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念正坐在沙发上，缝补着丈夫军装上一颗松动的纽扣。两个月大的女儿小灵芸躺在她身边的摇篮里，挥舞着小拳头，咿咿呀呀地自说自话，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追随着窗台上跳跃的麻雀光影。
邵明珠刚从军部开完一个关于冬季训练的会议回来，脱下带着寒气的外套，洗了手，就迫不及待地凑到摇篮边。他看着女儿粉嘟嘟的小脸，心都要化了，忍不住伸出食指，用指腹极其轻柔地刮了刮女儿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脸颊。
“咿呀……” 小灵芸似乎认出了爸爸，小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紧紧攥着，往自己嘴里塞，糊了爸爸一手口水。
“哎哟，我的小乖乖，饿啦？爸爸的手可不能吃。” 邵明珠笑得见牙不见眼，浑身散发着一种与战场上截然不同的、近乎傻气的温柔。他俯下身，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女儿的额头，惹得小家伙发出“咯咯”的轻笑。
刘念抬头看着这一幕，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故意嗔怪道：“行啦行啦，瞧你那傻样儿！一身的寒气，别冻着孩子。” 她放下针线，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正好，太阳好，水温也合适，该给我们小灵芸洗澡了。”
说着，她起身要去准备澡盆和热水。
“等等！” 邵明珠突然叫住她，脸上露出一种跃跃欲试又有点紧张的神情，“今天……让我来！我来给闺女洗澡！”
刘念愣住了，怀疑地看着他：“你？你会吗？别毛手毛脚的，再把孩子吓着或者呛着水。” 她可记得丈夫连抱孩子都一度僵硬得像抱炸药包。
“瞧不起人是不是？” 邵明珠一挺胸脯，摆出在军部下命令的架势，但眼神里却没什么底气，“我在朝鲜，指挥千军万马都不在话下，还搞不定给我闺女洗个澡？理论我都学过了！先试水温，38度最好，托住头颈和屁股，动作要轻要快……” 他居然像背作战条令一样念叨起来。
刘念被他这副样子逗得“噗嗤”一笑，心里却是一软。她知道，丈夫是想尽力弥补错过女儿出生和最初时光的遗憾，想参与到育儿的一点一滴中来。她点点头：“行，那就给你个表现的机会。不过我得在旁边看着，不合格立马换人！”
“保证完成任务！” 邵明珠像个接到重要任务的士兵，精神抖擞地去准备。
很快，小小的婴儿澡盆摆在了阳光充足的客厅中央，里面盛着温度刚好的温水，旁边整齐地放着柔软的小毛巾、香皂、换洗的干净衣服。邵明珠甚至像检查武器装备一样，把每样东西都仔细摸了一遍。
准备工作就绪，真正的“战役”开始了。
邵明珠深吸一口气，如临大敌。他先是极其笨拙地解开女儿的襁褓，看到女儿光溜溜、肉乎乎的小身子，他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刘念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胆，随时准备接手。
“宝贝儿，不怕啊，爸爸给你洗澡，洗得香喷喷的。” 邵明珠嘴里念叨着，小心翼翼地用左臂托住女儿的头颈和背部，右手兜住小屁股，那姿势，比端着一挺重机枪还要紧张。他屏住呼吸，慢慢地将女儿放入水中。
小灵芸似乎很享受温水，一入水，不仅没哭，反而舒服地蹬了蹬小脚丫，溅起几朵水花，正好溅了邵明珠一脸。
“嘿！你个小家伙，还敢偷袭你爹！” 邵明珠被逗乐了，紧张感消了大半。他学着刘念平时的样子，用湿了水的小毛巾，极其轻柔地擦拭女儿的身体，从圆鼓鼓的小肚子到莲藕般的小胳膊小腿，动作从一开始的僵硬慢慢变得熟练起来。他一边洗，一边忍不住跟女儿“汇报工作”：
“这儿得好好洗洗，今天是不是又吐奶了？”
“哎哟，这小脚丫，肉乎乎的，真可爱。”
“我们灵芸真乖，比爸爸手下的兵听话多了！”
刘念靠在门框上，看着眼前这铁汉柔情的一幕，眼眶微微发热。阳光下，丈夫专注的侧脸、轻柔的动作、和女儿咿呀的互动，构成了一幅她梦中才敢想象的温馨画面。
洗澡过程有惊无险。最后到了洗头环节，这是最难的一步。邵明珠更加小心，用手掌护住女儿的额头，防止水流入眼睛，嘴里还不停安抚：“闭眼闭眼，宝贝儿，马上就好！” 小灵芸居然真的很配合，只是哼哼了两声。
洗完澡，用大浴巾把女儿裹成一个小粽子，邵明珠已经满头大汗，比指挥一场战役还累，但脸上却洋溢着巨大的成就感和幸福感。他抱着香喷喷、软乎乎的女儿，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战利品，得意地对刘念说：“怎么样？合格吧？咱老邵出马，一个顶俩！”
刘念走上前，接过孩子，一边熟练地给她穿衣服，一边笑着揶揄道：“是是是，邵大军长最厉害了！不过嘛……” 她指了指邵明珠几乎湿透的前襟和溅满水渍的军裤，“这战场打扫得可不怎么样啊！”
邵明珠低头一看，自己也乐了：“没事！为了我闺女，湿十身衣服也乐意！”
这时，穿好衣服的小灵芸躺在妈妈怀里，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爸爸，突然咧开没牙的小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无意识的笑容！
“哎呀！念念你看！闺女对我笑了！她对我笑了！” 邵明珠激动得像个孩子，凑过去，用长着胡茬的脸轻轻蹭女儿的脸蛋，又被刘念笑着推开：“扎着孩子！”
一家三口笑作一团。邵明珠看着妻子和女儿，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而温暖的幸福感填得满满的。他搂住刘念的肩膀，看着怀里咿咿呀呀的女儿，感慨地说：
“念念，以前在朝鲜，听着炮声睡觉。现在回了家，听着咱闺女的声音，心里才觉得……这才是人过的日子。什么军长、功臣，都比不上当灵芸的爸爸，当你的丈夫。 ”
刘念依偎在丈夫怀里，温柔地笑了：“贫嘴！快去把湿衣服换了吧，别着凉。晚上给咱们的大功臣加个菜！”
柔和的床头灯洒下温暖的光晕，将房间笼罩在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中。女儿小平安已经在摇篮里睡熟了，呼吸均匀，小拳头握在腮边，像个安静的小天使。
刘念穿着一件柔软的棉质睡裙，侧身坐在床边，正轻轻地给女儿喂夜奶。她微微低着头，长发松散地垂在一侧，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灯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眼神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和专注，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静谧、温婉而丰腴的美。
邵明珠洗漱完毕，穿着背心和短裤，靠在床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拿起书或者文件，而是目不转睛、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神情，静静地看着妻子哺乳的画面。这温馨的一幕，像一股暖流，熨帖着他白日里因军务而略显疲惫的心。看着妻子因哺乳而愈发饱满的胸脯和脸上那种混合着温柔与一丝淡淡疲惫的神情，他心中除了满满的疼爱，突然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个顽皮又带着点“坏”的念头。
他悄悄挪到刘念身边，手臂从后面环住她依旧柔软的腰肢，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头，鼻子蹭了蹭她散发着馨香的发丝，用一种刻意压低、带着点撒娇和无赖的痞气的语气，在她耳边呵着热气说：
“念念……”
“嗯？”刘念正专注着，轻轻应了一声，没回头。
邵明珠的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声音暧昧又欠揍：“你看咱闺女……吃得多香啊…… 咕咚咕咚的…… ”
刘念脸一热，嗔怪地用手肘轻轻顶了他一下：“去！没正经！孩子吃奶你也看！”
“嘿嘿……” 邵明珠坏笑一声，手臂收紧了些，继续用那种气死人的调调说道：“我说……宝贝儿……你看我这一天天的，为革命事业操劳，也挺辛苦的……这好东西 ，不能光紧着这小丫头片子一个人独享吧？ ”
刘念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什么好东西？”
邵明珠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正在哺育女儿的“粮仓”，脸不红心不跳地、理直气壮地提出了那个“无耻”的要求：
“就是……这个啊！也让老子尝尝味儿呗？我都还没尝过是啥味儿呢！不能有了小的，就忘了老的啊！太不公平了！ ”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刘念瞬间从耳朵尖红到了脖子根！又羞又气，恨不得把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踹下床去！
“邵明珠！你……你还要不要脸了！孩子还在这呢！你……你个大首长，怎么这么……这么流氓 ！ ” 她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吵醒孩子，但语气里的羞愤都快溢出来了。
邵明珠看她羞得像个煮熟虾子的模样，心里更是乐开了花，那种在战场上指挥若定的“坏劲儿” 全用这儿了。他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开始“卖惨”：
“我怎么就流氓了？我这是合理诉求 ！ 你想啊，我天天在军部啃干粮、喝菜汤，回家就想吃点营养的、新鲜的！我闺女是我亲生的吧？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儿吧？这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就一口！就尝一小口！好不好？求求你了……念念……好念念…… ” 他一边说，一边还用脸颊讨好地蹭着刘念的脖子。
刘念被他这通歪理邪说加死皮赖脸的撒娇弄得哭笑不得，心里又羞又软。她知道丈夫这是在故意逗她，但看着他难得露出这种孩子气的、赖皮的样子，想起他战场归来不易，心里那点羞恼渐渐化成了纵容和甜蜜。她红着脸，飞快地瞟了一眼熟睡的女儿，确定小家伙没被吵醒，然后用细若蚊蚋、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声如蚊蝇地“嗯”了一声。
这默许的信号，让邵明珠心花怒放！他像得了特赦令的士兵，立刻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过程短暂而……奇妙。
几秒钟后，邵明珠抬起头，咂了咂嘴，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古怪、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又带着点茫然的表情。
刘念羞得简直想钻到地缝里去，赶紧拉好衣服，红着脸捶他：“尝……尝出什么了？ 难吃死了吧？ 让你胡闹！ ”
邵明珠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回味了一下，然后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眼神亮晶晶地说：
“嗯…… 味道嘛…… ”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看着妻子紧张又害羞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压低声音说：“哈哈！没啥特别味儿！就……有点甜滋滋的……还有点……腥？ 反正没酒好喝！ ”
“要死啊你！” 刘念气得又捶了他几下，但自己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脸红得像天边的晚霞，“就知道你没好话！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
邵明珠一把将她连人带怀里吃奶的女儿一起紧紧搂住，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笑声低沉而愉悦：“哈哈哈！逗你玩的！我们家念念，从头到脚都是甜的！最好的！ ”
他收起了玩笑，语气变得温柔而深情：“就是看你喂孩子辛苦，想逗逗你，让你放松一下。看你脸红的样子，比什么都好看。 ”
刘念依偎在丈夫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女儿吮吸的轻微力道，刚才的羞窘早已被巨大的幸福感和安全感取代。她知道，丈夫这份独特的、带着兵痞气的温柔和顽皮，是他表达爱意的特殊方式。
“讨厌……” 她小声嘟囔着，嘴角却高高扬起。
这时，小灵芸似乎吃饱了，松开了口，砸吧砸吧小嘴，在妈妈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酣睡。
邵明珠小心翼翼地从刘念怀里接过女儿，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将她稳稳地放回摇篮，盖好小被子。他俯身，在女儿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如羽毛的吻。
然后，他回到床边，搂住妻子，在她同样泛红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低声道：“辛苦了，孩子他娘。睡吧。”
灯光熄灭，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入。 房间里，只剩下一家三口均匀的呼吸声，交织成夜晚最动听的安眠曲。邵明珠那点“痞坏”的小插曲，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的却是一圈圈甜蜜而温馨的涟漪。这平凡琐碎却充满爱意的日常，正是他历经战火后，最渴望守护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