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头羊的过去
中原中也不是扭捏的人，他并不觉得那段过去是不能提及的，所以斟酌着话语告诉了森川凉。
他跟秋月俊彦之间的事，不是简单一句谁对谁错能论清的。
曾经秋月俊彦也是羊组织的一员，并且是难得站在中原中也这一边的人，当时的白濑和大部分小羊们背叛了身为首领的头羊中原中也——他们暗中和GSS达成联盟，共同剿杀，试图让中原中也死在扫射下。
而在一切都还没有到达最糟糕的情况前，秋月俊彦曾经也偷偷在中原中也面前暗示过要注意一点白濑他们，只是当时的他没有听出秋月俊彦话中的意思。
后来回想起来的时候，也正是因为还有像秋月俊彦那样有一两个人愿意提醒他小心，才让中原中也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首领不算糟糕透顶。
为了这些提醒过自己的人，哪怕中原中也脱离羊组织加入了港口黑手党，他提出的唯一条件仍旧是不伤害羊的成员。
中原中也是出于好心，同样也是他作为羊之王最后能为这个组织所做的一件事。
但中原中也对政治时局的黑暗恐怖还是太不了解了，又或者说他对所谓黑手党，所谓里世界的了解只停留在表层。
——港口黑手党可以不伤害羊组织的成员，但已经脱离了头羊的庇护，在这个人吃人的贫民窟，根本就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狩猎对象。
甚至按照里世界一贯的思维来看，中原中也加入了港口黑手党后没有让人处理掉羊组织或是收编他们，反而不再跟他们有任何一点接触，那就代表了其他势力可以对他们随意出手。
所以擂钵街那时候有不少或大或小的势力开展了一场“狩猎羊群”的残酷玩乐。
小孩子是可以卖出好价的货品。
不管是缺少子嗣的大家族，还是器官走私的灰色产业，又或是更加残忍的畸形秀……
总归能让有着一大群孩子的羊组织个个都找到下一个好去处。
中原中也知道了消息赶到的时候，正有一群女孩子们哭喊着被拖拽住头发阻止她们从货车的后车厢逃出来。
因为森鸥外明令禁止过其他势力参与人口买卖的产业，他们选的地方其实很隐蔽，并没有多少人会经过。
看到了中原中也以后，参与狩猎的几个人慌不择路的想要逃跑，全都被愤怒中的中原中也解决掉了。
车厢里一个个可以说得上是遍体鳞伤的女孩子们互相搀扶着下来，她们向中原中也道了谢，可是再多的请求她们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在她们跟着白濑对围剿中也哥这件事保持沉默的时候，她们就已经丧失了向中原中也求救的资格。
小早川璃乃就是刚刚被拖着头发的那个，再一次看到中原中也的时候她就好想跟以前一样，肆意大哭着让中也哥给她报仇，让那些欺负了她们的家伙付出代价。
可是……可是现在……
一件外套被随手披在了她的身上，小早川璃乃错愕的抬头看着中原中也，下意识以为他已经原谅了所有人，可看到的只是他带着疏离的眼神。
中也哥依旧强大，依旧愿意对她们伸出援手。
可是再也不会站在他们身边了。
“其他人呢？”
小早川璃乃嗫嚅着，怯弱又不安的抓住了身边的其他同伴。
“除了秋月他们去了一号码头的方向……已经，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中原中也的手下意识攥成了拳，但很快又松开了。
“你们自己找地方藏好。”
他可以用自己为代价和港口黑手党交易一次护着羊组织，却不能交易第二次。
先不说他已经是港口黑手党的人了，中原中也自己也不想为此让港口黑手党难做。
灰色产业之所以是灰色产业，就是它们足够隐蔽，森鸥外下达了禁止参与的命令，其他组织遵守了是给港黑卖一个好，但肯定也没有完完全全杜绝，如果真的抓了个现行还好说，港黑可以出手教训，但他们不可能一个个去查，这会让原本蛰伏于港黑的下行组织离心。
黑道也要讲究最基本的道义。
中原中也自己往小早川璃乃所说的方向赶了过去，运用起能力他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飞速。
担心固然是担心的，只是中原中也明白担心这种情绪在目前的情形下无济于事，他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一条条分析着。
秋月俊彦那小子能力不错，心也比其他孩子软一点，要不然那时候就不会暗中让他提防白濑了，有秋月俊彦在，中原中也觉得他们不至于彻底落入危险。
可是中原中也又忘记了人心易变这件事。
他似乎总是在直面背叛。
同一个组织，第二次。
在他仅仅运用能力冲刺一下就可以到达的距离里，中原中也清楚的听到了跪在另一个人面前的秋月俊彦喊出来的话。
“别杀我！别杀我！我说！……他们被我藏在第十九个集装箱那边了，……放过我好不好。”
手机此刻开着公放，枪声不断的从里面传出来。
怎么会这样呢？
如果他再等一等，就可以等到中原中也了。
如果他再等一等，没让孩子们的藏身处被电话另一端的人听到，孩子们本可以不用死的。
“如果”是一个多么奢侈的词语。
秋月俊彦的一句话，让另一个集装箱里的十几个孩子直面死亡。
偏偏中原中也就在他十几步之远的地方。
这太可笑了……
也……太残酷了。
可是擂钵街本来就是这样的地方。
后来中原中也狠狠的教训了秋月俊彦一顿，几次想要下杀手，却最终选择了放过他。
大概是那时候秋月俊彦一点也没有反抗的绝望姿态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缘由。
又哭又笑的秋月俊彦抓着他的裤脚。
“中也哥……我真的不想死啊……可我真的又那么的该死……为什么你不早一点来啊！……还有他们！为什么他们不干脆一点……杀了我啊！”
“让我这种人！……让我这种人自己做选择的话……”
“我就只会想要活着啊！……”
中原中也离开了不再看他，秋月俊彦哭的撕心裂肺，最后哭到了呕吐无力的倒在路边。
64.敬人性 敬生命
“他的腿也是那个时候被人打断的……”
中原中也大概自己都没注意到，对着森川凉说起他和秋月俊彦过去的时候，一直皱着眉，脸上也没有一点的笑容。
他有些犹豫的问出了口
“森川小姐……怎么看呢？”
怎么看秋月俊彦背叛的抉择，怎么看他放过对方的抉择。
说来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和森川凉见面，中原中也却莫名的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安心感。
所以他想要听一听森川凉的答案。
“那，中原君觉得他那时候的决定是错误的吗？”
“我……”
中原中也说不出对方想要活下去是错的这件事，那时候他也亲眼看到了秋月俊彦身上各种伤口。
后来太宰还扔给他一份资料，资料上明明白白的写了那群孩子能在集装箱里活那么久全都是秋月俊彦这个唯一的大孩子每天找食物回来，而他会被抓住，也是因为其中一个孩子发起了高烧，秋月俊彦是为了替他找药才出去的。
在擂钵街这样的地方，想要活着有什么错呢……
可一旦背负上生命，“没错”两个字就那么的……，那么的深沉，连重力使中原中也都没办法脱口而出。
森川凉脸上神色晦涩不明。
她也为了脱离时之政府对黑田派的审神者下过毒。
用那一次的投毒事件引发了黑田那家伙手底下的人内斗不断。
虽然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替黑田派做过不少龌龊事，可是那次的毒最终还是损坏了他的身体，灵力提取变得困难了。
外人看来也不过是可以定性为恶人自有恶人磨的事情，森川凉心里每次想到却有些介意。
要说很愧疚那倒也没有，政斗哪有那么干净的呢？可是介意这种心情就像扎在手里的小刺，不是很疼，却时不时会不舒服。
只是生活还是要过下去的，学会自我调节很重要。
“这件事情，外人再怎么评价，我想中原君也是很难作为参考的。”
“人生而不同，性格也不同，会做出的选择也不同，就算中原君知道了我会怎么看待这件事也只是多了一个答案而已。”
身边女孩子的讲话方式带着一些旧时的用词和腔调，又慢又舒缓，让中原中也皱着的眉头也慢慢展开。
“我记得太宰君是你的同事吧？我也接触了他一段时间，太宰君那个性格啊，要是站在你当时的角度……”
都不用森川凉说完，中原中也这个饱受太宰治迫害的人就立刻想到了对方会做的事。
大概是冷眼看着秋月俊彦出卖了孩子们的位置后，三言两语挑拨在场的所有人让他们自相残杀，就算看到了秋月俊彦的绝望和凄惨，也只会几句话蛊惑秋月俊彦自我了结去给孩子们赔命。
他肯定觉得与其悔恨又愧疚的活着，倒不如自裁死了一了百了。
“是吧？太宰君会做的事肯定和中原君不一样的。”
“……也是。”
人性实在是复杂难辨，中原中也自己现在也作为港口黑手党杀过不少人，更别提下达了各种命令的森鸥外，他难道能指责坐在首领位置的森鸥外那些决策是错误的吗？
只是秋月俊彦和他曾经更亲近一点，中原中也难以用普通的标准来衡量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做法和选择。
“中原君如果实在想不通，不妨想一想我身边的五虎退他们。”
“他们在你眼里算是活着的生命吗？”
“付丧神们没有心跳和体温，虽然一样会流血会哭泣，可是他们本体依旧是冰凉锋利的刀剑。”
“我知道他们曾经被许许多多的手握住过取走他人的生命，可是他们有了人身……性格也大不相同。”
森川凉停下了脚步，她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来接自己的烛台切光忠。
中原中也也看到了，他们这一小段短短的同行路到了终末之时。
“有会为了过去身为器物的本身杀人而在意的刀剑，也有毫不在意这件事的刀剑，甚至像你认识的药研，他对闻名天下的信长公也不愿意多提。”
森川凉从手袋里，拿出了一小罐乱之前放进来的金平糖给中原中也
“人性这么复杂，生命也那么可敬。”
“但是中原君你还有自己未来要过的日子，比起给你不怎么有用的答案，我更愿意祝你之后不要再遇到这种糟心事了。”
“像金平糖一样甜甜的多好。”
中原中也笑着收下，玻璃瓶外面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
“谢了。”
————————
稍稍有一点沉重的一章
本篇的问题就来说说大家怎么看待啾也和俊彦各自的选择好了～
一写到漂亮啾也就忍不住多给他一点戏份。
哒宰没有你这个待遇。
球点赞 球花花 球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