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同一个软钉子,精准地戳中了慕容博的痛处和尴尬,让他老脸一红,更是恼羞成怒:“你!你个逆女!你现在怎么变成这副牙尖嘴利、目无尊长的模样?!”
他气得手指发抖,却又无法直接反驳,只得将怒火转向地上那人,给了旁边管家一个凌厉的眼神。
管家会意,连忙上前,费力地将地上蜷缩成一团、鼻青脸肿的男人翻了过来。
就着火光,慕容博皱着眉,嫌弃地打量着那张几乎看不出原貌的脸,厉声问道:“这到底是谁?!”
慕容清婉轻笑一声,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又刺耳:“父亲当真不认识吗?啧啧,真是不应该啊……”
“逆女!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慕容博气得差点跳脚,“这么个鬼样子,谁认得出来他是谁?!你还没回答我,这深更半夜的,府里怎么会混进外男?!是不是你又惹来的麻烦?!”
就在这时,地上男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微弱又凄惨的哀嚎:“姑……姑父……救……救我啊姑父……”
这声“姑父”如同一声惊雷,猛地劈在了慕容博头上!
他浑身一震,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他猛地凑上前几步,几乎将脸贴到那男人面前,借着跳动的火光,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地辨认了半晌。
终于,他从那肿胀的五官轮廓和依稀熟悉的嗓音中,确认了一个让他几乎窒息的事实。
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困惑:“安成?!怎么会是你?!
林安成!你……你这……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我相府?!还弄成这副鬼样子?!”
慕容博的惊疑并非全然作伪。
林安成,这是他继室林氏的亲侄儿,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平日里仗着林府的势,在外斗鸡走狗、眠花宿柳也就罢了,怎么会深更半夜出现在相府内宅?
还偏偏是在慕容清婉的院子里,被打成这副凄惨模样?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慕容博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猛地扭头,目光锐利如刀地射向慕容清婉,声音因惊怒而微微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
慕容清婉面对父亲的质问,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一抹极其冰冷的、带着浓浓嘲讽的笑意。
她没有直接回答慕容博,而是缓缓踱步到瘫软如泥的林安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清冷,却足以让在场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是啊,林公子,我也很想知道,这深更半夜,你是如何绕过相府重重守卫,‘恰好’迷路到了我的闺房之内?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敢用那等下三滥的迷香,意图对我行不轨之事?”
“轰——!”
慕容清婉的话,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瞬间在整个前院炸开!
所有被惊醒赶来、远远围观的姨娘、庶子庶女、下人们,全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倒吸冷气之声此起彼伏。
深夜迷香?潜入嫡女闺房?意图不轨?!
这……这简直是骇人听闻!足以让整个相府名声扫地,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慕容博只觉得眼前一黑,气血疯狂上涌,脑袋里“嗡”的一声,差点当场晕厥过去!他身形晃了两晃,被身后的管家慌忙扶住。
“你……你胡说!血口喷人!”
林安成吓得魂飞魄散,强烈的恐惧甚至暂时压过了身上的剧痛,他挣扎着嘶喊,“姑父!姑父明鉴!我没有!是她!是她勾引我!对!是她派人传信让我来的!然后却设计毒打我!姑父,她要害我!她要害我们林家啊!”
这颠倒黑白的嘶吼,苍白无力,却更加坐实了他的卑劣。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慕容清婉闻言,不怒反笑,笑声里的寒意让周围的火把光焰都仿佛为之一滞:“我勾引你?林安成,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这副尊容!
我慕容清婉再不济,也是相府嫡女,即将嫁入靖王府!我会看得上你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会靠着家族荫蔽胡作非为的废物渣滓?你配吗?”
字字如刀,刻薄至极,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对比双方的身份、容貌、前程,林安成的话简直荒谬得可笑!
“你……你……”林安成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剩下面色惨白地哆嗦。
慕容博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他当然知道林安成是个什么货色,更知道慕容清婉绝无可能去“勾引”他。
那么真相就只剩下一个——林安成受人指使,或者自己色胆包天,做出了这等足以毁灭相府的蠢事!
而指使他的人……慕容博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锦兰院的方向,心中那股冰冷的怒火和恐惧交织攀升——林氏!
一定是林氏!这个蠢妇!她竟敢用如此歹毒又愚蠢的手段!她是要拉着整个相府一起下地狱吗?!
就在慕容博惊怒交加,思绪混乱之际,得到消息的林氏终于带着一大群丫鬟婆子,急匆匆地赶到了前院。
她显然是匆忙起身,发髻都有些散乱,脸上扑了厚厚的粉,却依旧掩盖不住那丝惊惶和苍白。
一进院子,看到地上被打得不成人形的侄儿,再看到慕容博杀人般的目光和慕容清婉冰冷讥诮的眼神,她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凉了半截。
但她毕竟在后宅争斗多年,反应极快,立刻扑到林安成身边,发出一声夸张的悲鸣:“安成!我的侄儿啊!你怎么……你怎么被人打成这样?!
是谁?是谁这么狠心啊?!”她一边哭嚎,一边目光却狠狠剜向慕容清婉,意图将水搅浑。
“姑母!姑母救我!”林安成见到靠山,哭得更加凄惨,“是慕容清婉!她毒打我!她要杀了我啊!”
林氏立刻抬头,对着慕容博哭诉:“老爷!您都听到了!清婉这孩子……我知道她对我们有怨气,可安成是无辜的啊!
她怎么能下此毒手?!这要是传出去,我们林家的脸往哪儿搁?相府的脸又往哪儿搁啊!”
她巧妙地将“林家”和“相府”捆绑在一起,试图施加压力。