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东京褪去了白日的喧嚣,沉入一片由零星灯火点缀的静谧。公寓内,只余下书桌上台灯洒下的两圈暖光,以及持续不断的、细密的键盘敲击声,如同深夜里唯一的韵律。
信子刚刚完成论文一个新章节的初步搭建,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眼皮沉重得几乎要粘在一起。她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困意,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沙发另一端。
仁王依旧维持着那个看似放松的姿势,但紧盯着屏幕的冰蓝色眼眸却锐利如常,左手偶尔在旁边的触控板上快速滑动,调整着复杂模型里的参数。他的侧脸在台灯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下眼睑带着淡淡的青黑。
“雅治……”信子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软糯地响起,“你还不休息吗?”
仁王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只是淡淡回应:“puri~ 某个笨蛋还没搞定文献综述,监督官怎么能先睡。”
信子脸一热,小声反驳:“我、我马上就好了……” 话虽如此,困倦的大脑却像生锈的齿轮,运转得异常缓慢。她强打起精神,重新将视线聚焦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上,可那些字母仿佛都在跳舞,串不成有意义的句子。
就在她脑袋一点一点,几乎要磕在键盘上时,一罐冰凉的咖啡贴上了她的脸颊。
“哇!”信子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几分。
仁王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将那罐咖啡放在她手边,自己手里也拿着一罐。“提神。”他言简意赅,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冰冷的液体似乎暂时驱散了他眉宇间的一丝疲惫。
“谢谢……”信子小声道谢,打开咖啡罐,冰冷的苦涩感在口腔蔓延,确实让她精神了不少。她看着仁王回到座位上,心里暖暖的,也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他也在坚持,她怎么能先倒下?
深夜的时光在咖啡因的支撑下缓慢流淌。有时,信子会被某个理论难点卡住,咬着笔头苦思冥想,发出细微的、焦躁的鼻音。仁王即使背对着她,似乎也能感知到她的困境,会头也不回地抛来一句:“去查xx学派xx年的那篇论文,第几页有相关论述。”
信子依言去找,往往能豁然开朗。
而当仁王遇到模型运行出现无法解释的误差,长时间沉默地盯着屏幕时,信子则会放下自己的论文,轻手轻脚地去厨房,热两杯牛奶,或者切一小盘水果,默默放在他手边。
“别太勉强了。”她会轻声说,虽然知道在学术问题上帮不了他太多,但至少能用这种方式传递关心。
仁王有时会“嗯”一声,有时则会因为她的打扰而微微蹙眉,但最终还是会拿起那杯温热的牛奶喝掉。
到了后半夜,连咖啡因都开始失效。信子终于支撑不住,脑袋一歪,靠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手里还虚握着鼠标。仁王完成了一个阶段的调试,揉了揉酸涩的眉心,转头就看到她蜷缩着睡着的模样,像只累坏了的小猫。
他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动作极其轻柔地抽走她手里的鼠标,关掉她电脑上那些打开的文档窗口。然后,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
信子在失重感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嗅到熟悉的气息,下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嘟囔:“雅治……论文……”
“puri~ 知道了,明天再继续。”他的声音在深夜里低沉得近乎温柔。他将她抱回卧室,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回到客厅,仁王并没有立刻去睡。他站在两人的书桌前,看着屏幕上尚未完成的论文和模型,又看了看信子方才睡着的位置,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但最终沉淀下来的,是某种坚定的柔和。
这些互相督促、彼此支撑的深夜,充满了咖啡的苦涩、键盘的敲击、无声的关怀和极致的疲惫。它们并不浪漫,却真实地铭刻着他们为了各自的目标共同奋斗的足迹。在这条通往毕业的艰难道路上,他们是彼此最可靠的哨兵,在每一个困倦的深夜里,为对方点亮一盏不灭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