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皮鞋刚踏上公司楼下的花岗岩地面,晨间的阳光还没来得及驱散楼宇间的凉意,养父母林富贵和刘桂兰就从花坛后的阴影里钻了出来。两人快步上前,粗糙的手像铁钳似的攥住他的西装袖口,廉价洗衣粉的味道混着焦急的汗味,瞬间裹住了他。
“小枫,算爸求你了!”林富贵的声音发颤,眼角堆着讨好的褶皱,“浩浩知道错了,你别再追究了,让警察撤案吧!咱们还是一家人,哪能真让他蹲大牢啊!”
刘桂兰在一旁使劲点头,手在林枫胳膊上反复摩挲,像是想靠这点温度软化他:“是啊小枫,妈知道你心善。浩浩就是一时糊涂,你看在我们老两口养你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他这一次!他要是进去了,我们俩也活不成了!”
林枫轻轻拨开他们的手,定制西装的袖口已经被攥出几道深痕。“爸,妈,”他的声音没带丝毫温度,“林浩做的事,不是‘一时糊涂’能揭过去的。警局有证据,该怎么判,得看法律,我撤不了案。”
这话像泼了盆冷水,刘桂兰的脸色瞬间垮了。她猛地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起来:“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啊!当初要不是我们把你从雪地里抱回来,你早冻成冰棍了!现在你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连亲弟弟都要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林枫不以为意,他见多了他们的嘴脸,也就懒得理会他们的撒泼。
刘桂兰看见林枫没有理会自己,哭闹着就要往花坛栏杆上撞,林富贵慌忙拉住,两人一哭一闹,很快引来了一群路人围观。有人拿出手机拍照,议论声像苍蝇似的嗡嗡响。林枫刚想叫保安,就看见几个举着话筒、扛着支架的人挤了进来——是记者和博主,显然是被提前通知好的。
“林先生,您弟弟涉嫌违法,您却不肯原谅,是因为收养关系没感情吗?”
“刘阿姨说您不顾养育之恩,您怎么回应?”
“有消息说您要独吞家产,才故意针对弟弟,是真的吗?”
尖锐的问题砸过来,刘桂兰立刻抹着眼泪转向镜头:“我们老两口没本事,就指望浩浩养老。小枫他现在有钱了,看不上我们了,连亲弟弟都要送进监狱……浩浩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
围观人群里的议论声更大了,有人开始对着林枫指指点点。但林枫只是拿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报警电话,声音清晰:“喂,110吗?xx大厦楼下有人寻衅滋事,还煽动媒体围堵,麻烦过来处理。”
电话挂断的瞬间,现场的喧闹声小了半截。博主悄悄收起支架,记者也没再追问。林富贵和刘桂兰的脸瞬间惨白——他们没料到,林枫这次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留。
打发走闹剧,林枫径直去了警局,找的不是负责林浩案子的警官,而是上次查工地事故的李队长。办公室里,李队长看着他递来的文件夹,指尖在封面上顿了顿:“林总,你说的可疑证据,都在这里面?”
“对。”林枫抽出两张单据,平铺在桌上,“这张12万的脚手架维修单,负责财务对接的是刘兰香,但供应商根本没有供货记录,维修工人的签字也是假的——我问过工程队,他们从没接过这活。还有这张8万的善后赔偿单,家属只收到3万,剩下5万没了下落,签字还是刘兰香代签的。”
李队长拿起单据对着灯光看,眉头越皱越紧:“你怀疑刘兰香私吞了钱?”
李队长拿起单据仔细翻看,眉头越皱越紧:“你怀疑这两件事跟这次的工地事故有关?”
“我只是怀疑。”林枫的声音沉了下来,“我推断,林浩和刘兰香有私情,他们怕我顺着工地事故的线索查下去,揪出私吞赔偿款和伪造维修单的事,就想出‘通奸被抓、勒索赎金’的法子,成功就可以拿钱跑路,行不通还能靠舆论逼我妥协。”
就在这时,审讯室那边传来消息——刘兰香在证据面前,终于松了口。李队长接完电话,脸色凝重地看向林枫:“刘兰香承认,她收了公司采购部‘小李’的好处,违规给不合格的供应商放了货款,还私吞了5万赔偿款。林浩知道后,不仅没揭发,还跟她一起用伪造报销单的方式,吞了公司50多万。这次的勒索,就是林浩提出来的,说拿到钱就一起逃到外地。”
林枫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心里的疑问却越来越深:“那12万的维修单呢?刘兰香怎么说?还有那个‘小李’,到底是谁?”
“刘兰香说维修单是她单独做的,跟林浩没关系。”李队长叹了口气,“但我们查了她的银行流水,最近有一笔10万的转账,来源不明,她死活不肯说。提到‘小李’,她也只说对方是采购部的,不肯透露具体名字和好处金额——明显是在替人扛事。”
林枫站起身,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却没带来丝毫暖意。他知道,这起勒索案只是冰山一角,那个神秘的“小李”、来源不明的10万转账、还有没查清的维修单真相,都藏着更深的秘密。而林浩和刘兰香,不过是这条链路上的两颗棋子。
“李队长,”林枫转身看向李队长,眼神坚定,“我会让助理整理公司采购部和工程部所有姓‘李’的员工资料,还有去年脚手架维修项目的审批记录,尽快给您送过来。”
李队长点点头:“好。我们也会加大审讯力度,争取让刘兰香和林浩说出更多线索。”
离开警局时,夕阳已经西斜。林枫坐在车里,看着手机里助理发来的消息——“林总,采购部有个叫李建军的员工,去年负责过脚手架供应商的对接,跟刘兰香来往密切”。他的指尖在“李建军”三个字上顿了顿,心里清楚,这场追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