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徊,这位如今头顶小巧恶魔角、身后拖着标志性细长黑尾巴的小令使,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身后那条仿佛拥有独立意识的尾巴,则成了列车组成员们心照不宣的“焦点访谈”对象。
墨徊坐在靠窗的桌子前,神情专注。
他手中的电子笔在数位板上流畅地滑动,屏幕上是正在精细描绘的匹诺康尼梦境泡泡草图。
此刻,他的尾巴放松地垂在椅子腿边,只有尾尖那个小小的三角形,随着笔尖的节奏,以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小弧度轻轻晃动着,像钟摆一样规律而安宁。
星抱着一袋薯片路过,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那条安静运作的尾巴。
她停下脚步,歪着头观察了几秒,然后压低声音,用气声对旁边假装看杂志的三月七和整理智库数据的丹恒说:“哇哦,好安静。”
她指了指那几乎静止、只有尾尖轻颤的尾巴,“像休眠的探测仪。”
三月七从杂志后探出脑袋,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嗯,专注模式启动!这时候的墨徊不能打扰,不然灵感会飞走哒!”
丹恒的目光也从数据板移开,落在墨徊尾巴那微小但稳定的律动上,用他特有的平静语调补充道:“这种低频的小摆动,通常与自己深度认知活动和低唤醒度情绪相关。”
简单翻译:墨徊画得很投入,心情平和。
时间悄然流逝。
墨徊似乎完成了草稿的关键部分,他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然后很自然地摸出了手机,身体放松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开始刷起热闹的星际网络论坛和乐子圈。
大概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或者极其抽象的帖子,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睛亮晶晶的。
而那条尾巴,瞬间切换了频道。
它不再安静地低垂,而是像被注入了活力,大幅度地、甚至带着点欢快的节奏左右甩动起来,尾尖的小三角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流畅的黑色弧线,时不时还轻快地拍打一下沙发靠背,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整条尾巴都洋溢着一种肉眼可见的轻松愉悦。
“哦?”丹恒再次抬起头,看着那条仿佛在跳踢踏舞的尾巴,语气带着一丝了然,“看起来很开心。”
他几乎能想象墨徊此刻刷到的内容有多符合他那奇特的“欢愉”笑点。
三月七立刻凑近了一点,好奇地想偷瞄墨徊的手机屏幕:“什么好东西?让咱也乐乐!”
就在这时,列车通讯器“滴滴”响起,是来自布洛妮娅的例行通讯询问。
墨徊立刻收敛了笑容,坐直身体,表情变得认真而专业,开始清晰流畅地回答关于列车近期行程和上次协助的一些后续细节。
几乎在他进入“工作模式”的瞬间,那条刚才还欢快摇摆的尾巴猛地一僵。
像一根被瞬间拉直的黑色标尺,绷得紧紧的,一动不动地悬停在沙发上方几厘米处,尾尖的小三角都仿佛凝固了。
整个姿态透着一股全神贯注的紧张感。
正想凑过去看热闹的三月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吓了一跳,脚步硬生生顿住。
她看着那条如同进入战备状态的尾巴,缩了缩脖子,小声惊呼:“噫!不会是要抽我吧?!”她可还记得上次尾巴抽人的清脆响声。
墨徊专注于通讯,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小伙伴的“惊弓之鸟”状态。
直到通讯结束,他松了口气,肩膀放松下来,那条绷直的尾巴才像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地垂落下来。
他重新窝回沙发深处,拿起一块帕姆刚端上来的、点缀着星星糖霜的小饼干。
工作结束,零食时间到。墨徊惬意地窝在沙发里,小口咬着香甜的饼干。
他的尾巴也找到了最舒服的状态——不再大幅度甩动,而是像一条温顺的小黑蛇,灵活地缠绕上他自己的大腿,尾梢甚至还轻轻绕住了自己的脚踝,形成一个慵懒的圈。
整个姿态透着一股猫科动物般的放松和自得其乐。
姬子端着咖啡杯走过来,看到这一幕,目光在墨徊和他那自我缠绕的尾巴上停留片刻,眼中流露出温柔的思索。
她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对旁边的瓦尔特低语:“瓦尔特,你看。”
“这是……依恋?不安?”
“还是纯粹的慵懒?”
她很好奇这尾巴缠绕自身所传达的复杂情绪信号。
瓦尔特依言,放下手中的工程图,顺着姬子的目光看去,认真观察了几秒那条把自己盘起来的尾巴,严谨地分析:“结合他刚结束工作,正在享受甜点的情境,以及面部肌肉的松弛程度,我认为是慵懒舒适。”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也不排除一点点的领地标记本能?”
毕竟尾巴也算是身体的一部分。
“帕姆觉得是开心帕!”帕姆推着它的小餐车路过,听到讨论,立刻加入进来。它叉着腰,小鼻子骄傲地翘起,指着墨徊的尾巴尖——
那尾尖正随着他咀嚼饼干的动作,以一种非常微小但极其有规律的、如同节拍器般的幅度轻轻上下摆动。
“看!墨徊乘客每次吃到帕姆做的美味小饼干,尾巴尖就会这样有节奏地动帕!这是好吃认证的标志帕!”
仿佛为了印证帕姆的话,墨徊又拿起一块饼干,满足地咬了一口,果然,那尾巴尖的摆动节奏似乎更欢快了一点。
车厢里弥漫着咖啡香、饼干香和一种宁静的暖意。
墨徊吃着吃着,大概是真的放松了,加上午后暖洋洋的星光,困意悄然袭来。
他原本坐着的身体慢慢滑下去,头轻轻歪靠在沙发扶手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手机还松松地握在手里,屏幕暗了下去。
而他那条刚刚还作为“情绪晴雨表”和“美味认证器”活跃无比的尾巴,此刻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它依旧缠绕在墨徊的腿上,但完全放松了力道,软软地搭着,尾尖的小三角也温顺地垂落在地毯上,一动不动。
瓦尔特一直留意着这个安静下来的角落。
他放下图纸,看着墨徊恬静的睡颜和那条终于“下班”的尾巴,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他轻轻拿起手边一条薄毯,走过去,动作极其轻柔地盖在墨徊身上。
“啊,”瓦尔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长辈的宽容,对看过来的姬子、三月七、丹恒和帕姆示意了一下,“睡着了。”
车厢里的其他声音仿佛都默契地放轻了。
星放慢了咀嚼薯片的速度,三月七合上了杂志,丹恒调暗了数据板的亮度,帕姆也轻手轻脚地推着餐车离开。
只剩下观景窗外永恒的星河在无声流淌,以及墨徊均匀的呼吸声。
他头顶的小角在睡梦中显得格外无害,而那条折腾了一下午,担任了各种角色,最终归于宁静的黑色尾巴,终于安分了下来。
墨徊:吃了睡睡了吃谁有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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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大家达成文明观赏的默契后,这条细长灵活、尾尖带个小三角的黑色尾巴,非但没有淡出视线,反而因其日益展现的实用功能,成了列车组津津乐道的移动奇观。
这天午后,墨徊又沉浸在他的绘画世界里。
不过这次,他遇到了点小麻烦——他需要同时参考三张角度不同的游戏建筑速写稿,手边却只有两只手。
就在他纠结着是放下画笔换稿子,还是用什么东西帮忙压住时,那条原本安静垂在椅边的尾巴动了。
只见它像条有自我意识的黑色小蛇,灵巧地蜿蜒而上,精准地用尾尖卷住了桌角一张散落的速写稿,稳稳当当地将其举到了墨徊视线的正前方!
墨徊甚至不需要低头,就能清晰地看到参考图。
“哦?”路过的丹恒恰好看到这一幕,脚步顿住,镜片后眼睛闪过一丝纯粹的学术兴趣,“利用尾部肌肉的灵活性和抓握力辅助作业,效率提升显着。”
他默默在脑内的“墨徊生理特征观察笔记”里又添了一笔。
他自己的尾巴倒也可以。
墨徊正专注于勾勒建筑尖顶的弧度,对此浑然不觉,只是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尾巴卷纸的角度。
那尾巴尖的小三角甚至还微微调整了一下,让纸张呈现得更平整。
没过多久,墨徊画得口渴,目光瞟向茶几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他刚想放下笔去拿,那条尾巴仿佛与他心意相通——或者说,被欢愉的懒癌基因驱动,再次抢先一步。
细长的尾巴优雅地探出,尾尖像最灵巧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卷住了咖啡杯的杯柄。
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那条尾巴稳如机械臂,平稳地将咖啡杯从茶几上“端”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平移,最后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墨徊的画板旁边,一滴都没洒。
“哇哦——!”三月七发出一声惊叹,眼睛亮得像星星,“墨徊!你的尾巴成精啦!它还会端咖啡!”
星更是直接凑了过来,盯着那条刚完成“壮举”、正得意地微微翘起的尾巴,眼神灼热:“这比机械臂灵活多了!墨徊,能借我尾巴拧一下这个玩具星槎引擎核心的螺丝吗?位置太刁钻了!”
她说着真的掏出一个复杂的玩具模型。
墨徊:“……”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尾巴下意识地缩回身后,尾尖警惕地指向星手里的东西,明确表达了拒绝。
“帕!”推着餐车路过的帕姆看到这一幕,立刻叉腰强调,“墨徊乘客的尾巴不许当工具用!而且,尾巴不能提比帕姆重的东西!这是安全守则帕!”
它可还记得上次差点被尾巴扫到的饼干惨案。
然而,尾巴的“高光时刻”并不仅限于此。
当墨徊在资料室的书架高处寻找一本关于翁法罗斯古诗歌的典籍,指尖还差一点够不着时,那条尾巴再次立功。
它像条灵活的登山索“嗖”地一下卷住了书脊,轻轻一抽,厚重的典籍便稳稳落入墨徊手中。
当三月七恶作剧地想从后面偷袭墨徊刚画好的水彩画,想吓他一跳,尾巴更是如同背后长眼。
带着破空声,很轻微但迅捷抽来,精准地拍在三月七的手背上。
力道不大,但清脆的响声和瞬间的麻意让她“嗷”一声缩回了手。
“墨徊!你又用尾巴打人!”三月七捂着手背控诉。
墨徊护住了自己的画,得意洋洋的叉腰,尾巴像得胜的小旗子一样在身后晃了晃——“这叫正当防卫。”
“而且,”他瞥了一眼三月七,“比奶油蛋糕文明多了,不是吗?”
他可不想再被帕姆扣甜点。
这一幕幕“尾巴秀”都被列车组的核心成员们看在眼里。
晚饭后,大家围坐在餐桌旁,话题很自然地又拐到了墨徊那条神奇的尾巴上。
“总结一下,”姬子优雅地放下餐叉,目光含笑地看向坐在对面,尾巴正无意识地在椅子腿上绕圈的墨徊。
“目前观察到墨徊的尾巴具备以下功能:辅助固定物品、精准抓握传递物品、辅助拿取高处物品以及——”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三月七,“——作为一种快速、非致命性的防御机制。”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严谨补充:“根据帕姆的观察和物理定律限制,其承重上限大约等同于帕姆的体重。”
“同时,具备高度的灵活性和环境适应性。”
丹恒立刻接上,语气如同做学术报告:“神经反射速度很快,感知范围可能覆盖后方大部分盲区,具备一定程度的预判能力。”
“嗯……肌肉控制精度极高,能完成精细操作。”
三月七抢着说:“而且!它会自己动!像有脑子一样!墨墨画画它帮忙举纸,渴了它帮忙端咖啡,够不着书它帮忙拿!”
“这不就跟那些会用爪子按开关、会帮主人叼东西的聪明猫咪一模一样嘛!”
她越说越兴奋,“你们看,它现在还在椅子腿上蹭来蹭去呢!超像猫咪蹭痒痒!”
星用力点头,指着墨徊那根正无意识缠绕着椅子腿、尾尖还轻轻磨蹭的尾巴:“对!猫!还会用尾巴抽人警告,跟炸毛的猫甩尾巴一个道理!”
帕姆也坐上椅子,爪子拍着桌子:“帕姆也觉得像!会帮忙,会喵喵打人,还会自己玩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证据确凿,分析透彻。
最终,在姬子和瓦尔特的微笑默许下……一个不太科学但又感性的结论诞生了。
瓦尔特清了清嗓子,做出最终陈词:“综上所述,结合其多功能性、行为模式以及与列车组的互动方式来看,墨徊现在的状态,在功能性上,确实与一只……”
“嗯,特别聪明、且拥有艺术天赋的猫咪,有相当高的重合度。”
墨徊:“……?”
他全程听着大家的分析和总结,从最初的“尾巴被夸有点小得意”,到中间“像工具被分析”的无语,再到最后被盖棺定论成“猫”,整个表情经历了一场无声的风暴。
他,茫然地看着一圈点头附和的伙伴们,头顶仿佛缓缓冒出一个巨大的、具象化的问号。
他低头,看向自己那条正被众人目光聚焦、此刻也仿佛有点困惑地停止磨蹭椅子腿的尾巴。
那尾巴尖的小三角微微翘起,在空中画了一个小小的、充满不解的问号形状。
墨徊抬起头,一脸真诚的困惑,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跟猫差不多?”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你们认真的吗?”和“我的逼格呢?”的混合情绪。
尾巴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无语,也跟着主人的情绪晃了晃,尾尖的小三角左右摆了摆,似乎也在努力理解这个突如其来的匪夷所思的“猫塑”结论。
车厢里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欢快的笑声。
“看!它还会用尾巴表示疑惑!更像了帕!”
帕姆指着那摇摆的尾尖喊道。
墨徊:“……”
他决定收回“文明观赏”的许可。
现在,立刻,马上!他要回房间!
并且认真考虑给尾巴画个“生人勿近”的标签永久贴上去!
这群人的脑回路,比阿哈还抽象!
小剧场:
三月七:也不知道是谁带着我们抽象起来的。
墨徊:是星。
星:……?
人类没有尾巴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