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法的阳光慷慨而明媚,毫不吝啬地洒满整个吕贝隆山谷。信子站在无边无际的薰衣草花田边,几乎要被这铺天盖地的紫色淹没了。微风拂过,花穗如波浪般摇曳,送来一阵阵沁人心脾的宁静香气。
“好美……”她喃喃自语,蜜糖色的眼眸里倒映着这片紫色的海洋,几乎忘记了呼吸。她穿着一条白色的棉质长裙,戴着一顶宽檐草帽,站在花田旁的小路上,像是从田园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仁王雅治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手里拿着相机,镜头却更多地对着自家妻子那惊喜又迷醉的侧脸。他嘴角噙着笑,觉得眼前的美景,似乎也比不上信子此刻闪闪发光的眼神。
“puri~ 要去田埂上走走吗?更近一点感受。”他提议道,指了指花田深处那些蜿蜒的泥土小径。
“可以吗?”信子跃跃欲试。
“嗯,小心点别踩到花就好。”仁王点头,看着她像只被花香吸引的小蝴蝶,小心翼翼地踏入田埂。
信子完全沉醉其中了。她弯下腰,轻轻触摸那些细小的花穗,凑近去闻那浓郁的香气,不时发出小小的惊叹。她沿着田埂慢慢向前走,紫色的浪潮几乎将她包围,世界仿佛只剩下这片花海、阳光和身后那个令人安心的存在。
她回头,还能看见仁王的身影,他正举着相机,似乎在调整角度。信子安心地转过身,继续她的探索。这条路比她想象的要曲折,拐过一个弯,又是一片望不到头的紫色。
不知走了多久,当她再次下意识回头,想跟仁王分享新发现时,身后却空无一人。
只有摇曳的薰衣草,和空旷的蓝天。
“……雅治?”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在开阔的花田里显得格外微弱。
没有回应。
一瞬间,恐慌如同细密的蛛网,悄然缠上了心头。她连忙沿着原路往回跑,但田埂交错,景色相似,她很快就分不清来时的方向了。宽檐帽因为奔跑而有些歪斜,白色的裙摆沾上了些许泥土。
“雅治!你在哪里?”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蜜糖色的眼眸里蓄满了慌乱的水光。周围的薰衣草不再让人觉得宁静,反而像是一片紫色的迷宫,将她困在其中。南法的阳光也变得灼热起来,晒得她有些发晕。
她孤立无援地站在花田中央,像个被遗弃的孩子。迷糊的路痴属性在异国他乡发挥了百分之两百的威力。她甚至开始胡思乱想,雅治是不是又像以前一样,用幻影躲起来逗她玩?但这次的感觉不一样,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害怕。
就在眼泪快要夺眶而出的时候,前方花丛一阵窸窣作响。
信子紧张地望过去。
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分开茂密的薰衣草花穗,走了出来。仁王雅治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呼吸略显急促,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狐狸眼里,此刻清晰地映照着她的身影,以及一丝未来得及完全敛去的担忧。
“笨蛋,”他快步走到她面前,语气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的无奈,“不是让你别走远吗?”
看到他的瞬间,信子所有强撑的坚强都崩塌了。她“哇”的一声,像只受尽委屈的小动物,直接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带着阳光和淡淡薰衣草香的衬衫里。
“我……我找不到你了……我以为……以为你不见了……”她抽抽噎噎地说着,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
仁王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感受到怀里温软身躯的依赖和颤抖,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叹了口气,收紧了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中,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puri~ 我怎么会不见。”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在她耳边响起,“是你这个小迷糊跑得太快了,一转眼就没了影子。我找了你很久。”
他确实吓了一跳。只是低头查看相机照片的工夫,再抬头,那个白色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紫色的海洋里。他沿着田埂喊她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那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在陌生国度丢失最重要的人的恐慌。
“对不起……”信子在他怀里闷闷地道歉,声音还带着鼻音。
“算了,”仁王低头,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草帽因此滑落,挂在背后,“还好找到你了。”他顿了顿,语气又恢复了往常的狡黠,“不过,在薰衣草花田里迷路的新娘,听起来还挺浪漫的,不是吗?”
信子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瞪他:“一点也不好!吓死我了!”
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和鼻尖,仁王轻笑出声,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湿润的眼睫,尝到了微咸的泪水和阳光的味道。然后,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唇上,带着安抚的力度,缱绻而温柔。
周围是寂静的花海,只有风声和彼此的心跳。这个在恐慌之后的重逢之吻,比任何时刻都更让人心动。
许久,仁王才松开她,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和重新亮起来的眼睛,牵起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
“走吧,迷路的小羊,”他笑道,声音里满是宠溺,“这次,可要抓紧我的手,不能再走丢了。”
信子用力点头,回握住他温暖干燥的手掌,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在他坚定的牵引下消散无踪。
阳光,薰衣草,紧握的双手,以及失而复得的安心。
这是属于他们的,南法蜜月中最令人难忘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