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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拉得很严,没有阳光刺进来。半夜的时候,去了一次厕所,所以膀胱也不充盈。昨晚没有设置闹钟,手机也没有动静。可我还是醒了,却并不是自然醒的。
我清楚地感觉到,一个温热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我,一股令人躁动的香气滑进我的鼻腔,而我的手搭在了一段凹凸有致的腰身上。我倏地睁开了眼,囡囡正蜷缩在我的怀里,从她的领口可以看到她没有穿着内衣的半个乳房。我咽了口唾沫,赶紧闭上了眼。我可以肯定,昨晚我们聊完天后,各自安睡,绝对没有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在睡梦中为何会贴在一起。我又睁开了眼,不过没再看不该看的东西,而是翘头看了看,作为“界碑”的两只枕头已经不在床中间了,想必被我或者她的翻动,踢到了地上。我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搭在囡囡腰肢上的手抽了回来,又发现自己的浴袍带子早已解开,浴袍变成了氅,袒胸露怀,像个不知廉耻的流氓。
我轻之又轻地下了床,没有弄醒囡囡。她只发出了一声近似呻吟的呓语,凌乱的头发半盖住脸,好像被人蹂躏过似的——不是我,我没有动她。借着廊灯的光亮,我从衣柜里取出自己的衣服,脱下浴袍,搭在衣架上,放了回去。换好自己的衣服后,我看了看表,刚刚七点多,犹豫着是等囡囡醒了之后再向她告别,还是现在悄悄地离开。
囡囡翻了个身,依然没有醒。我决定还是先离开吧,若是她醒了,我们一定都会很尴尬的。
早上的海河是另一番景象,与夜晚有着不同的美感。我沿着河边走了一段,给囡囡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先回北京了,要回家换身衣服,下午再去公司。她没有回,想必还在睡觉。若不是感知到了囡囡的温暖与柔软,想必我也还在呼呼大睡呢。
我坐上回京的高铁后,囡囡才睡醒,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依然懵懵的:“你什么时候走的呀?怎么不把我叫醒呀?”
“看你睡得太香了,没忍心吵醒你。”
“你半夜打呼噜,把我吵醒了好几次,”囡囡打了个哈欠,“不过,风哥,还是要谢谢你昨天能陪我。”
“咱们之间没必要说谢谢……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周末吧,我还想再在这里呆几天……除非他先主动联系我,也许我会考虑早点回去。”
“按说老男人应该知道疼人呀……放心吧,他阅女无数,一定会想办法哄你开心的。”
“滚!”
回到家的时候,刚刚九点多,俞筱楠已经上班去了,冰箱里没有剩菜,想必她带到公司去给同事们分享了。我换了一身衣服,打算下午再去公司。
思前想后,我决定还是把囡囡在天津的消息告诉彭蓬。彭蓬得知后,立刻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囡囡联系我了。我说我昨天不是去天津出差了吗,还发了条朋友圈,她看到之后说自己也在天津,我们晚上就见了个面。彭蓬问,你现在还在天津呢吗?我说在家呢。彭蓬又问,你没去上班?我说下午再去。彭蓬说,那你现在来我这儿坐会儿吧。
我看了看表,时间还早,足够我在彭蓬那里闲聊一会儿的。
我按照记忆来到彭蓬的公司,在走廊里遇到了上完厕所准备回办公室的俞筱楠。她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惊奇地问:“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是胎生的,当然是从我妈肚子里了。”
俞筱楠笑着拍了我一下,说我嘴里没正经的。我跟着她走进了办公室,她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小海坐在她的斜对面,也看到了我,愣了一下。我悄悄地冲他眨了眨眼,然后敲开了彭蓬办公室的门。
“赶快进来。”彭蓬站起来,笑着招呼我过去,然后走到门边,探头对外面说,“小俞,你帮我给路晓风沏点茶。”
我坐在彭蓬对面,他递过来一支烟,殷切地问:“她什么情况呀?”
我知道他说的是囡囡,可还明知故问:“谁呀?”
“废话,囡囡呀……她跑天津干嘛去了?自己去的还是跟她男朋友一起?”
俞筱楠敲了敲门,端着一个纸杯走了进来,把茶水放到了我面前的桌子上,装作不经意地瞟了我一眼。我说了声谢谢,看着她离开后,才说:“蓬哥,你跟俞筱楠谈了吗?”
“人家的家事,她不说,我不好主动问,以后在工资上面多少会照顾她一些的,不过也没法照顾得太过了,别人肯定就该有意见了……先说囡囡的事情,她到底怎么了?”
我端起杯子,轻轻吹了吹表面的浮沫,浅浅呷了一口,咂么咂么嘴,点点头,表示茶叶的味道还不错。彭蓬有点不耐烦,笑骂道:“别他妈卖关子了,赶紧的。”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好兄弟了,别抻着我了,我求求你了。”
我笑了笑,缓缓说道:“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你丫真没劲!”彭蓬靠在椅背上,把手中的烟揿灭在烟缸中。
“别生气呀……好好好,我说,我说……主要是因为你……”
“因为我?”
“那天你送她回‘晓风残月’的时候,被坐在里面的她男朋友看见了,跟她吵了一架,她一生气,买了张票就去天津了。”
“这叫什么事儿呀!”彭蓬的两条眉毛挤到了一起,“这不是误会吗?你有她男朋友的联系方式吗?我去跟他解释一下,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嘛,你可以作证的。”
“我都不认识她男朋友,哪儿来的电话呀。”
彭蓬又抽出两支烟,我摆了摆手,他又放回去一支,点燃后问我:“她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只是说想在那边散散心。”
彭蓬挑了挑眉,问:“现在就她自己在那边?”
“是啊……你什么意思?”
“你把她的地址告诉我。”
“在天津啊。”
“废话,我知道,我是问详细地址,她住在哪儿了,是酒店还是民宿,还是说别的什么地方。”
我迟疑了一下,觉得自己昨天和囡囡共处一室这件事,还是藏着比较好,终究还是没告诉他具体的地址:“我也不知道,我们只是在海河边上遛了遛,后来就分开了。”
“唉……”彭蓬叹了口气,说,“招生季过去了,我这两天也没什么事儿,干脆我也去天津玩儿一趟吧。”
“你真够执着的……我告诉你她在天津的意思,不是让你追过去,只是想让你别担心了,她现在挺好的,”我说,“如果有一天,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行不行?”
“跟这个没关系,我就是单纯地想去玩玩儿,不行吗?”
“得,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无奈地说,“对了,下周你也去湖北吧,别忘了订票,到时候出了准考证信息,我通知你。”
“行,咱们下礼拜湖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