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蝶气呼呼地一个人冲向食堂,周身散发的低气压比西伯利亚寒流还冻人。
他觉得自己简直冤得要命,那人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上次不是都说开了吗?想说什么直接说啊!非要搞得这么拧巴!(虽然他承认自己偶尔也别扭)但许知夏这哪是别扭?这都快拧成天津大麻花了!就差下油锅炸一炸,直接能摆摊论斤称了!
气,简直气死了!
而此刻,远在教学楼教室窗边的许知夏,不知何时已经挪到了窗边,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楼下那个头顶仿佛冒着实质火焰、大步流星的背影。
看着谢怀蝶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许知夏心里那点委屈又咕嘟咕嘟地冒了上来,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我只是想让你哄哄我…… 他望着那个消失在人流中的身影,内心的小人在默默垂泪。
于是,这场由“莫名其妙”的醋意引发的冷战,持续了整整两天。
谢怀蝶说到做到,这两天愣是没跟许知夏说一句话,全程和“新晋饭搭子”祁余、繁若,以及被祁余生拉硬拽、通常只与习题为伍的林言卿混在一起。
几人关系倒是意外地熟络了不少。
许知夏只能像个被遗弃的大型犬,远远看着那四人小组(主要是看着谢怀蝶)在教室里、走廊上、食堂里同进同出,心里酸水直冒,眼泪都快流成河了。
不带我一个吗?(抽泣,抽泣)
而他们这边气氛诡异,校园cp论坛上也早已炸开了锅:
【警报!警报!学神和校霸最近是吵架了吗?已经两天没看到他们同框了!】
【+1,感觉学神最近好委屈,眼神都没光了,有种小媳妇被抛弃了的感觉呜呜呜】
【姐妹,我也觉出来了!校霸好像一直在跟祁余他们玩!姐妹们,我们不能坐视不管!为了我们cp的伟大复兴,我准备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有没有姐妹一起?搞个偶遇!】
【啊这……直接干预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为了爱情(假的也得是真的)!冲冲冲!】
于是,在某个午休,当谢怀蝶再次被祁余和繁若半推半就地带去食堂,林言卿默默跟在后面时,一场由cp粉精心策划的“意外”上演了。
许知夏看见他们4个又一起走了,本来直接想不去吃饭,但却被一个女生以请教难题的名义缠住。
那女生问题一个接一个,脚步不停,愣是一边走一边讲,生生把心不在焉的许知夏给“讲”到了食堂门口。
就在食堂人潮涌动处,那个“讲题”的女生悄悄对着后方比了个“oK”的手势。
另一个已经打好饭,在吃饭的女生看到那个手势也闭眼比了个oK。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女生看准时机,快速站起身来,从许知夏侧后方猛地一撞!
许知夏本来指的字母的最后一个,猝不及防的被这股力道推得向前。
他下意识要稳住核心平衡,手臂本能地向前一伸,寻找支撑点——
然后,在周遭瞬间响起的细小惊呼和抽气声中,他直接从后面,结结实实地将正低头烦躁、毫无防备的谢怀蝶,整个人圈住,抱了个满怀。
温热的胸膛贴上微凉的后背,手臂环过腰侧,熟悉的气息瞬间将谢怀蝶包裹。
谢怀蝶整个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当谢怀蝶从那突如其来的、被整个圈住的触感中反应过来,猛地扭过头,看清身后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时,一股热血“轰”地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许知夏?!你、你他妈这是干什么?!” 他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丝被当众冒犯的羞耻。
他能感觉到周围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食堂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许知夏虽然自己也对这“意外”有点懵,但目光扫过那几个迅速躲闪、脸上带着兴奋和“深藏功与名”表情的女生,瞬间明白了这是场精心策划的“助攻”。电光火石间,他决定将计就计。
在全校目光焦点的食堂中央,许知夏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就着这个背后拥抱的姿势,微微低下头,将下巴几乎抵在谢怀蝶僵硬的肩胛骨上,用一种清晰又带着刻意放软的、茶香四溢的语气开了口:
“我错了……” 许知夏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附近竖着耳朵的人听清,“我不该吃醋,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说完,搂在谢怀蝶腰侧的手臂甚至示威般地、更收紧了些,将他整个人更密实地圈进自己怀里。
谢怀蝶被他这掺杂着暧昧和示弱的话语弄得一愣,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这人今天是不是傻逼程度又升级了?!
“许知夏,你他妈干嘛呀!大庭广众的!撒开……!” 谢怀蝶又急又气,脸烫得能煎蛋,偏偏不敢大声吼,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同时用手肘用力往后顶,试图挣脱这个牢固的怀抱,但许知夏的手臂像是焊在了他腰上,纹丝不动。
“你先原谅我,我再松。” 许知夏的声音贴着他耳后响起,带着点固执的委屈,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
谢怀蝶:“........”
“好好好好好!我原谅!我原谅!你他妈给我松开!立刻!马上!” 他几乎是吼出了这几个字,顾不得什么丢不丢人了,只想立刻摆脱这窘境。
许知夏听到这句,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两个清浅的括号,慢悠悠地松开了手臂。
而谢怀蝶束缚一解除,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猛地转过身,胸膛因为怒气而剧烈起伏。一抬头,对上了许知夏那张写满了“委屈”和“无辜”,眼底却藏着细碎笑意的脸。心里一阵无语和无名火就起来了。
刚才那只是权宜之计!松开之后翻脸不认人怎么了?!于是......
“许知夏!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谢怀蝶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没。” 许知夏眨眨眼,一脸坦然。
“那你他妈的在食堂公然抱我干嘛?!”谢怀蝶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而许知夏闻言,立刻站的笔直,抬手指向那几个正准备悄悄溜走的“罪魁祸首”,眼神瞬间变得湿漉漉的,语气那叫一个委屈巴巴:
“是他们推的我。”
那几个准备溜走的女生:“........”
谢怀蝶顺着他的手指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那眼神锐利如刀,吓得她们差点腿软。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谢怀蝶并没有当场发作,而是猛地伸手,一把揪住了许知夏的耳朵,用力往下一拽!
“我不管谁,你他妈给老子出来!”
谢怀蝶几乎是拖着被揪住耳朵、不得不弯下腰的许知夏,在一片死寂和无数道震惊的目光中,杀气腾腾地、一步一步地将人拽出了食堂。
留下身后一食堂目瞪口呆的师生,以及那几个劫后余生、拍着胸口互相安慰“校霸居然没当场杀人真是奇迹”的女生。
而被揪着耳朵拽走的许知夏,虽然姿势狼狈,耳朵生疼,但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嘴角那抹得逞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嗯,虽然方式粗暴了点,但至少……他愿意单独跟我“说话”了。
谢怀蝶揪着许知夏的耳朵,一路顶着无数道能把人烧穿的目光,杀气腾腾地将人拽离了食堂,直奔操场后方那片鲜少有人踏足的小广场,钻进了旁边更为隐蔽的小树林里。
这里树木掩映,又有铁艺围栏遮挡,确实是个“杀人灭口”……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一到了没人的地方,谢怀蝶立刻像甩开什么烫手山芋一样猛地松开了手,把许知夏往旁边一搡,自己则烦躁地后退两步,后背重重靠在了冰凉的铁围栏上,发出“哐”的一声轻响。
“许知夏,你行啊你!” 谢怀蝶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红晕未褪,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点难以置信的尖锐,抬起头,一脸幽怨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那样……很容易让他们误会!” 他憋了半天,才找到“误会”这个词,语气里充满了控诉。
但许知夏只是揉了揉被揪得发红的耳朵,站直身体,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坦然承认:“我知道。”
“知道你还——!” 谢怀蝶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态度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是你先不理我的。” 许知夏打断他,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无奈的陈述,“他们既然都那样推了……我只能顺着往下演了。” 他把责任轻巧地推给了“形势所迫”和谢怀蝶的“冷落”。
谢怀蝶愣住了,张了张嘴,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好像……是自己先冷战的?
许知夏看着他怔住的表情,趁热打铁,向前逼近了一小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可怜巴巴的颤音,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也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演技堪称影帝级别):
“你别不理我好不好……我上次就说过,我害怕你不理我,但你最近这种行为,真的很让我害怕你以后都不理我了”许知夏说完又假装的哭了两下。
这语气,这眼神,活像一只被主人丢弃在雨夜街头的大型犬,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的人都心生怜悯。
谢怀蝶看着他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靠在栏杆上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直了,原本环在胸前的双手也无措地放了下来,僵在身体两侧。然后语气硬邦邦的开口:
“哭什么哭?我又没怎么着你!” 他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乱,眼前这人一示弱,他所有的火气和道理好像都瞬间蒸发了一样。
操,咋办呀?没哄过人啊! 他心里的小人已经在疯狂挠头。
许知夏将他这手足无措的反应尽收眼底,内心得意,表面上却更加卖力,甚至微微低下头,肩膀轻轻耸动了两下。
谢怀蝶看着他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那点因为被当众拥抱而产生的羞愤和这两天积攒的怒气,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名为“无措”和“心虚”的情绪取代。
他感觉自己像个欺负了小朋友的恶霸,虽然明明自己才是被“非礼”的那个!
谢怀蝶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看着眼前这个“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许知夏,最终像是认命般地、极其笨拙地、干巴巴地开口:
“……行行行,老子……老子以后理你,行了吧?你别……别他妈哭了!”谢怀蝶这样就能哄好他。
但谢怀蝶那干巴巴、毫无技术含量的“哄人”话语刚脱口而出,许知夏像是瞬间抓住了主动权,刚才那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样收起了大半,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开始得寸进尺。
“不行。” 他斩钉截铁地否定,声音还带着点刻意维持的鼻音,但语气已经硬气了不少。
谢怀蝶一噎,耐着性子(主要是没见过这人“哭”,心里有点发毛)问:“那你要怎么着?” 他想着先把人稳住再说。
许知夏看着他,那双还泛着水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清晰而缓慢地吐出三个字:
“亲我一口。”
谢怀蝶:???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或者是被气出了幻觉。
“许知夏你说什么?”
许知夏面不改色:“亲我一口。”
“你再说一遍。”
“亲我一口”
“再来一遍”
许知夏也不跟他含糊,还真在再重复了一遍:“亲——”但他第一个字儿刚出口。谢怀蝶猛地向后弹开一步,后背再次撞上铁栏杆,发出更大的声响。
“许知夏你变态啊?!”
开玩笑!你让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去亲另一个七尺男儿?!这他妈想想都不可能!光是想象那个画面,他就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
他看着许知夏那张近在咫尺、甚至带着点期待(?)的脸,只觉得一股邪火混着强烈的荒谬感直冲脑门。
许知夏看着他炸毛跳脚、脸红得像煮熟虾子的样子,心里那点恶作剧得逞的愉悦感几乎要满溢出来,但他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我很委屈我只是想要个安慰”的表情,甚至还微微撇了撇嘴,仿佛谢怀蝶的反应才是在无理取闹。
小树林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谢怀蝶因为极度气愤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