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漫过垛口，在林萧肩头投下暖融融的光斑。
他指尖轻抚过生命之剑的剑身，古朴的纹路里还残留着淡金暖意。
“将军，该清点伤亡了。”亲兵捧着名册走近，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林萧点头，目光扫过城头——士兵们正互相搀扶着清理战场，断矛与破损的盾牌堆在角落。
苏璃收起逍遥扇，扇面的金光已敛去大半。
她走到林萧身边，望着城外被腐骨雾侵蚀的焦黑土地：“这雾毒性霸道，怕是会渗进土里，得想法子净化。”
叶柔指尖的白光忽明忽暗，脸色依旧苍白。
“地底的动静还在，只是慢了些，像在等什么。”她按在城砖上的手微微发颤，“它们没退。”
诺雪提着空药桶从箭楼下来，医帐的血腥味混着药香飘过来。
“受伤的弟兄都处理好了，生命之剑的光真神，连最深的腐蚀伤都收口了。”她说话时，眼角瞥见城墙根渗出的一丝黑渍。
那黑渍像活物般蠕动，顺着砖缝往里钻。
诺雪惊呼一声，伸手去揩，指尖刚触到黑渍就被烫得缩回手——指尖竟泛起一层灰败。
“这是……”苏璃快步上前，扇尖点向那黑渍。
金光掠过之处，黑渍发出“滋滋”的怪响，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却在砖上留下个细小的孔洞。
林萧脸色一沉，俯身细看孔洞。
里面黑漆漆的，隐约能听到“沙沙”的刮擦声，像有虫豸在深处钻动。
“是腐骨雾的余毒在啃噬城墙。”叶柔指尖白光涌入孔洞，声音发紧，“它们在从里面蛀空砖石！”
话音未落，西侧城墙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闷响。
一块城砖从中间裂开，黑灰簌簌落下，裂缝里钻出数根青黑色的触须，像毒蛇般缠向附近的士兵。
“戒备！”林萧挥剑斩断触须，金色剑光将断口处的黑气驱散。
触须落地后扭动了几下，化作一滩墨绿色的脓水，在地上腐蚀出小坑。
士兵们迅速举盾围拢，长矛对准那些不断扩大的裂缝。
更多的触须从砖缝里钻出，有的甚至拖着锈铁钩，显然是地底的腐尸怪在借力破墙。
“用火箭烧！”苏璃扬声喊道，逍遥扇在空中划出弧线。
数道符纸燃着火焰飞向裂缝，触须遇火立刻蜷缩，发出焦臭的浓烟。
但裂缝仍在扩大，城砖松动的声响从地下传来，像有无数只手在下面撬动。
林萧将守护之盾猛地按在裂缝处，盾面玄晶亮起幽光，形成的屏障瞬间将裂缝堵住。
“咚、咚、咚。”
地底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每一下都震得盾牌嗡嗡作响，玄晶的光芒忽明忽暗。
“它们想从内部撞开城墙！”叶柔急声道，指尖白光拼命注入城砖，“砖缝里的余毒在削弱墙体，撑不了多久！”
诺雪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医帐跑：“我去拿硫磺和艾草！医书里说，烈阳草能克阴毒！”
林萧盯着脚下不断震动的地面，生命之剑在手中微微发烫。
“苏璃，带一半人守住正面，防着它们声东击西。”他声音沉稳，目光扫过众人，“叶柔，你用灵力加固城墙，尽量拖延。”
“剩下的跟我来！”他提剑冲向西侧城墙的台阶，“既然它们想从地下钻，咱们就下去堵死它们的路！”
亲兵们对视一眼，握紧武器跟上。
下城墙的石阶上还残留着战斗的血渍，林萧的靴子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轻响。
地下通道狭窄潮湿，火把的光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刚走没几步，前方就传来“咔嚓”的碎裂声，岩壁上突然破开个大洞，数只腐尸怪从洞里扑了出来。
它们比城头上的更狰狞，身上裹着湿泥，铁钩上挂着碎砖，眼窝的绿火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林萧挥剑迎上，金色剑光劈开潮湿的空气，将当先的腐尸怪拦腰斩断。
墨绿色的脓水溅在岩壁上，立刻蚀出小坑。
他侧身避开飞溅的毒液，盾面一旋，将另一只腐尸怪撞回洞里，玄晶的幽光瞬间将洞口封住。
“往深处走！找到它们的主巢！”林萧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
士兵们举着火把紧随其后，矛尖的寒光刺破黑暗，时不时有腐尸怪从岩壁的缝隙里钻出，很快被斩成碎片。
通道尽头豁然开阔，竟是个天然溶洞。
洞顶垂下的石笋滴着水珠，落在地上的水洼里，映出点点绿火——洞中央的空地上，竟聚集着上百只腐尸怪。
它们围着一块巨大的黑色晶石，晶石表面布满孔洞，不断渗出墨绿色的汁液，正是腐骨雾的源头。
几只体型格外庞大的腐尸怪正用利爪敲击晶石，每敲一下，溶洞就震动几分，远处的城墙似乎也跟着发颤。
“那是腐心晶！”叶柔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指尖白光在黑暗中格外明亮，“是它们的能量核心，碎了它，腐尸怪就动不了了！”
腐尸怪们察觉到闯入者，绿火闪烁的眼窝齐刷刷转过来。
领头的巨怪嘶吼一声，铁钩拖地冲向林萧，钩尖的毒液在地上留下蜿蜒的黑痕。
林萧不退反进，生命之剑的金光骤然暴涨。
他踩着石笋跃起，剑刃如流星般劈下，正中巨怪的头颅。
“滋啦——”金光与毒液碰撞，迸发出刺鼻的白烟。
巨怪的头颅应声而碎，身体却还在抽搐着往前扑，林萧旋身避开，盾面重重砸在它的躯干上，将其撞成数段。
“保护将军！砸晶石！”亲兵们嘶吼着冲向溶洞中央。
腐尸怪们蜂拥而上，铁钩与利爪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士兵们举盾抵挡，却被毒液蚀得盾面滋滋作响。
林萧看准时机，盾面玄晶猛地亮如白昼。
幽光形成的屏障将涌来的腐尸怪挡在外面，他趁机冲向黑色晶石，生命之剑凝聚起所有金光。
“就是现在！”叶柔的声音带着力竭的颤抖，指尖的白光全部注入林萧的盾面。
玄晶的幽光与剑光交融，形成一道金黑交织的光柱，狠狠刺向腐心晶。
“咔嚓——”
黑色晶石应声碎裂，墨绿色的汁液喷涌而出，落在地上化作黑烟。
溶洞剧烈震动起来，石笋纷纷坠落，聚集的腐尸怪们像断了线的木偶，瞬间僵住，眼窝的绿火迅速熄灭，身体渐渐化作飞灰。
城墙的震动突然停止了。
林萧拄着剑喘息，盾面的幽光渐渐敛去，溶洞里弥漫着淡淡的金光，竟将残留的毒液气息驱散了些。
“成了……”士兵们瘫坐在地上，火把的光映着他们疲惫却兴奋的脸。
叶柔扶着岩壁滑坐下来，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丝血色：“地底的动静……消失了。”
林萧望着化作飞灰的腐尸怪，又看了看碎裂的腐心晶。
他弯腰捡起一块晶核的碎片，入手冰凉，很快就在掌心化作黑烟散去。
“这只是开始。”他握紧生命之剑，金光在指尖流转，“黑暗势力既然动了腐心晶，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洞外传来苏璃的声音，带着些急促：“林萧！你们没事吧？城头上发现新的记号，像是……暗夜行会的徽记！”
林萧心中一凛。
暗夜行会的余孽？还是说，这场腐尸怪的袭击，本就与暗夜行会有关？
溶洞深处的阴影里，一只枯瘦的手悄然缩回，指尖还捏着半枚牡丹徽记。
黑暗中，有人发出一声低笑，笑声像毒蛇吐信，顺着溶洞的风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