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村子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哑巴像往常一样,默默地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他爬上屋顶,准备修补几处破损的瓦片。
然而,当他的手指触碰到瓦缝间残留的银灰色粉末时,一股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小哑巴没有丝毫犹豫,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收集起来,装进一个干净的竹筒里,然后一溜烟地跑向了山外的药庐。
药庐依旧是那副清冷孤寂的模样,四周弥漫着各种药草的香气,让人闻之精神一振。
青姑坐在药庐正堂,神情冷峻地擦拭着手中的银针。
小哑巴将竹筒递给青姑,用手比划着,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她。
青姑接过竹筒,小心地用银针挑起一丝粉末,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梦魇蛊粉,蜈蚣毒腺所凝,专噬灵识,”青姑的声音如同寒冰般冷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好狠毒的手段!”
她从药柜里取出一盏古老的虫骨灯,点燃灯芯,幽蓝色的火焰在灯罩内跳动,映照出一种诡异的光芒。
她将粉末放在灯光下,仔细观察。
突然,青姑的脸色一变,她看到在那些细小的粉末中,竟然隐藏着无数微小的蜈蚣复眼影像!
“吴龙……”青姑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果然是她!”
她沉吟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想让鸡崽疯,疯了就会逃,逃了就会引出顾一白的底牌,”青姑自言自语道,“真是好算计!”
午后,阳光更加明媚了。
顾一白背着手,慢悠悠地踱步来到药庐,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只是来串门闲聊一般。
“青姑,最近药材的成色不错啊,”顾一白随口说道,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那盏虫骨灯,“看来你这药庐,打理得是越来越好了。”
青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手中的虫骨灯递给了顾一白。
顾一白接过灯,看似随意地在灯壁上轻敲了三下。
刹那间,灯焰骤然收缩成一点猩红,在空气中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紧接着,一个模糊的虚影在灯焰中浮现出来,正是怒哥梦中那座燃烧着地狱烈焰的熔炉!
顾一白
“她用毒粉勾连凤种记忆,是想逼我出手救人……”顾一白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可我若救得太快,小鸡崽就永远不敢面对那炉火。”
夜幕再次降临,村庄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
怒哥躺在屋顶上,紧闭着双眼,翅膀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他在装睡,他在等待!
他要看看,那个躲在暗处算计他的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很快,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一股冰冷的寒意,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将他再次拖入那可怕的梦魇之中。
这一次,怒哥没有选择逃避。
他猛地睁开双眼,怒吼一声,朝着那座燃烧着地狱烈焰的熔炉冲去!
“你炼人,也炼我?!老子跟你拼了!”怒哥奋力挥动着翅膀,利爪狠狠地抓向顾一白那张半人半青铜的面具。
“咯咯哒——”
话音未落,熔炉中的火焰突然暴涨,将整个空间都染成一片血红。
然而,就在这时,顾一白缓缓转过身,面具寸寸碎裂,露出的,竟然是怒哥自己的脸!
炉中那些束缚他的锁链,也随之崩断,化为无数碎片,消散在虚空中。
怒哥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屋顶上,月光如水,洒在他的身上。
他剧烈地喘息着,心跳如擂鼓。
他抬头望去,只见屋外那棵高大的槐树上,九只毒蛊残魂正盘旋成一个圆环,围绕着他不停地低鸣着,仿佛在朝拜它们的王者。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翅爪,原本只在他胸口蔓延的凤种烙印,已经延伸到了翅根,隐隐浮现出一个锅形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咯咯……”怒哥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哝,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山林深处,吴龙缓缓收回自己的尾钩,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片焦黑的羽毛,那是怒哥身上掉落的,被梦魇蛊粉腐蚀过的羽毛。
她将那片羽毛投入身边的毒潭之中,水面泛起一阵涟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毒潭翻滚,那张蛊丝人脸狰狞毕露,每一根细小的丝线都在贪婪地蠕动,仿佛要将吴龙生吞活剥。
“凤种已启魂炉,速取其血,否则夜长梦多!”大蛊师的声音尖利刺耳,像无数只毒虫在耳边嘶鸣,震得吴龙的六翅都微微颤抖。
吴龙冰冷的蛇瞳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猩红的舌信子舔过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
“长老莫急,这小鸡崽儿命硬得很,寻常手段怕是难以奏效。”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毒蛇吐信,“它不怕火,就怕烧的是自己……”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那锋利如刀的尾钩,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凤羽气息。
梦魇蛊粉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既然这小鸡崽儿已经看到了熔炉,那便让他亲手将自己投入地狱!
吴龙咯咯一笑,那笑声仿佛来自九幽地府,令人毛骨悚然。
六翅震动,带起一阵腥风,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幽暗的密林深处,只留下毒潭中那张蛊丝人脸,依旧在贪婪地嘶吼着,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血腥盛宴。
清晨,村中古井传出低沉嗡鸣……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挣扎着跃过清源村的屋脊,古井便像是从沉睡中醒来的巨兽,发出了低沉的嗡鸣。
那嗡鸣声,起初还像是遥远的雷声,闷闷地在地下翻滚,但很快就变得清晰可辨,如同受伤野兽的喘息,震得人心头发慌。
井壁开始渗出一种粘稠的黑色油状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那黑油汇聚成细小的溪流,缓缓地在井壁上流动,如同某种活物的血管。
仔细看去,那哪里是什么黑油,分明是由无数细小的虫子组成的,它们蠕动着,爬行着,最终在井壁上凝结成了一行令人毛骨悚然的虫文:
“锅口朝下,魂归其主。”
“我的锅!我的锅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老炉头像是被毒蛇咬了一般,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屋子。
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他踉跄着奔向村中的古井,脚步虚浮,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井口,浑浊的眼珠里充满了血丝。
“真的是它……真的是它回来了……”老炉头喃喃自语着,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风箱。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锈迹斑斑的菜刀,毫不犹豫地割向了自己的手腕。
鲜红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染红了老炉头那粗糙的手掌。
“老东西,你干什么!”
怒哥正蹲在屋檐上打盹,被老炉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睡意全无。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想要阻止老炉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老炉头的血,滴落到了井里。
刹那间,古井仿佛被激活了一般,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井水倒卷而上,如同喷发的火山,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那旋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快,最终,在半空中凝结成了一口虚幻的黑锅。
那黑锅通体漆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锅底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像是被鲜血浸泡过一般,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那些名字,赫然是药仙教历代弟子的名讳!
“咯咯……咯咯……”
怒哥感受到体内凤种血脉的躁动,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召唤,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渴望。
“这锅……在叫它回去……”他喃喃自语着,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不安。
顾一白静静地站在井边,眼神深邃,如同幽深的古井。
他袖中的“不求人”小锤轻轻震动着,仿佛感受到了某种特殊的磁场。
他悄无声息地将一枚小小的铜钉嵌入了井沿的裂缝之中,那铜钉毫不起眼,却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钉尖上,赫然刻着一个蝇头小楷的“顾”字,在阳光下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
就在这时,那口虚幻的黑锅突然震颤了一下,锅身上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影像。
那影像十分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是一个黑袍人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在山林中飞速穿梭。
这……这不正是当年黑袍人抱走阿朵时的情景吗?
然而,这一次,顾一白却注意到一个之前被他忽略的细节:那个黑袍人的腰间,竟然挂着一口迷你铜锅!
那铜锅小巧精致,随着黑袍人的奔跑,轻轻摇晃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竟然是它……”顾一白喃喃自语着,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井底的密道之中。
那是罗淑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