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里的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这座城市的夜生活似乎才刚刚开始。然而对于需要保持最佳竞技状态的日本队选手而言,此刻已是调整作息、蓄积精力的时刻。
仁王雅治冲完澡,擦着湿漉漉的银发从浴室走出。酒店房间的冷气开得很足,驱散了白日的燥热,却也带来一丝孤寂的凉意。窗外是异国他乡陌生的灯火,与东京或神奈川的夜景截然不同。七小时的时差,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的世界与远在东亚的那个小笨蛋彻底隔开。
他拿起手机,屏幕显示着日本时间已是凌晨。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睡了吧?或许正抱着那只狐狸玩偶,陷入沉眠。指尖悬在拨号键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放了回去。puri~ 没必要打扰她休息。
他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铺,闭上眼,试图入睡。然而,身体疲惫,精神却因为白天的训练和对即将到来大赛的思虑而异常清醒。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场地的细节,对手可能的战术,以及自己“幻影”需要精进的地方。
就在他辗转反侧,与睡意和时差抗争时,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也随之亮起。
来电显示:信子。
仁王微微一愣,立刻按下了接听键,声音还带着一丝未调整好的沙哑:“puri~ 这么晚还不睡?”
电话那头传来信子刻意压低的、带着浓重睡意和一点点心虚的声音:“我、我设了闹钟……想着雅治你那边可能刚结束训练,还没睡……”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你……还好吗?训练累不累?马德里怎么样?”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带着跨越了七小时和整个欧亚大陆的关切。
仁王翻了个身,将手机贴在耳边,听着她因为困倦而有些软糯模糊的声音,仿佛能驱散房间里的冷清。“还行。地方就那样,太阳晒死了。”他言简意赅地评价,语气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放松。
“啊,要注意防晒啊!我看了天气预报,马德里最近都是晴天呢……”信子小声念叨着,然后又忍不住问,“比赛……是不是很快就要开始了?对手很强吗?”
“嗯。后天。”仁王回道,没有详细描述对手有多强,只是平淡地陈述事实。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信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努力装出来的轻松:“没关系!雅治一定没问题的!你的幻影是最厉害的!”她的鼓励听起来有些苍白,却无比真诚。
仁王甚至可以想象出她此刻正蜷缩在被窝里,抱着手机,强撑着睡意,只为了能跟他说上几句话,确认他一切安好的样子。心底某个角落微微软化。
“笨蛋,”他低声说,“赶紧去睡觉。黑眼圈更重了,丑。”
“我才没有黑眼圈!”信子小声抗议,但声音里的困意越来越浓,“那……雅治你也早点休息……要加油……”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浓浓的鼻音,似乎快要撑不住了。
听着她逐渐均匀绵长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仁王知道,她大概是抱着手机睡着了。他没有立刻挂断电话,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那细微的、代表着安眠的呼吸声。
窗外,马德里的夜依旧喧嚣。而电话这头,连接着遥远东京的线路里,只剩下女孩无意识的、平稳的呼吸音。
这通与时差抗争的电话,开始得突然,结束得安静。它没有激烈的情绪,没有冗长的情话,只有跨越了半个地球的、笨拙的牵挂和无声的陪伴。
仁王听着那呼吸声,许久,才用极低的声音,对着早已睡着的她说了一句:
“知道了,睡吧。”
然后,他轻轻按下了挂断键。
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但那份因为遥远牵挂而来的温暖,却悄然留存。他将手机放在枕边,闭上了眼睛。这一次,睡意似乎来得容易了些。
与时差抗争的电话,如同深夜里悄然绽放的昙花,短暂,却足以慰藉征人孤独的心。它让冰冷的酒店房间有了一丝家的温度,也让欺诈师在即将面对世界最强敌手的前夜,获得了一份最纯粹、最安宁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