晚的时光。
镇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大爷正摇着蒲扇下棋，棋盘上的棋子“啪啪”作响。突然，远处传来两声沉闷的炸响，震得地面都微微颤动了一下。
“哎？那是什么声音？”一个大爷停下手中的棋子，疑惑地抬起头，朝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旁边的人也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侧耳倾听。“好像是爆炸声吧？”有人不确定地说道，“听起来挺远的。”
就在这时，有人指着天空大喊：“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众人纷纷抬头，只见远处的天空中，两架银灰色的战机正在盘旋，机翼反射着夕阳的光芒，格外显眼。“是战斗机！”有人认出了那是什么，语气里满是惊讶，“这是在执行任务吗？还是……真的打仗了？”
“打仗？不可能吧。”立刻有人反驳，“要是打仗，怎么可能只有两架战斗机？再说咱边境虽然偶尔不太平，但也没到打仗的地步。应该是部队在执行什么训练任务吧。”
一个穿着背心的中年男人蹲在地上抽着烟，闻言撇了撇嘴：“我看啊，又是隔壁那帮家伙在搞事。前阵子不还听说他们在边境线附近晃悠吗？估计是部队在警告他们呢。”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大妈插着腰说道，“动不动就在咱边境制造恐慌，真该死！要我说，咱就应该直接打过去，让他们知道厉害！”
“行了行了，别瞎猜了。”最年长的张大爷摆了摆手，“部队自有安排，咱好好过日子就行。再说了，咱这清水镇守着边境，这些年见过的军事任务还少吗？上次我去山里采药，还碰到过执行任务的特种部队呢，人家纪律可严了。”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附和。毕竟在清水镇生活了一辈子，他们见过的边境动荡只多不少，对于这种爆炸声和战斗机的身影，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太往心里去，只当是“日常的”军事任务而已。很快，大家就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下棋的下棋，聊天的聊天，只有偶尔有人会抬头看一眼远处的天空。
而战场上，气氛已经变得越发紧张。
“艹，于前，这玩意儿的皮也太厚实了吧！”李翔盯着下方的怪物，眼神低沉。两发导弹下去，居然只是伤了点皮毛，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妈的，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大的怪物？”于前也忍不住低骂一声。虽然他们在高空之上，但下方山谷中的巨大怪物带来的压迫感却丝毫不减，尤其是那双猩红的眸子，仿佛能穿透空气直射人心，让人不寒而栗。
他摇了摇头，强行将脑海中的恐惧压制下去，沉声道：“别乱攻击，我们的任务是拖住它，不是干掉它。现在导弹已经用了两枚，剩下的得省着点用。要是飞弹打完了，咱就只能‘肉搏’了。听着，它要是有往清水镇方向前进的动作，咱们再攻击，尽量把它留在这山谷里。”
李翔闻言立刻点头赞同：“好！就这么办！”他太清楚于前说的“肉搏”是什么意思了。对于飞行员来说，所谓的“肉搏”，要么是飞弹打完后，只能靠机炮进行近距离攻击，要么就是在空中与敌人进行追逐缠斗。无论是哪种，风险都极大，尤其是面对这种未知的巨大怪物。
于前紧紧握着操纵杆，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
他真不想和这只狐狸怪物“肉搏”，光是看它那庞大的身体和锋利的爪子，就已经让他有些心颤了。
要是真的近距离攻击，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克制住坠机的恐惧，稳稳地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