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婶和宋大叔知道二蛋的病还有治之后,整天都想着,如何才能攒够诊金,荒年一过,就带二蛋出去怀远县城找陈郎中治病。
宋大婶经常来宋清越家问王掌柜:“王掌柜,二蛋的病,吃点什么有益他的病情稳定,只要找到的,我和他爹定给他找来......”
宋清越心中很是感慨,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是在这个时代,宋大叔夫妇还有生育的能力,却愿意为治疗一个残疾的孩子拼尽全力,这一点很令人钦佩!
“师父,您就尽量帮二蛋弟弟看看吧,我翻医典,并未发现有治疗此类病症的记录!”宋清越道。
“我王家医学,多在治疗外伤有经验,像这样的儿科,经验欠缺了些,不过有两味药,应该能让二蛋的症状有所缓解!”
王掌柜为宋二蛋就地取材,开了些可以用作食疗的药方,他用远志,石菖蒲等研磨成粉,让宋大婶每天按一定的量放到宋二蛋的膳食中去。
吃了一段时间,宋二蛋没有那么容易惊厥了,小毛病也少了很多,应该是对症了,但是这样只是能改善他的状况,并不能根治,想要根治还得去找陈郎中。
时光如溪水般潺潺流淌,不知不觉间,岭南的秋风便染黄了麻风村一片片的稻田。
时值农历十月底,北国或许已是草木凋零,寒意渐浓,但在这偏南一隅,天气却格外舒爽宜人。
天空是那种澄澈高远的蓝,几缕薄云如同撕扯开的棉絮,慢悠悠地飘荡。
阳光金灿灿的,少了夏日的毒辣,多了几分温煦,洒在沉甸甸的稻穗上,泛起一层耀眼的金色光晕。
村子里弥漫着一种忙碌而喜悦的气氛,那是属于收获季节特有的芬芳——混合着稻谷的清香、泥土的醇厚以及人们脸上掩不住的笑意。
宋清越家那一片沼泽田改造而来的水田,此刻更是成了村里人啧啧称羡的焦点。
稻秆粗壮挺拔,金黄的稻穗长得格外饱满、密实,几乎压弯了腰,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发出沙沙的悦耳声响,像是在低声吟唱着丰收的赞歌。
张阿进刚从田埂上回来,古铜色的脸上带着劳作后的汗渍,更洋溢着满满的成就感和喜悦。
他放下肩头的锄头,看见正从屋里出来的宋清越,立刻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声音洪亮地报喜:
“姑娘!你是不知道,我今早特意绕着咱村的田埂走了一圈,挨家挨户都看了个遍!”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自豪,“嘿,还真没有哪家的稻子,能长得像咱们家这般好的!穗头又长又沉,谷粒颗颗饱满,瞧着就喜人!”
宋清越闻言,脸上也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她走到院边,眺望着不远处那片属于自家的金色海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踏实与满足。
这两个月她一直跟师父潜心学医,农活她干得很少,她知道,这丰收的背后,浸透着母亲和阿进无数个日夜的辛勤汗水。
“阿进,这哪里是我的功劳,”宋清越转过身,真诚地看着他,“这大半年来,都是你和娘亲起早贪黑地在田里忙活,引水、施肥、除草……一点一滴精心照料,才有今天这沉甸甸的收成。辛苦你们了!”
这时,刘氏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正在缝补的衣物,听到他们的对话,脸上露出了欣慰又平和的笑容。
她接口道:“越越说得对,阿进这段时间真是顶了大用了。眼看着稻谷熟得正好,是该开镰了。下半年大家心里都惦记着建房子,没敢多种,各家收各家的,倒也快。”
她说着,目光也投向那片稻田,眼中满是慈爱和满足,随即又想起什么,语气更加欢快起来:“对了,咱家可不光是稻子长得好。下半年,我在原来种过高粱的那块旱田里,全种上了你之前发现的脚板薯。昨天我闲着没事,试着挖开一株瞧瞧,好家伙!”
她用手比划着,笑容更深了,“那地下的块茎,一个个长得比我的脸还大!疙疙瘩瘩,结结实实的,看着就压手!真真是大丰收啊!往后一整个冬天,咱们都不愁吃了!”
丰收的喜悦如同温润的泉水,流淌在每个人的心间。明天就要正式开镰收稻了,这是顶顶要紧的大事。
一家人不用多说,便默契地开始为明天的劳作做准备。
宋清越和阿进一起,从杂物房里抬出了几个大大的竹匾。这些竹匾是可以反复利用很多年的。
“溪溪,翠翠,我们来把竹匾擦洗干净!”宋清越招呼道。
“来啦!”宋砚溪像只欢快的小鹿,立刻跑去打水。张翠翠也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找来几块干净的旧布巾。
三个姑娘家就在院子里,就着木盆里的清水,仔仔细细地擦拭着竹匾的每一个角落。
水声哗啦,笑语盈盈,金色的阳光透过竹篾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另一边,张阿进则坐在屋檐下的石阶上,搬出了磨刀石。他舀起一瓢水,淋在青灰色的石面上,然后拿起几把弯月般的镰刀,挽起袖子,开始“嚯嚯”地磨了起来。
锋利是镰刀的魂,磨得越快,明天收割起来就越省力气。
空气中,弥漫着清水的气息、竹篾的清香,以及金属与石头摩擦特有的味道。这忙碌而充满期盼的准备,本身就成了秋收画卷中生动的一笔。
不仅仅是宋清越家,整个麻风村都沉浸在这份丰收的喜悦与忙碌之中。家家户户的院子里,男人们在检查农具,磨利镰刀;妇女们在清理仓房,准备盛放新谷的箩筐和麻袋;孩子们则兴奋地跑来跑去,感受着这不同寻常的热闹气氛。
田野里,那一片片等待收割的金色稻浪,在秋风的吹拂下,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预示着接下来的日子将充满忙碌,也充满了仓廪实的安心与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