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城墙，砖缝里的血渍被照得发亮，像凝固的朱砂。
城头上，士兵们用湿布擦拭血迹，木盆里的水转眼染成暗红。
泼在地上时，蒸腾起带着铁锈味的水汽，呛得人鼻腔发紧。
林萧站在垛口边，望着远处黑暗势力的阵营。
那里静得出奇，连巡逻的士兵都不见踪影。
只有几面黑旗在风中无力地耷拉着，像垂死者松垮的衣袖。
“太安静了。”云瑶走到他身边，长弓斜挎在肩上。
箭囊里的箭矢少了近半，尾羽上还沾着昨夜的狼血。
“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林萧点头，指尖划过冰冷的城砖，砖面的凹凸硌得指腹发疼。
“越是安静，越可能藏着杀招。”
“让弟兄们打起精神，半分松懈都不能有。”
医帐里，诺雪正将最后一包草药系好，麻绳在她掌心勒出浅红的印子。
晨光透过帐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她沾着草汁的指尖上，泛着淡淡的黄。
她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一夜未眠让她眼下泛着青黑，像落了层淡淡的墨。
“诺雪姐，早饭好了。”一个医兵端着两碗稀粥走进来。
碗边还冒着热气，陶碗外侧凝着细密的水珠。
“是厨房特意给你留的，加了些补气的药材，熬得烂乎。”
诺雪接过粥碗，暖意顺着陶碗传到掌心，驱散了几分寒意。
“谢谢。外面情况怎么样？”
“听说夜里打退了魔狼偷袭，现在正清理战场呢。”医兵挠挠头，脸上带着些不安。
“就是……黑暗势力那边没动静，太奇怪了。”
诺雪舀了一勺粥，吹了吹，热气拂过脸颊。
“反常即为妖，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士兵的惊呼。
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锐得刺耳。
“怎么了？”诺雪放下粥碗，快步掀帘出去。
裙摆在地上扫过，带起一阵草药香。
只见城头上的士兵都仰着头，望着天空的方向。
脸上的惊惧像被冻住了似的。
诺雪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缩。
天边不知何时聚集了大片乌云，那些云不是寻常的灰色，而是透着诡异的紫黑。
像被墨汁染过的棉絮，正朝着土城的方向缓缓压来。
边缘还翻涌着暗红的光，仿佛有无数活物在云层里蠕动。
“那是什么？”有士兵颤声问道，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指节泛白。
“不像普通的乌云。”苏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她不知何时已站在城头，手中的逍遥扇半开着，扇面映着紫黑的云，眉头紧锁。
“云里有魔力波动，邪门得很，而且……越来越强了。”
叶柔也赶了过来，指尖泛着骨白色的微光，像落了层霜。
“是黑暗魔力凝聚成的云。”
“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密密麻麻的，数都数不清。”
话音未落，紫黑的乌云已飘到土城上空，将太阳完全遮住。
天地间瞬间暗了下来，阴风阵阵，吹得火把剧烈摇晃。
焰光忽明忽暗，城头上的旗帜发出猎猎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哭嚎。
“轰隆——”一声惊雷炸响，紫黑的乌云中裂开一道缝隙。
露出里面翻滚的暗红色光芒，像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紧接着，无数黑色的小点从云缝里落下，密密麻麻的，像下了一场黑雨。
砸在城砖上发出“噼啪”的轻响。
“是蝙蝠！”云瑶瞳孔骤缩，立刻搭箭上弓，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是暗影吸血蝠！我在古籍上见过记载，它们以血为食，被咬伤的人会迅速干瘪！”
那些黑色小点落地后，果然化作一只只拳头大的蝙蝠。
翅膀展开时带着紫黑的纹路，尖牙闪着寒光。
落地的瞬间便抖了抖翅膀，朝着最近的士兵扑去，动作快得像一道黑影。
“啊！”一个士兵躲闪不及，被蝙蝠咬住了脖颈。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胸前的甲胄。
他惊恐地挣扎，双手去扯蝙蝠，却很快浑身抽搐。
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吸光了。
只剩一张皮贴在骨头上，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放箭！快放箭！”林萧的吼声在城头炸开，震得人耳膜发疼。
弓箭手们慌忙射箭，箭矢穿透蝙蝠的翅膀，带出黑色的血珠。
却没能阻止它们的扑袭。
这些蝙蝠动作极快，而且不怕死，前仆后继地冲向人群。
城头上很快响起一片惨叫，像被打翻的蜂箱。
“叶柔！”林萧喊道，挥剑砍飞一只扑到眼前的蝙蝠。
剑身沾着黑色的血，发出刺鼻的腥气。
“骷髅军团！”
“不行！”叶柔脸色发白，指尖的光芒忽明忽暗，像风中残烛。
“这些蝙蝠带着黑暗魔力，是亡灵的克星！”
“骷髅士兵刚靠近就被啃得散架了，根本顶不住！”
暗影吸血蝠似乎能感应到亡灵的气息，专门朝着骷髅士兵扑去。
尖锐的牙齿啃咬着白骨，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像在嚼碎冰块。
几只骷髅士兵很快被啃得散了架，化作一地碎骨，再也无法重组。
“诺雪！用火攻！”苏璃突然喊道，目光死死盯着扑来的蝙蝠。
“古籍上说它们怕火！”
诺雪猛地回过神，立刻举起法杖，周身的火焰光芒亮起，像突然绽放的红梅。
“烈焰屏障！”
一道火墙在城头升起，橙红色的火焰舔舐着空气，挡住了蝙蝠的去路。
那些吸血蝠撞到火墙上，瞬间被烧成灰烬，发出刺鼻的焦臭味，像烧着了头发。
但更多的蝙蝠绕开火墙，从两侧继续扑来。
火墙的范围终究有限，挡不住四面八方的侵袭。
“分小队！结阵！”林萧挥剑砍飞又一只蝙蝠，剑风带起的气流掀动了他额前的碎发。
“用盾牌护住要害，弓箭手专射蝙蝠的翅膀！”
士兵们立刻结成小圆阵，盾牌在外，拼成坚实的壁垒。
长枪在内，枪尖闪着寒光。
弓箭手站在中间，箭矢精准地射向蝙蝠的翅膀。
被射中的蝙蝠失去平衡，歪歪扭扭地落在地上，立刻被长枪刺穿，发出微弱的吱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