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鳞部的蛇群化为焦尸，城下的空气凝滞如铁。
连风都带着焦糊味。
骨语者为首的灰袍人沉默片刻，骨杖再次顿地。
杖头的骷髅头转向骨巫族的阵营，绿宝石眼窝闪了闪。
骨巫族族长的骷髅面具转了转，望向身边的长老们。
几人凑在一起，骨杖碰着骨杖，发出“咔哒”轻响。
“族长，硬冲就是送死。”一个瘦高的骨巫长老压低声音。
白骨指甲划过骨杖上的刻痕，“方才那火，能把咱们的尸群烧成灰。不如……激他们撤了法师团。”
商议已定，那瘦高长老提着骨刀上前。
站在城下百丈处扬声喊道：“土城的人听着！敢不敢真刀真枪较量？撤下你们的法师团，咱们凭真本事分胜负！要是不敢，就趁早认输！”
城头上，林萧闻言皱眉，指尖在剑柄上叩了叩。
发出“笃笃”声：“荒谬。战场之上，本就该各展所长，哪来这等无理要求？”
他扬声要斥，却被叶柔按住手臂。
叶柔的指尖带着骨瓮的凉意，她抬眼望向城下，眼底紫火跃动得更烈：“答应他们。”
骨瓮在她怀中微微发烫，符文如星子般闪烁。
“我要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亡灵之力。”
林萧见她信心十足，骨瓮上的紫光几乎要凝成实质。
便点了点头，对城下喊道：“可以。但若是输了，可别像毒鳞部那样耍赖。”
瘦高长老咧嘴一笑，露出黄黑的牙齿。
牙缝里还塞着不明碎屑：“一言为定！”
说罢转身归队，骨刀拖在地上。
划出一道浅浅的沟。
骨巫族的几位长老立刻围拢，举起骨杖指向地面。
口中念起晦涩的咒语，那咒语像是无数虫子在爬，听得人头皮发麻。
随着咒语声，大地开始震颤，无数土块翻涌如浪。
一具具腐烂的尸体从地下爬出——有的穿着残破甲胄，甲片里嵌着蛆虫；有的握着锈迹斑斑的刀剑，刀柄上还缠着烂布条；还有的只剩半截身躯，拖着肠子在地上蠕动。
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灰黑色的潮水，朝着土城涌来。
腐臭味顺风飘上城头，熏得人几欲作呕，连火把的火苗都被熏得歪歪扭扭。
“这便是你们的依仗？”叶柔冷笑一声。
将骨瓮高举过顶，紫雾如瀑布般倾泻而出，在身前凝成一道光墙：“出来吧，我的铁骑！”
咒语声落，土城前方的地面裂开道道缝隙。
紫光从裂缝中喷涌，一队队骷髅骑兵从紫光中跃出，玄甲上的霜气还未散尽。
他们的骷髅战马通体覆盖着暗金色的骨甲。
每一片骨甲都打磨得光滑如玉，肋骨处的骨刺向外凸起，像一排锋利的刀。
马首的眼眶中燃烧着幽蓝火焰，火焰随呼吸起伏。
鼻孔里喷出带着硫磺味的白气；四蹄踏在地上，溅起点点火星。
骨尾摆动时，带着破风的锐响。
扫过地面能留下浅浅的沟痕。
骑兵们则身披玄铁重铠，甲胄上的锁链每动一下都发出“哗啦”脆响。
肩甲上的尖刺闪着寒光，手中的马槊长达丈许。
槊杆缠着防滑的骨绳，槊尖泛着慑人的冷光。
显然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利器。
骷髅头盔下的眼窝中，紫火比战马的火焰更炽烈。
透着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
整支骑兵队列整齐，玄甲与骨甲在晨光下交相辉映。
宛如从地狱中冲出的军团，连风都绕着他们走。
“冲锋！”叶柔法杖猛地挥下。
杖头的宝石迸出一道紫光。
“嗬——”骷髅骑兵发出无声的咆哮。
虽无声音，那股杀气却直冲云霄。
他们同时催动战马，千匹骷髅战马同时发力。
蹄声震得大地发颤，如同一道黑色洪流，迎着尸潮冲了过去。
马槊挥动，带起阵阵寒风。
每一槊落下，都能挑飞三四具尸体，腐烂的肉块与碎骨飞溅，像下雨般落下。
骷髅战马更是凶悍，低头用骨角顶撞。
能将尸体的胸腔撞得稀烂；扬蹄猛踏，铁蹄下的尸体瞬间化为肉泥。
骨尾一甩，带着呼啸声抽断数具尸体的脊椎。
碎骨混着烂肉溅得到处都是。
那些尸潮本就只是普通尸体，被骨巫用咒语强行唤醒。
毫无神智，更无战力。
有的刚抬起手，就被马槊刺穿喉咙；有的还在地上蠕动。
就被战马踩成了烂泥。
面对训练有素的骷髅骑兵，如同土鸡瓦狗。
骑兵队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带着破竹之势。
瞬间刺穿尸潮的阵型，从这头杀到那头，留下一地碎骨烂肉。
冲过阵后，他们毫不停歇。
骷髅骑兵猛地勒住缰绳，骷髅战马人立而起，骨蹄在空中刨动，发出“哒哒”的脆响。
“掉头！”叶柔再次下令。
声音带着灵力的震颤。
骷髅骑兵队一个漂亮的转向，玄铁铠甲碰撞发出整齐的脆响。
如同一个整体，他们调转马头，再次冲锋。
这一次，骑兵们分成数队，像几把梳子。
将残余的尸体一一清扫，马槊翻飞间，再无一具完整的尸体。
腐肉混着黑血，在地上积成了薄薄一层。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原本无边无际的尸潮便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只余下满地腐肉与碎骨，被骷髅战马的铁蹄碾成泥浆，连骨头渣都没剩下多少。
骷髅骑兵列成整齐的方阵，停在城下。
马槊斜指地面，幽蓝的火焰在眼窝中跳动，盔缨上沾着的碎肉慢慢滑落。
整个军团透着一股慑人的威严。
等待着下一道命令。
城头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士兵们拍着甲胄叫好，连苏璃都忍不住赞叹：“这铁骑，比星盟的重装骑兵还凶悍！”
叶柔收回骨瓮，紫雾渐渐收敛。
瓮口的光带轻颤，像是在邀功：“这才只是开始。”
城下，骨巫族的长老们脸色惨白如纸。
握着骨杖的手不住颤抖，有个年纪大的甚至站立不稳，被身边人扶住才没倒下。
那瘦高长老的眼睛瞪得滚圆。
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显然没料到对方的亡灵战力竟强悍至此。
骨语者的灰袍在风中剧烈晃动。
兜帽下的阴影里，第一次传出牙齿打颤的轻响——那是惊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